元朝宮廷之爭的極致7——自相殘殺的元室宗族與善戰的燕鐵木兒

從元世祖時期的昔裡吉之亂後,大元朝第二次同時出現了兩個皇帝。皇帝一立,擁護上都的將士們也就有了主心骨,士氣頓時也高漲起來。雖然有了一路失敗,其他幾路仍氣勢洶洶。禿滿迭兒所部便是高歌猛進,攻破了遷民鎮。就在燕帖木兒想到要“正大名”擁立文宗的同時,上都的倒剌沙也終於放棄了自己的權力癮,將泰定帝的皇太子阿速吉八扶上皇位,改元天順,是為天順帝。

元朝宮廷之爭的極致7——自相殘殺的元室宗族與善戰的燕鐵木兒

兵來需將擋,登基大典只能草草結束。燕帖木兒二話不說,立即與弟弟撒敦趕赴三河(今屬河北) 、薊州(今天津薊縣)攔截,雙方一場激戰,禿滿迭兒難敵燕帖木兒兄弟的勇猛,所部敗退。這邊剛擊退敵軍,沒等喘口氣的燕帖木兒又收到戰報:上都軍樑王王禪所部趁他和禿滿迭兒交戰之時,大舉南下,於十六日襲破居庸關,大都再次告急。怎麼辦,掉頭再戰吧。

燕鐵木兒以脫脫木兒屯駐薊州,自己率主力西返。二十日在榆河(今溫榆河)截住王禪軍,此時王禪軍領軍將領是樞密副使阿剌帖木兒、指揮忽都帖木兒。燕帖木兒揮軍迎頭痛擊。自己身先士卒,親自舞刀殺入敵陣,重傷阿剌帖木兒,而忽都帖木兒也被部將和尚所傷。上都軍損了主將,頓時混亂敗退。燕帖木兒乘勝追擊,先在橫跨榆河的紅橋之上將重組陣型的上都軍擊潰,之後又在白浮之野(在今北京昌平東北)追上“複合”的上都軍,兩軍再次鏖戰,“周旋馳突,戈戟戛摩”,燕帖木兒仍是身先士卒,親手斬殺七名敵人,上都軍再次崩潰。

連續三次大敗,樑王王禪倒未氣餒,重新收攏敗兵紮下營寨,與燕帖木兒對壘,意圖將其牽制於此,策應其他幾路友軍。可燕帖木兒第一夜命部將“阿剌帖木兒、孛倫赤、嶽來吉將精銳百騎鼓譟射其營”,王禪軍“互自相擊,至旦始悟,人馬死傷無數”。第二夜,燕帖木兒“又命撒敦潛軍繞其後,部曲八都兒壓其前,夾營吹銅角以震盪之”,王禪所部再次“自相撾擊”,死傷枕籍,終於徹底喪失士氣,全面潰散。燕帖木兒兜後猛攻,“斬首數千級,降者萬餘人”,樑王王禪單騎逃走。

元朝宮廷之爭的極致7——自相殘殺的元室宗族與善戰的燕鐵木兒

激戰六晝夜後,九月二十六日,居庸關被燕帖木兒收復。居庸關的勝利尚未慶賀,古北口方向又再吃緊。就在燕帖木兒徹底擊敗王禪的同一天,上都軍知樞密院事竹溫臺所部攻破古北口,進至石槽(今北京順義北)。燕帖木兒衣不卸甲,命弟弟撒敦率前鋒馳往阻擊,隨後親率大軍倍道兼行,趕到石槽。竹溫臺沒想到他來的這麼快,還在讓部隊埋鍋造飯,猝不及防間被燕帖木兒“直蹂之”,全軍潰散,在軍中參戰的駙馬孛羅帖木兒,平章蒙古答失、牙失帖木兒,院使撒兒討溫等官員全被燕帖木兒俘殺。上都軍幾乎全軍覆沒,“各衛將士降者不可勝紀”,餘部退出古北口。

雖然多次失敗,可上都眾將仍挫而不潰,繼續組織進攻。九月二十八日,上都軍禿滿迭兒、諸王也先帖木兒所部遼東軍在薊州擊敗脫脫木兒,一路南下佔領通州,大都再次告急。燕鐵木兒聞訊,立即與其子唐其勢從古北口率師南救。十月月一日趕到通州,面對上都軍,“乘其初至擊之”,遼東軍立足不穩,只得放棄通州,“狼狽走渡潞河”。五日,禿滿迭兒會合陽翟王太平、國王朵羅臺、平章塔海的軍隊,發動反攻,與燕帖木兒會戰於檀子山之棗林(今北京通州南),雙方激戰一天,未分勝負。到晚上,燕帖木兒命唐其勢率軍偷營,擊破上都軍,陣斬陽翟王太平,上都兵馬“死者蔽野”,餘部逃走。

燕帖木兒在南邊剛剛穩定戰局,上都軍西路的攻勢便又展開。十月七日,上都軍諸王忽剌臺、阿剌帖木兒所部由山西出兵,攻破紫荊關,陷涿州(今屬河北),逼近大都南城。與此同時,湘寧王八剌失裡引兵入冀寧(今山西太原)。既然定下了“憑他幾路來,我只一路去”的戰略,便不能怕辛苦。燕帖木兒再次遠途奔襲,命令全軍上下“脫銜系囊,盛莝豆以飼馬,士行且食,晨夜兼程”——士兵戰馬全部邊走邊吃,以最快的速度急行軍。再一次在上都軍擴大戰果之前趕到了良鄉(今北京南郊),向著處於盧溝橋的上都軍發動突襲。

元朝宮廷之爭的極致7——自相殘殺的元室宗族與善戰的燕鐵木兒

上都軍統帥忽剌臺沒想到燕帖木兒這麼快出現,鬥志全消,下令撤退。燕帖木兒一路猛追,擊潰其部,將忽剌臺、阿剌帖木兒俘殺。到了現在,上都一方一敗再敗,主力十成中去了六成,原本該調整戰略,收縮戰線,保衛上都,傳召陝西的援軍開到後,再作打算。可倒剌沙的腦子裡似乎只有“進攻”這兩個字,十月十一日,他集中了最後的部隊,仍由禿滿迭兒率領,再次攻入古北口,進逼大都。

此時,燕帖木兒已經沒有其他幾路敵軍的負擔了,他揮師北上,迎戰禿滿迭兒於檀州(今北京密雲)。累勝之師擊屢敗之軍,這樣的戰鬥根本沒有懸念。上都軍再次大敗,將領安童、塔海、國王朵羅臺等均被燕帖木兒擒斬,禿滿迭兒逃回遼東。打仗很大程度上類似賭博,除非作弊,誰也不可能在走上賭桌前便料到勝敗。但在己方處於劣勢的時候,就該收起賭徒的脾氣,冷靜分析戰況,然後做出理智的決定。歷史上無數的戰爭告訴人們,如果戰爭的一方如同輸紅眼的賭徒一般,將最後的本錢壓上賭桌,那必定不是徹底翻本便是萬劫不復。

當倒剌沙將手頭的僅剩的部隊也派出去的時候,上都一方的失敗已經註定。一直處於防守的大都一方軍事總指揮燕帖木兒開始策劃反擊了。不過,他不是要親自率軍去攻打上都,而是將一直隱藏的殺招使了出來——他的叔叔,東路蒙古元帥不花帖木兒。不花帖木兒是燕帖木兒的叔叔,掌管著遼東的兵權,因為遼東諸王和地方官員大部分都擁護上都,他一直隱忍不動。現在,上都兵馬已經損失殆盡,他立即和齊王月魯帖木兒發兵突襲上都。

元朝宮廷之爭的極致7——自相殘殺的元室宗族與善戰的燕鐵木兒

齊王月魯帖木兒是成吉思汗二弟哈撒兒的後裔,是遼東諸王中勢力較大的一個。不花帖木兒是在玩無間道,在關閉鍵的時刻發揮重要作用,而他則是一直在坐山觀虎鬥,等著局勢明朗時才表明自己的態度。現在,兩都之爭的勝負已經成了禿頭上的蝨子,他自然樂得做一個定策功臣,做一筆穩賺不賠的買賣。

就在禿滿迭兒賠光了上都最後的本錢,倉皇逃回遼東的時候。齊王月魯帖木兒和不花帖木兒的大軍兵臨上都城下。內無防守之軍,外無救援之師。上都的天順政權已經窮途末路。倒剌沙素手無策,樑王王禪更是偷偷的溜出城去,逃之夭夭(很快便被抓獲)。倒是遼王脫脫顯示出了血性,率不多的部隊出城迎戰,但眾寡懸殊,很快便兵敗戰死。打又打不過,跑又跑不了,剩下的路,只能是投降了。

十月月十三日,倒剌沙肉袒出降,獻出皇帝御璽,隨後便被拘押起來。上都重臣樑王王禪、知樞密院事馬某沙、撒的迷失、諸王也先帖木兒等自然也無一倖免,被一體拘押。天順帝的母親,泰定帝皇后八不罕被流放。混亂了兩個月,上都政權終於土崩瓦解。然而,作為天順政權的名義首腦,天順帝阿速吉八卻是不知所終,落得個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元朝宮廷之爭的極致7——自相殘殺的元室宗族與善戰的燕鐵木兒

這實在太過奇怪,對於這麼重要的一個人物,就這麼憑空消失了。而作為勝利一方的文宗、燕帖木兒卻也沒有四處搜查追捕。對於其他要犯,文宗曾專門詔諭天下:“諸王王禪及禿滿迭兒、阿剌不花、禿堅等,兵敗而逃,有能擒獲者,授五品官;同黨之人,若能去逆效順,擒王禪等來歸者,免本罪,依上授官;家奴獲之者,得備宿衛;敢有隱匿者,事覺,與犯人同罪”, 卻偏偏沒提天順帝。

因此可以斷定,所謂“不知所蹤”也許只是個藉口,在那種情形下,小孩子天順帝無論如何不可能逃得出去,至於下場,只能是被殺害。而史無明載,則可能是文宗不願承擔殺害叔叔的惡名,故意隱去了。不過,《元史通俗演義》的作者蔡東藩到位我們提供了另一種猜測,他認為殺害天順帝的凶手,應該是倒剌沙:“上都淪陷,天順帝不知所終,著書人依史敘錄,原不能憑空捏造,構一死證。但奉寶出降者為倒剌沙,則幼主之死,出自倒剌沙之手,應無疑義。”

蔡氏以誰出降誰嫌疑最大為辭,看起來有些道理,但經不起推敲——如果是倒剌沙所為,文宗正好可以明確佈告天下,既洗刷了自己的惡名,又加重了最大政敵的罪名,但他沒有這麼做,這可證明,倒剌沙的弒主之罪,並不成立。當然,即使阿速吉八真的奇蹟般的逃出生天,作為一個皇帝,一個政治人物,他沒有再出現,也可算作死了。真金太子的長子甘麻剌一系,風光一陣之後,還是敗給了二子答剌馬八剌一系,永遠的離開了政治舞臺的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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