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宗師引退,貴乃花告別相撲界揭露日本國技黑暗一角

相撲 日本 政治 新聞 文匯網 2018-11-28
一代宗師引退,貴乃花告別相撲界揭露日本國技黑暗一角

“一代宗師引退,一個時代就此終結”,如今的日本相撲界,能配得上《日本時報》如此驚呼的,有且僅有貴乃花光司。他與兄長若乃花攜手造就了日本相撲手最後的春天,在這對兄弟先後晉升橫綱後的很長一段時間內,這一唯有連續兩年制霸日本才能取得的最高等級,大都為蒙古相撲手們統治。而僅有的例外武蔵丸光洋,則是一位出生於夏威夷、成年後才取得日本籍的波利尼西亞人。

直到去年,大器晚成的稀勢之裡寬晉升橫綱,為日本相撲手持續20餘年的蕭條景象點綴了些許亮色,但跌跌撞撞的過程,卻讓人不禁懷念起那個屬於貴乃花兄弟的年代。作為相撲手,貴乃花革命性的比賽方式,為這項古老運動帶去了過去難以想象的年輕受眾,而斷髮退役後,他長期在日本相撲協會肩負要職。

但如今,僅僅46歲就選擇徹底從圈中引退,就連整個師門都不復存在,貴乃花的離去引發了一場撲朔迷離的羅生門,揭露的則是這項自古被冠以優雅、莊嚴的日本國技背後,難以向外人言說的灰暗角落。

森嚴刻板的等級制度

從早些年起,貴乃花就不懈地向外界展示著自己不畏權貴的形象。在相撲運動沒落的那幾年,在部分相撲愛好者眼中,向來不憚於與官方唱反調的貴乃花甚至宛如救世主一般。這一形象在去年那起鬥毆醜聞中被演繹到了極致——彼時,門下蒙古裔弟子貴之巖在與其蒙古裔前輩、橫綱日馬富士飲酒時,遭醉酒的後者重擊致頭骨骨折,在場的另一位橫綱白鵬並未加以勸阻。聽聞此事後,貴乃花越過日本相撲協會,向警方報警。

在法治社會中,貴乃花的行為不過是任何正常人都會做出的自然反應,但在相撲界,這卻觸犯了行業大忌。這項等級制度刻板森嚴的運動,依然保留著過去那張陳腐的舊面孔——在這個圈子裡,低級別的選手還需肩負著掃地、燒菜等一系列瑣事,服侍高級別選手是他們的生活日常。無論吃飯、洗漱甚至如廁,都需按照級別嚴格遵守先後順序,甚至連戀愛都是唯有最高兩個級別的相撲手們才能享受到的“特殊權利”。正因為此,這場板上釘釘的前輩欺凌後輩的事件,才會被部分日本媒體稱作“稀鬆平常的小事”。

但這件“小事”,對於這一行業聲譽的影響卻是毀滅性的。出於保全國家津貼以及商業贊助等方面的考慮,對於此類事件,日本相撲協會往往以息事寧人收尾,這就是為何貴乃花越過協會直接報警,而這對於協會而言無異於宣戰。關於事件本身,其實並無太多爭議的部分。始作俑者日馬富士事發後不久即在外界的譴責聲中,成為二戰後第四位因醜聞退役的相撲橫綱,白鵬則因不作為而遭遇減薪處罰。真正讓輿論形成對立的,是日本相撲協會對於貴乃花的打壓,以及後者的動機。

蓄謀已久的政治角力?

貴乃花不按常理出牌的做法,使其揹負上了“未及時向日本相撲協會彙報”的“罪名”,而他也成了第一位被剝奪“理事”資格的協會高層,降級為“高管級委員”。這一處罰為該協會招來了鋪天蓋地的指責,以致於當貴乃花門下弟子貴公俊在相撲賽事期間打罵隨行人員的醜聞被曝光後,都會被認為是日本相撲協會的報復。今年三月,貴乃花曾向警方控訴日本相撲協會在處理這起事件中存在著多處不當行為,但在警方調查取證後,這一指控最終被駁回。

與外媒幾乎悉數將矛頭指向日本相撲協會不同,日本媒體中卻有不少搬出了早年對部分圈內人士的採訪,提出了對貴乃花的質疑。根據這位相撲宗師的說法,貴之巖早年喪父的悽慘身世,以及在其投靠師門後,貴乃花身上那種亦為人師、亦似人父的使命感,是他此番毅然報警的重要原因。但《Nifty》等多家日本媒體卻並不認為貴乃花有意對抗相撲界陳腐的等級制度,因為其本人就是其中的狂熱分子。被曝光的事件包括,某次協會高層尋訪期間,貴乃花曾因白鵬在車上坐了自己的位置而大發雷霆;在大阪擔任相撲會館負責人期間,他無視下屬身體抱恙拒絕准假,自己終日沉迷酒精;身居要職的他曾以30萬日元的價格公然出售協會職位等系列事件。

對於日馬富士事件的爆發,《Nifty》更傾向於這是一場政治角力,“貴乃花經常在理事會上打盹,高層前往巡視時表現傲慢而失禮,在被因此削減經費後,怨恨就已堆積。”另一日本網絡媒體《Liverdoor新聞網》則對貴乃花的報警行為作出略顯陰謀論的解讀,認為這是對日本相撲協會理事長八角信芳政治攻擊的手段。

只不過,拋開關於事件背後動機的種種揣測,僅從相撲運動的健康發展來看,貴乃花的鬥爭無疑有著極為積極的意義。無論抗爭體制的真實動機究竟為何,他的無畏與堅持,正在揭開相撲運動背後不為人知的灰暗角落。

過去數十年,相撲運動已太多次與鬥毆、賭博等負面新聞聯繫在一起,一次徹底的改革,或許也意味著一場新生。

作者:本報記者 謝笑添

編輯:陳海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