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他花1萬五買個被拐女孩,正盤算結婚生子人販子竟來搶人

小說 服裝 每天讀點故事 2019-05-26
小說:他花1萬五買個被拐女孩,正盤算結婚生子人販子竟來搶人

每天讀點故事APP簽約作者:雪花紅

1

天剛矇矇亮,郭小毛伸出毛糙糙的大手掀起窗戶的破布簾子,一道天光就斜傾了進來,屋子裡雜七雜八的東西就隱現出來,像是剛打完仗的戰場,沒有一個物件是好端端無損的,牆角里堆著一條破棉絮,像是被機關槍打了一般,大窟小眼的,露出稍白點的棉花。被子裡,亂蓬蓬的頭髮矇住了臉,那是劉英子。要不是她哆嗦了一下,郭小毛真會疑心她是不是被凍死了。

郭小毛掀開被子起來,穿好衣服後他見劉英子一點動靜都沒有,就拿了那隻癟得不成樣子的洋鐵桶去打水,昨晚天大寒,井口上結了厚厚的冰,郭小毛進屋拿傢伙敲冰,來來回回的兩三趟,水打好了,劉英子還是沒動靜。他斜眼皺眉地看了她一眼,懶得理她,就去燒水,他想喝開水暖暖身子,這個天實在冷!他燒好開水,往杯子裡倒的時候,已經是很小心的了,但還是有滾水濺到他手上,電水壺的鐵皮嘴鬆了,每次倒水都從旁邊流出來。一股無名的火騰的一下就在他心頭燃起來!

這女人,實在難伺候,想強行跟她在一起了,她嚎叫著發誓一定要尋死,郭小毛居然狠不過她,把她晾在一邊不理她吧,她又祈求著說好話,央求他放了她。劉英子的聲音細軟細軟的,像是春天裡青青的小草觸撓著他的耳朵。郭小毛就是想不通,她是憑了什麼能這麼天真這麼傻瓜,就因為是大學生?!郭小毛狠狠地想。

劉英子是郭小毛花一萬五千元錢從人販子手裡買來的。

一萬五千元,那是郭小毛辛辛苦苦偷來的錢,他不過是個最底層的小偷,他還得給上頭的大哥上供,以便倒黴撞上的時候有人把他從看守所裡儘快地撈出來。這其中他捱了多少次打,他已經記不清了,如今行情時好時壞,公交車上車站裡到處都貼著告示“緊防扒手”,沒有多少人帶大把現金出門,警察也比前些年多了好多,穿著便服,真是防不勝防!

到省城去,入室盜竊容易發大財,先踩好點,搞一筆是一筆,可是郭小毛沒那個膽,那個弄不好容易出人命,小毛實在不想殺人,再說了,惹上那夥人,恐怕這輩子就真難以金盆洗手了,小毛想攢點錢娶個媳婦,然後呢,儘可能安分守己地過點乾淨日子,從這汙泥溝裡掙脫出來。

所以二貓子來約他上道的時候,他毫不猶豫地拒絕了。後來發生的事情,證明他的選擇是對的,二貓子頭次去就犯下了命案,跟自己的同夥殺死了一對夫妻,被處死刑了。這使郭小毛更加堅定自己的信心,他甚至想,實在迫不得已,他可以走父親的老路,到白果山上去幫人打石頭。他原打算最多花八千元買個媳婦的,村裡頭買媳婦的最高也就是這個價,再攢幾個錢,可以搭個像樣點的窩。他現在住的地方,還是浙江大佬留下的工棚,前不挨村後不著店的,離了郭家村還有三裡多。可是該刀殺的郭孬貨卻硬生生地跟他要了一萬五!

郭孬貨不叫郭孬貨,叫郭國斌,孬貨是人家強加給他的綽號,不過這個名字和他的軀體真是般配極了,就像貧瘠的土壤里長出來的歪瓜裂棗一樣,孬貨渾身上下沒一個地方長得正經,一米五幾的個子,瘦胳膊細腿彎著腰,像只晒乾的大蝦,有點歪的脖子使他的肩膀斜垮垮的不對稱,特別是他的眼睛,根本就不成雙,一個大一個小,大的那隻圓圓的有點似貓眼,小的那隻比綠豆稍大點的像鼠眼。

孬貨從小就受盡了嘲弄,人家喊他孬貨,他不依,跟人家急,人家就越發起勁地喊,一邊喊一邊學著他的樣歪著脖子斜著肩膀叉巴著雙手擠弄著眼,於是笑聲哄起,大夥兒都感到了快活。

這是郭孬貨少時常常碰到的情形。

郭孬貨跟在二貓子屁股後頭屁顛了些日子,可是二貓子打心眼裡瞧不中他,嫌他手腳慢。

後來他不知怎麼的幹上了說媒這一行當。

人家問,你有啥本事給人找老婆,你自己都沒有呢,是不是跟張春花在一起了?

他馬上來氣,這話可不能隨便瞎說的,春姐她搬到縣城裡享清福去了,再也不攬這檔子事,我,就我,能把事做落實。

他這麼一說,會聽話的人便心領神會。

這下子郭家村再沒有誰敢喊他孬貨,他也不像以前那麼慫樣了,走路說話都透著精神,像是落荒的狗突然找到了可親的主人,聲音響亮多了。

郭小毛沒見過張春花,但是卻早有所聞,別看她是個女的,她可是當地道上的風雲人物。

起初他找孬貨的時候,問能不能直接跟張春花談,孬貨立馬就啐了一口,就憑你還想見春姐?別作夢了,沒那個可能,再說了,你以為你這是多大個事?一碟鹹菜!

郭小毛嚥了口氣,媽媽的長本事了!兩人開始談價,孬貨說,一個村的,保證不糊弄,這物價啥的都漲車費路費都提價,起步價最孬也得一萬。

就是年紀稍大點,相貌也不太好 。

小毛一聽,心裡頭嗖的一下就升起一股寒氣,媽的這夥人比老子黑心多了!

孬貨說,我說兄弟你不缺那倆小錢,一萬二,我包你挑個頂多二十一二的,好看!

小毛問,這個也能包?

孬貨說,能啊,咋就不能,一個村的,抬頭不見低頭見,糊弄你騙你錢我他媽好意思嗎?

小毛思忖了半日,第二天把五千的訂金交給了孬貨。

隔了約摸一個星期,小毛跑去問,孬貨說,快了,你他媽別催,準備好錢就是。

又過了幾天,一大清早的,小毛還睡著覺,孬貨跑來踢門,進屋就說,貨到了,然後遞給郭小毛一張東西,郭小毛接過來看了一眼手就哆嗦了一下,他心裡咣噹的一聲巨響,整個人立刻十分清醒。那是張學生證,上面寫著武漢某某大學,有張姑娘的登記照,圓圓的臉蛋,大大的眼睛,齊肩的頭髮,一幅稚氣可愛的孩子樣,照片底下寫著:姓名劉英子。

郭小毛說,這哪能啊,人家可還是個學生,要讀書的!

孬貨一把拽過學生證,你管她讀不讀書,關你鳥事?你以為到了我們手上還可以再去讀書?你爽快點,要還是不要?

郭小毛盯著孬貨,他知道他是說傻話了。他說,要。

孬貨說,要你就加三千,一萬五!

郭小毛被火燙似的跳了起來,叫嚷道,怎麼坐地起價?不是說好了一萬二的嗎?

孬貨說,這不是大學生嗎,你剛看見了,大學生!才十八歲!多水嫩多招人愛!最重要的是有文化!

郭小毛在心底罵!他像是知道我有多少錢!可是,郭小毛賠著笑臉,說,國斌哥,你知道的,我不是不想要,是拿不出這麼多錢來,你看看怎麼的才好?

孬貨三角臉一揚,貓眼和鼠眼眨巴眨巴,說,我跟你可說好了,我們是一村的哥們,就衝著你喊我哥,我就給你把話說白了,要是這姑娘你不要的話,按規矩是你毀約,那五千的定金沒得退……

郭小毛又要跳,被孬貨給按住了,你聽我說完,哥能給你幫忙的,就是能讓你多挑選一次,怎麼樣,你聽我說兩句不……

就這樣孬貨跟郭小毛磨嘰上了,聽了半天,郭小毛算是聽出音來了,這姑娘,他郭小毛就得要!要是不要的話,那五千的訂金想要回來那真是從虎嘴裡拔牙!什麼的大學生基因好,生出來的娃肯定聰明,全放屁,八成是孬貨在上頭拍了胸,一定要賣出個高價。

郭小毛同意了,末了他問,她有文化又聰明,萬一她實在不屈想法跑了你們還幫不幫?

孬貨說,你這話問得有點欠腦子,靠這條路子找媳婦的可不是你一人!

這個你就放心,量她插翅也難逃的,既然你答應也算得上半個自己人,我告訴你,春姐的眼線遍地都是!不過最牢靠的就是趕緊的讓她懷上娃!

郭小毛看著裹在破棉絮裡一動不動的劉英子,他的心就好像是被無數條火苗纏繞著炙烤!加緊在一起!孬貨讓人噁心卻令人頓生邪念的聲音還響徹在耳旁,而今已經是第三天了,他還是沒能跟她在一起,每次他試著撲過去的時候,她尖銳的哀嚎的聲就讓他感到害怕!

他想起母親,母親就是這樣的哀嚎,在父親的鐵拳之下!他十一歲那年,母親終受不了折磨,服毒自盡了,次年,好像是老天要懲治魔鬼樣的父親,他在白果山上打石頭時候,被一片石頭砸到了他的後腦勺,他栽倒在地上,長長地哼了聲就斷氣了。

自從母親去世後,郭小毛的日子就過得悽慘慘的,他沒能再背起他心愛的書包翻過山坡去上學,他得承擔起家務活,給父親做飯,父親勞累了一天,回家喝完了酒就揍他,拿了褲腰帶抽他,說總有哪一天把他給賣掉,然後去找個婆娘。

父親去世的時候,郭小毛又是淚流滿面,人家說,這孩子真孝心,他媽死了他哭得像個淚人,他老子死了他一樣哭個不停。可郭小毛覺得自己的眼淚沒有一滴是為他父親而流,他是哭他自己,對不可知的未來的恐懼,對無數個漆黑夜晚的害怕,像狼爪一樣抓住了這個可憐的小男孩。

他認定是父親的殘暴讓母親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氣,因著對母親的依戀和愛,使他非常恨自己的父親。他甚至模模糊糊地想,等有朝一日長大了,他要為母親報仇。可是等不及,老天不給他機會,他成了孤兒。

他愈發地思念母親,每次撲在媽媽的懷裡,他就感到溫暖和甜蜜,那種感覺,每次都像頭回吃白色的奶糖,頭回喝到叫可樂的飲料,頭回聞到濃濃的花香,頭次聽到某種聲音,老師說那是用鋼琴彈出來的,這些在滿是石頭的山溝溝裡,都是稀罕的,可是隻要有了母親的懷抱,他就覺得這一切都有了。

他能確定劉英子肯定沒睡著。他說,你起來吧,你洗把臉,喝口熱水暖暖身子。

劉英子還是沒動靜,郭小毛覺得有點怪,他走過去,伸手拉了拉破棉絮,劉英子立馬驚恐地縮了一下,說,求求你了……

她閉著眼,聲音細細的,若遊絲般地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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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小毛著實嚇了一跳,他伸手撩開她的頭髮,摸摸她的額頭,滾燙滾燙的,劉英子搖晃了下頭,躲開他的手掌。

郭小毛看著她,思忖了片刻,用了極柔和而冷靜的語調跟她說,現在,你發著高燒,我保證不會……不會欺負你,你要相信我,我帶你去看醫生,要不然你會沒了小命,知道不?

劉英子也盯著郭小毛的臉看,有那麼一瞬,兩人四目相對。劉英子先避開了,她低會頭,又抬會頭,同意了。

郭小毛替她解開綁著雙手的繩子,又打來熱水,讓她將就著洗了臉,又翻出頂難看的破棉帽扣在她頭上,說,外面風大,戴著好,甭講好看不好看了!

劉英子不吭聲,相比前兩天她整個人都耷拉下來了,好像站穩都有點難度,沒有怎麼推辭,就讓郭小毛背起來出了小破屋的門。

屋外颳著具有刀鋒感的北風。

郭小毛揹著劉英子,呼著白氣,走了四五里路的石子路,才到村衛生所。醫生給查了體溫,說四十度了,再不送來可就要出人命了!郭小毛一身熱汗給嚇冷了,醫生又是給打藥水又是給吃藥。藥水涼冰冰的,醫生說沒辦法,天太冷,要能捂捂就好,病人就好受些。

郭小毛靈機一動,他把一瓶還沒掛上的藥水揣進自己的懷裡,然後讓劉英子把頭擱自己大腿上,讓針管穿過他再到劉英子的胳膊上。劉英子乖得像個孩子,郭小毛咋說咋好。等打完兩瓶掛水,已經快晌午了,郭小毛揹著劉英子往回走,路上就碰見大爺大媽大嬸問,小毛,這揹著誰呢?

郭小毛回答說,我媳婦呢,生病不舒坦去瞧醫生了。

問的人就說,哎呦,終著找媳婦了,這下好,好好好,好生看著,好好過日子!

這一問一答的,等郭小毛到家的時候,就不只倆人,後面跟著幾個婆姨的,還有一群看熱鬧的孩子。她們有的送來幾個雞蛋,一筒子麵條,有的送來幾張餅和一盆子煮熟的地瓜,難得的是有個阿婆,抱著床被褥。這讓郭小毛喜出望外,說今晚上就好過多了!

破屋子裡熱鬧起來,婆姨們忙著拾掇屋子,有的劈柴禾,有的看灶堂,郭小毛和她們拉著家常一時都插不上手,他心裡頭開始有了一股子暖流,覺得十萬的確是貴了點,可是真能成個家那也值。劉英子真好,郭小毛揹著的時候能實實在在地感受得到,婆姨們的目光和言辭也明白無誤地表達出這一點。

郭小毛是個小偷,是縣城裡公交車和車站裡的扒手,這一點村裡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也不覺得有什麼好奇怪的,更不覺得有什麼好議論和探討的,都認為他是個行俠仗義的好小夥。

他不僅不偷村裡人的,也不偷這山溝裡其他村的,更重要的是,村裡無論誰有困難他都幫,只要向他開口,他都盡一切的努力去想辦法,所以村裡差不多每家都開口找郭小毛借過錢,錢不多,幾毛、幾元的不等,問他要多了一是不好意思二是他手頭上沒有那麼多,稍多的數目他存固定期,留著娶媳婦;每家都找郭小毛幹過雜事,實在忙不過來就找他,只要郭小毛不進城,他就樂呵呵地答應。對於鄉親們的謝意,郭小毛總說,應該的應該的,我是吃百家飯長大的。

郭小毛的確是吃百家飯長大的,父親去世後,他每家挨著吃,有時候人家喊他吃,有時候他去蹭飯,可不管怎樣,沒有人會嫌他。

說來也很微妙,大家都喜歡他,都親他,可沒有哪家願意將女兒許配給她,也沒有哪個姑娘愛上他,當然,村裡越來越多的姑娘往外走,不願意呆在這鳥兒都不願意呆的地方,滿眼望去,除了石頭還是石頭,空氣裡總瀰漫著石粉的味道。

而現在郭小毛的床頭上,有劉英子躺著,一阿婆用剛燒開的水衝了個雞蛋,要扶她起來喝下去。

劉英子精神了許多,和阿婆打著招呼,捧著粗瓷大碗,大口大口地喝著。

郭小毛看著,心想,只要她肯吃肯喝馬上就會好起來。

等飯菜做得差不多了,婆姨們就陸續走了,吩咐道,只要家裡缺什麼,想吃什麼,就去討要。郭小毛應著,一一打招呼將她們送走。

最後一個走的,是端雞蛋花給劉英子喝的阿婆,待將出門的時候,她使了眼色。郭小毛離開會意,提了鐵皮桶佯裝打水,跟了出來。

兩人走到井口邊上,停下來。

阿婆說,你弄來的這姑娘,可了不得的,她求我給她打搖搖鈴,我說搖搖鈴是啥子東西,能打出啥子來?

她又說是110,是打電話,能把警察喊過來,我這老婆子才清醒了!我不知道么么零是啥東西,但我知道警察,我叫她收了心,好好跟你過日子才是正經。她又問我,知不知道買賣人口是犯法的?我就懶得理她了,我告訴她,咱又不是搶媳婦,花了不少的錢才找個媳婦你卻說俺們犯法要找警察來,你這不是坑俺們嗎?!

郭小毛擰著眉聽阿婆說完,勉強地笑了笑,送走阿婆後,他提水進到屋裡,一聲不吭,盛了飯菜,給劉英子端到床頭上去,又給自己盛一碗。

飯後,劉英子問他,她們不知道買賣人口犯法,你也不知道嗎?

郭小毛說,知道。

劉英子說,知道你還幹,你這是知法犯法,知道嗎?我看得出來你是個好人,你要是放了我,就沒罪了,我還叫我爸爸感激你!我爸爸會把你的錢給還上!

郭小毛說,不放!豬頭!

他提起手中的繩子,晃了兩晃,說,聽話,不要動,我好好的給你捆起來,你要亂動我就只好揍你!

劉英子說,我病成這樣走都走不動你還怕我跑,你要再綁我,我就到地上去,凍死算了!再不你揍我得了,打死我更好!說著就掀開被子要起來。

郭小毛沒想到患著感冒發著燒的劉英子還是這麼烈,忙攔著,連聲說,好好,我不綁我不綁。

他邊說邊放下了繩子,說,你趕緊的回被窩裡去,醫生說過至少也得打三天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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