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了·安徽(4)為革命殺恩人,徐錫麟下場悲慘,遭炒食心肝

徐錫麟 恩銘 奕劻 陶成章 楊早講史 2017-07-16

藩司馮煦念及徐錫麟的活命之恩,暗中指使劊子手先殺人再剜心。也有記載說要讓徐錫麟先死,動刀又易為人所覺,於是先“將陰囊擊碎”,再取出心臟,被恩銘的衛兵炒食殆盡。

徐會辦呈上學生手冊,突然大聲說:“回大帥,今日有革命黨起事。”這是個暗號。恩銘剛問了句“徐會辦從何得此信”,陳伯平扔上來一個炸彈,但沒有爆炸。

雖然一直不斷有人向恩銘密告徐錫麟是革命黨,我認為恩銘也一直不會太相信這種說法:如果造反是為了功名富貴,那麼一個三十五歲的二品大員、受巡撫信用的紅道臺有什麼必要造反呢?在1907年之前,像徐錫麟這樣的身份,同情、容放革命的人或可一見,自己參加革黨的聞所未聞,更何況自己待徐不可謂不厚,以中國傳統倫理而言,此人豈有刺我之理?

民國了·安徽(4)為革命殺恩人,徐錫麟下場悲慘,遭炒食心肝

恩銘

此刻容不得他不信了,徐錫麟一面說著“大帥勿憂,這個革命黨,職道終當為大帥拿到”,一面掏出了雙槍。可是,徐錫麟是個大近視,距離這麼近,他居然看不清恩銘的要害,持槍亂放一氣,恩銘身中七彈,嘴脣、左手掌心、腰、左右腿都受了傷,但無一致命。徐錫麟子彈打完了,跑進內室裝子彈,手下的巡捕背起恩銘往外跑,陳伯平追上來放了一槍,“自尾閭上穿心際”,這一槍要了恩銘的命。

徐錫麟裝好子彈衝出來,發現恩銘已經不見了,只剩藩臺馮煦還呆呆在站在堂上,似乎沒回過神來。徐錫麟推了他一把:“馮大人你快走,不關你的事。”馮煦急急忙忙跑了。徐錫麟又去找毓秀,也已經蹤影全無。

以下的進程充分說明,這場起義的籌備裡有多少昏招。徐錫麟抓住了顧鬆,問他如何知曉自己是革命黨的祕密,顧鬆說,日本方面給會辦的信都是用膠水粘的,有幾封因為受潮,封口裂開了,我偷看了信,知道會辦是革命黨——就算信封膠水受潮無法可想,祕密信件就不能整點密語隱文嗎?連一個收支委員都能看懂。這是昏招一。

徐錫麟沒有告訴學生今日要起義,只是派了一個人守住門口不讓學生走,覺得刺殺恩銘後,一呼百應,自然學生們就會揭竿而起。他沒想到槍聲一響,場面大亂,一個人怎麼攔得住洶湧的人流?大部分學生都隨著省裡官吏跑掉了。這是昏招二。

誰都知道起義首要奪取軍械,但徐錫麟並沒有派人(估計也無人可用)事先控制軍械所負責人,結果負責人帶著鑰匙跑掉了,巡警學堂學生雖然佔領了軍械所,地下室彈藥庫打不開,能找到的槍彈互相不配合,戰炮上也缺少機鐵。這是昏招三。

徐錫麟倒是想到了派學生去跟六十一標的官兵聯絡,請他們進城來領子彈,共同舉事,但這人明顯派出太晚,佔領軍械所之後才出發,此時安慶四門緊閉,禁止行人往來,信根本送不出城去。這是昏招四。

徐錫麟在軍械所遇到了安慶巡防營統領劉利貞,未帶軍隊,徐對劉說:“你是漢人,我們推翻滿清是民族革命,你應當協助,現在請你到電報局去監視電報機,不準人向外發電報,起義成功之後,你自然有大官做。”劉利貞答應著走了。劉回去後立刻反水,組織巡防營向軍械所衝鋒,徐錫麟等無槍無人,力戰被擒。這是昏招五。

陶成章說徐錫麟“動與人忤,然性慈愛人”,真是沒有說錯。他不殺馮煦,輕信劉利貞,戰事不利,陳伯平提議焚燬軍械所,與清兵同歸於盡,他認為這樣會導致安慶城“玉石俱焚”。看來,徐錫麟從事暗殺尚可算人才,領導起義,難稱合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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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成章

此人自然極是漢子,在供詞中承擔了全部罪責:“眾學生程度太低,均無一可用之者,均不知情。你們殺我好了,將我心剖了,兩手兩足斷了,全身碎了,不要冤殺學生,是我逼偪他去的。”別人問他是不是受孫文指使,他堅持“我與孫文宗旨不同,他亦不配使我行刺”。

面對倫理方面的指控,徐錫麟說出了驚世駭俗的一段話:“爾等言撫臺是好官,待我甚厚,但我既以排滿為宗旨,即不能問其人之好壞,至於撫臺厚我,系屬個人私恩;我殺撫臺,乃是排滿公理。”清末革命,以排滿為號召者不少,但真正信仰“排滿”的不多,像徐錫麟這樣堅持“殺盡滿人,自然漢人強盛,再圖立憲未遲”的極端主義者,就更少了。他是在以種族規則為旗,與世俗倫理作戰。

倫理反過來要懲罰他。恩銘的夫人希望按照“張文祥刺馬”的逆倫案例,將凶手剜心後再斬首。如果是別的家眷,也不見得有人理會。但恩銘夫人是慶親王奕劻之女,有司不敢不重視她的要求。藩司馮煦念及徐錫麟的活命之恩,暗中指使劊子手先殺人再剜心。也有記載說要讓徐錫麟先死,動刀又易為人所覺,於是先“將陰囊擊碎”,再取出心臟,被恩銘的衛兵炒食殆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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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義前的徐錫麟

徐錫麟慘烈的死法,與秋瑾的被處斬一道,為上海中外報刊大肆報道。虐殺與殺女人,是西方現代文明中最不能容忍的做法。清廷在丁未年一役大大失分,為四年後的崩盤埋下了伏筆。

行刑前,循例為死囚攝影一張以備案,拍完,徐錫麟說:“面無笑容,怎麼留示後世?再拍一張!”但不笑的,笑的相片,都沒有能留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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