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尚荀程皆有黨,誰人拼命捧花面?

戲曲 誰人樂隊 京劇 餘叔巖 定軍山 梨園雜志 2018-11-30

今日推送之《梅尚荀程皆有黨,誰人拼命捧花面?》錄自《京華感舊錄》,作者李克非(1924-1995)。《京華感舊錄》一書為李先生的隨筆集,書中回憶了很多關於老北京的雜聞軼事,我們將此書中與梨園有關的內容分期連載推送。

京劇武淨錢金福

 錢金福,滿族,北京人。生於清咸豐十一年(公元一八一六年),卒於“七七”事變前後。在同(治)、光(緒)年間,他是京劇武淨中之佼佼者。錢幼年入三慶科班習藝,師崇貴富,學花臉,以嗓音嘶啞不擅唱唸而專工武淨。私淑錢寶峰,穆鳳山。其武功高超,身段工架以優美大方稱道於世,非惟昆亂不擋,即生、旦、醜,武各角戲皆能之。他在武功把子方面,素有研究,造詣頗深,並根據其多年舞臺實踐,編有“身段法”和“把子口訣”,很受劇界重視。他對勾臉亦頗有研究,其筆法凝鍊,造型生動,自成一家。京劇中許多臉譜,都是在錢氏繼承崑曲臉譜的基礎上,加以發展而定型的。因此,梨園行有“錢家臉譜”、“錢家把子”的說法。因其家學淵博,身負絕藝,名武生楊小樓,名鬚生餘叔巖皆依以為輔,視為膀臂,且師事之。

梅尚荀程皆有黨,誰人拼命捧花面?

錢金福便裝照

 據說,民初奉系軍閥張宗昌家辦堂會,餘叔巖《一捧雪》之莫成,餘氏於此角不甚清楚,乃請錢教之。餘叔巖還從錢氏學《五雷陣》、《九龍山》兩出,一飾孫臏,鬚生戲;一飾楊再興,小生戲。足見錢金福能戲之多。 

 楊、餘而外,王瑤卿、梅蘭芳等名旦都向錢金福請教過。據王瑤卿回憶道:“錢先生雖唱花臉,可是教刀馬旦的把子身段,很有功夫。我就將杜先生(蝶雲)教過我的刀馬戲,又請錢先生重新排演。錢先生教授法甚好,如拿槍怎樣拿,大刀怎樣耍,單刀、雙刀怎樣用,起霸的身段、手勢怎樣做,腳下怎樣走,說得細緻極啦。我一生武戲的功夫,實在得錢先生的指教不少。”梅蘭芳也曾說過:“錢老也教過我把子,他的特點是腳步簡捷,沒有廢步,手裡交代清楚好看,亮相穩重而有脆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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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叔巖、錢金福之《定軍山》 

 其本工戲有:《鐵籠山》、《瓦口關》、《金沙灘》、《蘆花蕩》、《醉打山門》、《火判》等。而《戰宛城》之典韋、《珠簾寨》之周德威、《定軍山》之夏侯淵,時稱為錢氏“絕活”。《定軍山》夏侯淵一角,與譚鑫培配合默契,致使譚氏無錢金福配演夏侯淵,則不必演《斬淵》一折。叫天對他的器重,於此可見。 

 淨角為專門飾演性格爽直、暴躁、粗擴、豪邁一類男性角色的行當。因這類角色在面部化妝上採用“勾臉”方式,故亦有“花面”或“花臉”之稱。 

 淨角在京劇舞臺上佔有相當重要的地位,倘若我們翻閱一下同、光年間的戲單,就會發現這一時期演出的以政治鬥爭為題材的劇目,幾乎佔全部演出劇目的百分之八十以上。而且,在這些劇目中,除以鬚生為主的劇目外,以花臉為主的劇目或者是花臉在劇中佔重要地位的劇目,就佔一半之多。在京劇形成之初,花臉這類角色,多以“淨”通稱。同、光以來,隨著淨行所飾角色類型的豐富,藝人們在塑造各類花臉角色的過程中,根據不同角色的性格特徵和劇情的需要,在表演技術的安排和運用上,有的以唱功為主,有的則以動作、說白為主,有的則更多地運用了武打技術。經過藝人們在舞臺上的不斷實踐,又形成了所謂“銅錘花臉”、“架子花臉”、“武花臉”三種工路之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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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小樓、錢金福之《長阪坡》 

 “銅錘”以唱工為主,沒有繁重的表演動作和說白。如《二進宮》之徐延昭,《鍘美案》、《打龍袍》、《探陰山》、《赤桑鎮》之包拯,《草橋關》之銚期等。 

 “架子花”以身段動作和說白為主,唱工次之,所謂“架子”即“工架”之意。如《取洛陽》之馬武,《蘆花蕩》之張飛、《戰宛城》之曹操,《丁甲山》、《青風寨》、《鬧江州 》之李逵,即屬以架子花一類角色。 

 “武花臉”又名“武二花”。這類角色唱唸較少,主要以武功和把子來塑造人物。這類角色在劇中除少數以主角身份出現外,大部分為武生、武旦之配演。如《挑滑車》中之黑風利、《三岔口》中之焦贊、《戰宛城》中之典韋、《惡虎村》中之武天虯、《白水灘》中之青面虎即是。因這類角色在戲裡多用翻跌撲打等武功技巧,故又名“摔打花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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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金福、王長林之《醉打山門》 

 同,光間,京劇花臉知名者,早期有慶(春圃)、錢(寶峰)、徐(寶峰)三家之說。金福即寶峰高足,頗得真傳,技藝高超。錢之工架有威、有美、有剛、有柔。把子起打激、徐、進、退,遊刃有餘,有“神而化之”之意。其所能崑曲《刀會》、《火判》、《嫁妹》、《醉打山門》、《蘆花蕩》,殆非蘇崑、高陽昆所能望其項背。而《牡丹亭·花判》一折,尤為絕活。其子寶森能繼其藝,曾向其父請學此數出崑曲戲,錢曰:“學會也不能換飯吃,白出汗。”因京劇至清末民初以旦角為主,鬚生多淪為“跨刀”,其他淨、醜、武、雜更無論矣。金福雖身懷絕技,在當時形勢下,亦“英雄無用武之地”。時上海《晶報》副刊載有贈錢金福《金縷曲》詞一闕雲: 

 “耆舊凋零,嘆想承平,梨園白髮,物移星換。龔陳已老長林死,唯有此翁尚健,算留得靈光魯殿。臉譜莊嚴工架穩,看演來吒叱風雲變,須傳此廣陵散。 

 有誰不擋兼昆亂,無奈他失之子羽,藝高價賤。當年只將師傅恨,為何不教學旦?真活把我家眼現。梅尚荀程皆有黨,誰人拼命捧花面,空出了一身汗!”

(《京華感舊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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