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秋虞
1.永和 九年 長安
夜涼如水，伸出手就能感受到冬日的寒意，長安的夜也是如此。
遙想當年江南水鄉，從未感受的冷，不禁有點懷念。
“小姐，不要在外面站著，等會傷著身子，可如何是好。”
“不會的，蘭姐，你又忘了，該叫我小晥，我等會就進去。”
“欸，那你快點進來。”蘭姐看著這個弱不禁風的女子，不禁垂淚，怎麼這麼好的一個人偏生遇到了這種事情。
她本是蘇家的丫鬟，蘇府一家都樂善好施，經常會開倉放糧救濟城中的乞丐。就連她自己也是因為家裡窮，才被賣給牙婆。
她一直很感激蘇家，可是天不遂人願，突然就查出蘇老爺窩藏逆賊，蘇家上下一百二十九口人都被判了刑，唯獨她和小姐跑了出來。
2.
永和五年 長安 城隍廟
“你怎麼生的如此好看？以後做的娘子怎麼樣？”龍潯月帶著痞笑，壞壞的看著眼前的小姑娘。
“那你可以來我家提親呀，我爹爹和孃親同意了才行。”
“那你倒是跟我說說你是哪家的小姐，我才能去登府拜訪。”
“這個給你，你拿著這個玉佩到江南豫州的蘇家，定有人識的。”
“好，到時候你可別說不識得我。”收下玉佩的龍潯月覺得既然自己收了別人東西，這不就是交換信物嗎？隨後拿出一塊木雕給她。
“這是我姥爺給我的，你要收好。”
“嗯啊。”
3.
永和五年 九月 豫州蘇府
“小姐，可是在想著那個俏公子？”
“阿秀，你又打趣我，我只是覺得這木雕精緻。”
“小姐你都對著這木雕看了好幾個時辰，還說不是借物思人？”
“好你個阿秀，剛教你個詞兒，就學會拿來欺負主子了。”蘇毓秀說著就要撓她
“奴婢不敢。”假裝要跪下
“噗赫。”忙拉起她，“你個鬼靈精。”
“小姐，不如去園子走走，不然呆在屋裡悶。”
4.
永和九年 皇宮
“查清楚了嗎？”坐在皇位上的龍潯月，轉著扳指，詢問到下面跪著的人。
“回陛下，確有其事。”
“傳旨下去，江南渝州蘇家，窩藏叛逆，罪不可赦，誅九族。”
“屬下這就去。”
“慢著，放那蘇家小姐逃出，命人唆使她來告御狀。”
“是”
5.
半個月後
“事情可辦妥了？”
“回陛下，那女子已在來京的路上。”
“做的好，下去領賞吧。”
“謝皇上。”
小姑娘，好久不見，別來無恙。
6.
永和十年 長安
“外面怎麼了？如此喧譁。”
“回陛下，是有一女子在鬧事。”
“哦？如此太平盛世怎麼會有人如此胡鬧，帶上來看看。”
“是。”
“皇上有旨，讓這位姑娘上前問話。”
“你可知罪，膽敢阻攔朕巡行。”
“參見皇上，小女子是有冤屈要伸，還望皇上恕罪。”
“有何冤屈說來聽聽？”
“小女子乃是江南渝州蘇府的罪臣之女，小”
“既是罪臣之女，來人，押下去，到刑天牢裡，讓李大人好好審審。”存心想逗逗她，故意讓人將她拉了下去。
“皇上，小女子，唔唔”一旁來抓她的人，順勢捂住了她的嘴。有點心疼的看著她露出的模樣，忙叫人住手。
“先押下去，繼續巡行。”
7.
皇宮
“你可還記得這塊玉佩？”
“自然識的。”這塊玉不正是毓秀妹妹的嗎？怎麼會在這裡。
“那當年給你的木雕可還留著？”龍潯月問道。
“都被一把火燒了。”其實她什麼都不知道，但是看他緊張的模樣，總覺得和她蘇家有關係。
“哦？當真？”
“當真。”
“你可知那是何物？”
“蘇皖不知。”
“好一個不知，那可是堪比半壁江山。”她心中一驚，皇上怎麼會把這麼貴重的東西給了毓秀妹妹。
“蘇皖知罪，可若不是陛下誅我蘇家滿門，說不定木雕尚可存。”
“朕哄你呢，那只是白將軍給朕玩耍的。”
“皇上，既然如此可否告知蘇皖，為何要誅我蘇府滿門。”
“有些事情還是不知道的好，朕可以娶你，你只要待在朕身邊就好。”
8.
五日後
皇上立了一個不知名的女子為賢妃，據說三千寵愛於一身，然而只有皇上知道心中的苦，此等美人，只可遠觀不可褻玩焉。
“皖兒，今日的桃花酥不錯，來，嘗一口。”
“我不愛吃甜的。”
“來人，賢妃愛吃鹹的，以後都換掉這些膩人的。”
“現在正值酷暑，要不要多加些冰呢？”
“皇上，這溫度剛好，在多添些就成冰窖子了。”
“今日這天氣不錯，朕一逛就逛到這裡來了。”
“那皇上再去逛逛？”
“不了，這挺舒服的，今天就在這就寢了。”
“來人給皇上加塌。”看著皇上那鐵青的臉，蘇皖臉上還是冷意漣漣，但是卻莫名想笑。
“不必了，朕突然記起御書房還有些奏章沒有批。”
9.
同年，正好三年一選秀。
“賢妃，今天由你去主持大局。”
“謝皇上。”看見她還是那副樣子，讓龍潯月氣的跳腳，這女人真是油鹽不進，明明小時候如此可愛。
“皇上，這是今日選秀的名單。”
“遞給賢妃吧。”
“是。”
蘇皖笑道，該來的終是要來，上面赫然就有蘇毓秀的名字，大筆一揮秀女的名字就定了下來。
本來蘇毓秀還抱有幻想不會選到她，沒想到竟是如此，抱歉，我可能等不到你了，她心裡對當年的公子說道。
自從進了宮之後，蘇毓秀髮現自己的好姐妹也在宮中，還是賢妃，不禁高興不已，“小皖，當年你家出事我還特地去找過你呢。”
“說來話長。”之後蘇皖將自己如何逃出，進京告御狀，還有被錯認的事情都跟蘇毓秀說了，靜靜的等著蘇毓秀罵她，不料卻被抱住。
“傻皖兒，如果不是這樣，你早就死了，幸好你沒有露出馬腳呢。”蘇毓秀深深的舒了口氣，這樣就好，她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他了。
“毓秀，你不生氣嘛？”
“氣啊！你竟然都沒有來找我，我擔心了你好久呢！”蘇毓秀作勢要打她，卻被一雙手抓住，往後甩了出去。
“皖兒，沒事吧。”細細的看了一遍，卻發現人跑過去扶起了蘇毓秀，對他態度更加差了。
蘇毓秀沒有回答，只是認真的看著這個當年說要娶她的男子，發現他的眼裡滿心滿眼只有小皖的時候，她竟然覺得又一瞬間的失望。
被蘇皖再次問到時，才說無事。
“賢妃，你過來。”蘇皖知道每次他這樣叫她時，說明他生氣了。
慢慢的挪了過去，被抱在懷裡從頭到腳看了一遍，才放下心來，“你啊，不要什麼不三不四的女人都攪和一起，等下傷了你怎辦？”
蘇皖覺得該對龍潯月說出實話了，卻被蘇毓秀搶了先，“皇上，奴婢是賢妃之前的故友，定然不會加害於賢妃。”
“哦，既然只是故友就饒了你這次，下去吧。”
“是。”臨走前，蘇毓秀對她做了個噤聲的動作，蘇皖只好將話吞到了肚子裡。
10.
兩個月過去了，蘇皖還是賢妃，蘇毓秀則做了蘇皖的貼身丫鬟，“小皖，我想出宮了，這裡我都逛完了太沒有意思了。”
雖然幼時與龍潯月許過承諾，但是他現在喜歡的是蘇皖，蘇毓秀早已看清了，而且她也不喜歡這金絲籠的感覺。
“啊，毓秀，你不能在陪陪我嘛？”蘇皖有些不捨，這兩個月是她過的最快活的時間。
“我不想呆在這裡了，我總歸是要嫁人的，而且你都有了龍潯月了，我還沒有人呢。”蘇毓秀打趣道。
“胡說！他，我與他是不可能的。”無論做的多好，他總歸是她的殺人仇人。
“誒，也是，不過你真的可以試試，也許他真的是你的良人呢，這兩個月我能看出他是打心眼裡對你好。”蘇毓秀冷笑，連一開始她對蘇皖開玩笑都被推在地上，這能作假嘛？
“那又如何，我總是過不了心裡的坎。”蘇皖苦笑，總不能叫她忘記他手上殺的鮮血吧，那可是蘇家的一百多條人命。
11.
“可查清楚了？”龍潯月問道。
“查清楚了，確實是江南豫州的蘇家，他與賢妃的父親是好友，利用了他。”
“終於抓住了這老狐狸的把柄，快傳令下去，祕密行動以防這狐狸跑了，然後將賢妃的父母接進宮。”這下皖兒該是高興的了。
因為是祕密行動，蘇毓秀全府都被抓住，而宮裡的蘇毓秀也不例外，蘇皖跪在御書房外，請求龍潯月網開一面，則被勸回。
“娘娘，他們一家是罪有應得，當年如果不是他們，你父親也不會死。”小李子勸到。
“什麼？”蘇皖不敢相信，竟然是這樣？
可是，那也只是蘇伯伯，不該連累毓秀才是。
“讓她進來吧。”龍潯月開口道。
“諾。”
“娘娘，裡面請。”
“你都知道了？”龍潯月開口，其實他在門口旁聽了，當然知道。
“皇上，就算蘇伯伯有罪，罪不致連族啊。”蘇皖繼續求情，
“你怎麼不想想當年你家被害的情形？如果不是朕放你出來，你也死了。”龍潯月甩手。
“皇上，即使如此，請您看在當年跟毓秀妹妹的份上，繞過她啊。”終於將這個真相說出口了，蘇皖心中輕鬆了。
“你說什麼？”
12.
蘇皖不知道自己怎麼回到了寢宮，但是她仍記得龍潯月那些微震驚的眼神，其實他喜歡的終究不過是毓秀罷了。連當初放自己一馬也是因為他錯認了自己。
牢房內
“呵，你來幹嘛。”蘇毓秀不屑道
“你有何證明？”龍潯月問道
“哦？小皖都跟你說了？”
“是我動手，還是你自己說。”
蘇毓秀拿出日夜貼身的木雕，難怪了，他偶爾問及當年的事情，皖兒都一臉呆萌的樣子，原來她是真的不知情。
“你想如何？”龍潯月問道
“放了我蘇家滿門，我發誓再也不踏入京城，蘇家在不為官。”蘇毓秀一字一句的說著。
“好，把東西給我吧。”
蘇毓秀直接丟了出去，曾經的夢也灰飛煙滅，也許這才是她想要的吧。
13.
宮門口有個宮女一直在跟侍衛說著情，想要出去買東西，趕到的龍潯月問道。“何人能命令我們的賢妃娘娘出門買東西？”
“你，你怎麼來了。”蘇皖訕訕的笑道。
“不來，我的皇后可不就跑了。”
“你，你不是去接毓秀妹妹了嘛？”蘇皖嘟嘴
“怎麼，誰家的醋罈子倒了，味道好酸啊。”龍潯月大笑的將人攬入懷中，“帶你見些人。”
看到蘇父和蘇母的時候，蘇皖一臉的不敢置信，直到兩個老人留下熱淚才一起抱頭痛哭。
14.
“那麼，今天朕想歇在這裡，行不行啊？”
“撲哧，普天之下莫非皇土，誰敢趕您不成？”
“我記得之前有個小女子讓我睡榻上來著。”
“哼，陳年往事了，還提。”
“你啊，給你。”入手赫然是那塊木雕。
“這到底是什麼啊？”蘇皖問道
“沒什麼，只是半壁江山罷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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