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著去和空虛對/王嵩淇(大三)'

西西弗斯 蘇格拉底 大美湖湘 2019-08-23
"

一週前。

C很突然地找我說:“你會不會覺得很空虛?”我不以為然地反問她:“你就是想談愛了吧?”可怕的是,她竟然說不是,我才意識到她是真的空虛了。我很害怕,因為這需要耗費很大的精力才能安撫住她。

空虛這個詞讓我想到的第一首歌是《WINNER》的Empty, 冰島語對於中國人來說是很不熟悉的語言,很奇怪,聽著卻那麼美,美得想落淚。所以雖然這首歌我收藏了很久,但始終沒有聽過幾次。每次聽都覺得自己在北大西洋的孤島上孑然一身,墓前血紅的玫瑰在冰藍色海水的映襯下顯得過分刺眼,多美的畫面,多讓人痛心。

也就是在找歌的過程中,我發覺當人們使用空虛這個詞時,更想表達的是孤獨感。不是所謂不與外界接觸的孤獨,而是置身於繁華鬧市裡也能察覺到的無法融入的孤獨感。簡單來講就是渴望另一半了,希望有個人可以無限地包容接受自己。很久之前網絡上常說“空虛寂寞冷”大概就是表達這個意思。

於是我要C給我講講,她感受到的空虛是什麼樣的。她的解讀比空虛多了一個字——無意義,我的頭也大了一圈。她覺得現在每天都在和人打交道,事情也多得忙不過來,但無時無刻都在困惑於這一切的意義在哪,盡頭在哪。她的描述簡直讓空虛感撲面而來。雖然我的內心表示認同,我也在為有人和我感同身受而歡呼,可還是為她能否走出空虛怪圈而擔憂。我一直以為,解決大問題的辦法總是多做小事讓自己沒空去焦慮。我這樣向C表達了建議,效果不佳。我又問C,我想知道她認為的有意義是什麼樣的。

C在這時提到了夢想,是一個普遍的答案,我舒了一口氣。與此同時我也哈哈大笑起來,C不解,怒斥我為何而笑,我反問:“夢想不可笑嗎?”我給C講了個笑話聽,我說我以前有一個夢想叫做我想當鋼鐵俠。果然,C笑了起來。是這樣的,夢想就是用來笑話的,堅持夢想的那些人更加可笑。如果一個人的夢想都不可笑,那不叫夢想,叫目標。有夢想絕不是壞事更不是錯事,但是夢想的可笑不被接受,它永遠只能是白日夢。C大概是懂了,嗯了一聲,倒也沒問沒了夢想該怎麼辦。肯定有辦法的,誰也沒說要有夢想才有意義。

又找了一首主題不是空虛,但是適合思考的歌。C在這個時候提到一個叫席勒的人,說他有一個觀點是第一次工業革命導致了人們的空虛感。我沒有立即去查找原文,哲學家們對第一次工業革命的爭論到現在也沒有停息。主要的矛盾點在於工業革命產生的Absurdity(荒謬),工業革命帶來機器時代的同時,迫使一部分人也淪為機器的“零件”,以同樣的動作日復一日年復一年,這過於空虛。

我第一時間想到用來反駁C的例子是Sisyphus(西西弗斯),這位來自古希臘神話中的人物做著一份永無止境的工作。將一塊巨石從推上山頂,再把它滾落到山腳,然後重新推回山頂。Sisyphus沒告訴過任何人他心裡在想什麼,但我相信空虛一定是他內心的一部分。即便拋開神話故事不談,工業革命前做著單調乏味而重複的工作的“機器”也不在少數,於是這樣的觀點不攻自破。我同樣認為攻擊這些觀點也是不必要的,這些觀點最終是想警醒人們避免成為機器,這就足夠了。

我始終不認同的是,為何要逃避這份空虛感,如果空虛是一個人賴以區分於機器的標誌,接受才是正確的選擇。空虛襲來正如醍醐灌頂,將正在鏽化的機器打回人形。我跟C說,感覺空虛不要焦慮,要覺得幸運,比起麻木生活得像個零件的人,空虛簡直是無趣世界裡最大的安慰。C也終於釋然地告訴我:“我明白啦。”空虛多好,空虛的時候人們才開始仔細思考生命的點點滴滴,孤獨,意義,或者是歌裡問的Is it really(一切是真實的嗎)?空虛跟眨眼一樣,是人遭遇危機時的自我保護機制。所以試著去和空虛對話,去跟它問清楚自己到底是哪裡出問題了。也許蘇格拉底就是比別人格外空虛才成為名垂青史的思想家吧。

版權聲明:“大美湖湘”頭條號刊載此文,是出於傳遞更多信息之目的,並不意味著贊同其觀點或證實其內容的真實性。目前本平臺尚未實行稿費制,若有來源標註錯誤或侵犯了您的合法權益,請您通過私信進行聯繫,我們將及時更正、刪除或依法處理。投稿/糾錯郵箱:[email protecte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