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我重生,定要將那害我之人剝皮抽筋,為我兒報仇!”

言情控 言情控 2017-09-14

“待我重生,定要將那害我之人剝皮抽筋,為我兒報仇!”

潮溼的地牢,昏暗的光線中,雲錦繡匍匐爬著,艱難地爬到水坑喝了兩口水。  

僅僅半米距離,彷彿耗盡她所有力氣。她的四肢,手腕腳腕被人硬生生砍去,創口血肉模糊。

“吱呀”地一聲。

厚重的石門從外推開,乾燥溫暖的陽光照亮地牢,與一股子黴腐的潮味撲面相撞,顯得那光都來的奢侈。

“妹妹,瞧瞧姐姐帶誰來看你了?”

來人一襲大紅宮裝,步步生蓮搖曳著腰肢走進石門,裙襬金絲銀線的鳳耀九天紋繡隨著她的走動振翅欲飛。

“妹妹可是高貴典雅的相門第一嫡女,整個京都多少風流才子追逐嚮往的美妙佳人,現在這個樣子真是叫姐姐心疼啊,祖父和夫人肯定更加心疼壞了,是吧,丞相,夫人?”

云溪聲音尖細,滿是嘲諷和得意,說完特意讓出半個身子,彷彿是讓身後的人,看清面前趴在地上人的慘狀。

丞相,夫人……

雲錦繡心裡一喜,真的是祖父和孃親來看她了?

“祖父,娘……”雲錦繡匍匐兩步仰頭,不想看到的是云溪貼身丫鬟舉到她眼前的兩個土罐,粗糙的罐身分別被用紅色的繩線編製成網兜著,在她眼前搖搖欲墜。

雲錦繡一時沒有反應,呆怔地看著頭頂上的兩個東西。

丫鬟猙獰嘲諷,庶姐云溪張揚得逞的笑臉,一一閃過,募地,意識中飛快閃過一個念頭,剛捕捉到,在她還來不及撲過搶走那兩個土罐時,頭頂上舉著土罐的丫鬟忽然鬆手。

毫無懸念地,“啪”地先後兩聲,土罐應聲摔裂在她眼前,頃刻間灰白的粉末在碎瓦間紛飛四濺,撲了錦繡一臉。

她聽見耳邊云溪幸災樂禍的聲音,“你個死丫頭怎麼拿東西的,居然把祖父和夫人的骨灰給打碎了,皇上仁慈,火刑賜死這個通敵叛國的罪人還允許下人為他們收斂骨灰……”

這一刻,雲錦繡緊緊盯著地上的骨灰,沒有半點反應,曾經顧盼流轉的眼眸在一系列遭遇中晦暗失色,可是從不如此刻這般,盡是無妄的荒蕪死寂。

她被心愛的男人親自下令砍去雙手雙腳,被搶了她皇后之位仍不滿足的庶姐,用數不盡的手段折磨。

行屍走肉的日日折磨,每每幾乎以為自己挺不住的時候,都撐了過去,唯一的信念就是祖父和孃親在支撐。

她以為他們都還活著,沒想到卻被自己連累,竟然死都受盡折磨被活活燒成灰。

一滴眼淚從眼眶滾落,落入地上灰白的骨灰,接著一滴,又一滴。

她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受人敬仰的祖父啊,她那和藹溫柔,端莊美貌的孃親啊!

都是她不好。

都是她的愚蠢,識人不清,害了祖父和孃親。

“妹妹,這是姐姐今天給你帶來了好東西,你可以好好享受哦。”云溪尖刺的冷笑聲,在雲錦繡頭頂響起。

雲錦繡抬頭,望著云溪接過丫鬟手裡的藥水,猙獰冷笑著藥水傾倒在她身上。

藥水腐肉蝕骨,落在她殘破的皮肉上發出“滋滋”地腐蝕聲響,萬千白蟻蝕骨的疼痛從腐爛的創口處鑽心襲腦。

錦繡渾身一陣痙攣,這樣的折磨,她並不害怕。她知道云溪以折磨她,踐踏她為樂。只是此刻她已沒了牽掛。

猛地,雲錦繡抬起頭,一雙晶亮黝黑的眸子冷冷盯著云溪,帶著無窮的殺意。

云溪無端端全身一冷,竟被錦繡嚇到,語無倫次起來,“你,你想做什麼……”賤人被藥水腐蝕著,還能這麼頑強,她不免心慌。

“呵呵。”雲錦繡冷笑,“聽說有一種死法,極其殘忍。讓銳器從胸膛刺入,然後縱切開腹,死者若帶著極大怨念,歃血詛咒,可獲得重生。姐姐,我想試一試。”

說罷,錦繡猛地用力全力朝著幾步之外擺放的刑具尖銳的刀刃猛地撞了上去,尖銳的刀刃穿胸而過,接著縱切。至始至終,錦繡沒有哼一聲。

她一雙黢黑晶亮的眼眸死死盯著看她自殺錯愕的云溪。

失去血色卻依舊完美的脣形一字一字詛咒,“以此極刑,歃血為咒,若有來生,欠我害我之人,必以血還血。”

“云溪,皇晟樊,我誓要讓你們生不如死!”

低啞地嘶吼聲,最後響徹窄小陰暗的牢房,在場人沉寂無言,均被震懾,隨著這咒血的誓言落下,一股冷風颳過,云溪從腳底泛起一股陰冷,瞬間寒意浸透骨髓。

撞死在刑具上的雲錦繡,那雙死不瞑目的眼,泣著血,直勾勾地盯著她……

懸崖峭壁之上,巨大的鳥窩邊緣飄著一段雪白的緞帶,彷彿柔風中的一縷,悠悠盪盪,自由無憂。

猛地,躺在其上的人睜開眼睛,眸中乍然射出的幽冷嗜血的冷光令飛掠過頭頂的鳥兒受驚般倉惶逃離。

雲錦繡看著天高雲闊,一派潔白蔚藍的景象,一時轉不過眼。這裡哪裡?她不是自殺了嗎?難道?

這裡不是關押她的暗無天日的地牢,周圍…周圍也沒有云溪和她那群耀武揚威的下人。

腦海中短暫地停滯了兩秒,胸口起伏,從身體最深處湧入喉嚨,發出低低的笑,最後毫無顧忌變成了大笑。

她的歃血詛咒竟然實現了!她重生了!雲錦繡笑著流下眼淚,她竟然真的重生回到了十六歲,這年她被人推下懸崖毀了容貌,有幸落在建在半崖的鳥窩接住,等到相府祖父派來的人救她時,她的臉已經耽擱多日,徹底毀去。

雲錦繡觸碰自己摔下來時被懸崖峭壁劃傷的左邊臉頰,在經歷了上一世的折磨,此時這點兒疼痛根本算不了什麼。

要想改變這一世的結局,那麼從現在,就要翻轉悲劇的開端!

……

終於雙腳落地,雲錦繡站在山崖底下,腳踏實地的仰起頭,看到先前接住自己的巨大鳥巢,那高度此刻從下往上看著更加讓人眩暈。

如果不是她夠幸運,從崖頂直接摔下來她一定是粉身碎骨。

雲錦繡想到當初奶孃如何哄騙自己到這山崖上為孃親祈福可以生個弟弟,然後裝作意外絆倒她又推了一把,她脣角溢出淡淡的冷笑。哼,這一世,所有害自己的人,她都要以血還血!

從山底繞路上山,山路崎嶇不平異常難走。

錦繡直接撕掉自己身上及地繞膝的拖沓長裙裙襬,路過一處溪水上流時,她拿著手裡的裙襬沾著水簡單清理臉上的傷口,並用乾淨錦緞包紮護住臉上的傷口。

等一切處理好,錦繡正打算起身沿著山路繼續往出走,空氣中淡淡的血腥味飄過來,面前清澈的溪水從上往下流淌過鮮紅的血水。

心裡一驚,她趕忙視線往上看去,只見前面幾十步以外的細流邊,躺著一個黑衣人,半隻手臂搭在水裡,血水就是從那裡流下來。

確定周圍並沒有其他人會威脅到她性命,錦繡暗暗鬆了一口氣,繼續趕路。

黑衣人躺的位置恰好是溪水邊,擋在她要走的小路中央,錦繡走到男人身邊,低頭看了一眼沒有半點動靜的人,毫不猶豫,抬腿邁了過去。

募地,還未落下的腳腕上一緊,錦繡心中一顫,回頭低首,看到地上躺著的人俊美無濤的臉,即使沾了幾滴鮮血,看起來卻更顯得妖豔奪人。她愣了愣。

讓她驚訝的是,這個人竟然沒死,此刻修長冰冷的一隻手正握在她的腳踝上,一雙深幽潭眸緊緊地盯著她。

景沐暃被人暗殺,屬下拼死一路護著他離開,到後來屬下全部為他犧牲,他殺死了殘餘的幾名殺手的同時,也深受重傷,最後離開的路上體力不支昏倒在這裡。

半昏半醒間,他感覺有人的響動在附近,睜開眼就看到從他身上跨過去的人,完全是出於本能的抓住了對方的腳腕。

“你……”見死不救。

景沐暃嘴裡的話還沒說出口,就對上頭頂人回身往下來的目光,只見女子云鬢散亂,長髮半散落在玉肩,臉上纏著白色紗帶,看不清容貌,只是露出的那雙眼,著實讓人心驚。

他第一次見到,有女子的眼眸如此清澈澄亮,乾淨的如晨色藍天一塵不染。

可在他開口之瞬,那女子眸中透出的清冷淡漠,讓他沒有說完的話瞬間止住。

他似乎在那雙眸中看到了相似的自己,同樣的淡漠疏離,心冷如冰。

這樣的人,如何會救一個不相干的人,至少換做是他,不會救。

錦繡感覺到握著自己腳踝的手鬆了力道,趁機掙脫開,沒有絲毫猶豫的,抬腳繼續往前走。

正如景沐暃所想的,重生歸來的雲錦繡雙眸冰冷,心只會更加的冷。

如果是前一世的那個雲錦繡,她甚至曾善良心軟到因不捨小動物被殺供人食用,從小到大都不食一口肉,一口燕窩羹湯。

她對每一個身邊的人溫柔以待,受她幫助過的陌生人都言她樂善好施,善良溫婉。

可最後呢?她被最信任的奶孃推下山崖毀容,被最親近的庶姐姨娘坑害,被父親汙衊陷害。就連那些她曾經施粥濟糧幫助過的平民,都在皇晟樊登基換了皇后之後,成群聚守在皇宮之外要求處死她。

人人都道相府嫡女雲錦繡嫻靜端莊,溫婉善良,有一顆菩薩心腸。

可到頭來呢?她的好心溫柔,不過是任由他人踐踏罷了。

既然如此,她為何還要做好人?這一世,她註定冷心冷情,只盼能扭轉命運,報的血海深仇。

錦繡腳步不停,漠然往前走。

景沐暃看著堅定的背影,女子白衣翩翩,冷漠的背影讓他最後的希望泯滅。

傲然如他,從不曾對任何人求助過,可是今日唯一一次,他還未開口,就不願開口了。算了,也許他命該絕於此。

他閉上眼睛,意識逐漸渙散,任由傷口鮮血流淌混進溪水裡,暈染一片血紅。

“好好的溪水都被染髒了。”

似是惋惜的一聲,清麗婉轉在他耳邊響起。

昏迷中,景沐暃感覺一雙手撕開他身上的衣衫,沒有絲毫溫柔可言的蘸著冰涼的溪水為他擦拭身上的傷口,尤其是胸口處的傷口儼然一個血肉模糊的血窟窿,汩汩往外留著鮮血。

他能支撐到現在,完全是憑著心中不甘。

“一劍穿胸,被利刃倒刺勾的血肉模糊,就算沒有正中心臟也早該流血不止死透了,居然還能活著抓我腳腕,真是比蟑螂還頑強。”

錦繡用力的按壓他傷口邊緣的淤血,又從自己身上寬大的裙襬上撕下幾條紗帶,替他包紮傷口。

“下次出來受傷,記得換身透氣好的衣裳用來包紮傷口。”

說完,拍了拍地上躺著一動不動的人肩膀,也不管對方有沒有聽到,雲錦繡起身,這次終於能夠腳步不停的離開了。

她回來,不是她還想像前世那般善良心軟重蹈覆轍,只是想要讓自己做她想做的事情,不求他人知恩,但求問心無愧!

無論上一世經歷的多少波折痛苦,這一世雲錦繡還是做不到,徹底淪為曾經最討厭的那些人那樣冰冷堅硬。

對於欠她的人,她就是索命的地獄厲鬼,而那些沒有深仇大恨的人,嗜血報仇的路太艱難,就當給自己留個喘息的機會吧。

只是雲錦繡不知道,也只是現今的一念善惡,是她日後復仇路上,最堅實的後力。

把他比作打不死的臭蟲,還讓他下次受傷記得提前穿利於包紮的衣衫,這樣的女人真是……

陷入昏迷但卻隱約能聽到女子說話聲的景沐暃微勾著脣角,徹底昏死過去。

只是那個去而復返白衣翩翩的身影,那雙清冷淡漠眼眸,在他沉寂幽暗的腦海中,彷彿一道燭火微光,他飄搖中的意識依舊本能的朝她靠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