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拂堤楊柳醉春煙 / 樂祥濤

文學 散文 周邦彥 美文 灌河風 2017-06-17

「散文」拂堤楊柳醉春煙 / 樂祥濤


儲存在我思想深處的柳,是生長在村頭那彎小河沙灘旁的新枝。每逢春風拂過以後,柳就蔥鬱著、婀娜著、繽紛著,沿思維和想象一起走進了三月的記憶。

不管是風吹過,還是雨打過,那種飄逸依然鮮活和親切。就像早春的第一枝花開一樣,那麼清新、那麼優雅、那麼美好,以至於我把它想成故鄉的模樣,定格在腦海之中。

偏偏我居住的這個城市,有一條小河穿過。可能是出於豐富和美化城市的需要,一條精心修築的護城河,與橡膠壩蓄成的湖一樣的河水,就立在了城市的中央。而移居到河邊居住的不僅有我,還有那一排多情的楊柳。

每逢看見柳的時候我就在想,到底是我伴著柳呢?還是柳伴著我。想著想著,竟讓我的思想裡跳出柳影,眼睛中盛滿柳事。

我所能肯定的是這柳不是故鄉的那柳。故鄉的柳透出的是一種清純,沒有沾染嘈雜或者霓虹,最多領略到的是炊煙和雲霧,在春夢一般的生活狀態裡,飲的是甘露,泊的是淡雅,詩一樣讓人想念。難怪,鄭谷會說:“半煙半雨江橋畔,映杏映桃山路中。會得離人無限意,千絲萬絮惹春風。”

而城市的柳則不然,浴過燈紅酒綠,飲過車水馬龍,見慣了紛繁複雜,行動時自然寵辱不驚。這讓我見多了,就對這些柳瞅出一些城市味來。

就說柳的水性。我不知道水性揚花的出處,和與之相連的關係,但能說出無水不柳的道理。水不僅養育出柳的生命,同時也養育出柳的性格。你看那些柳條,根本不去想什麼是傲然挺立,只是在那隨波逐流。風來了就做一些姿態,風走了只做沉思狀。對著滿河的河水,整天想的是柔情,做的是顧影自憐。雨來了就抖出一身精神,雨去了,忙著自顧欣賞。

無論是愛還是不愛,都把事裝在心裡,沒有自己的見解和主張,凡事都有陽光和水操持著,過起了豐衣足食的日子。或許是看那些細眉、束腰的女子多了,就把她們當成了榜樣,結果就應了杜牧所說的:“無力搖風曉色新,細腰爭妒看來頻。綠蔭未覆長堤水,金穗先迎上苑春”了。

不是說柳總是過於沉靜,也有搖動的時候。在一個清晨或是傍晚,微風吹過以後,柳就露出笑容來。那種搖姿像似舞臺上的青衣走步,緩慢、流動和輕盈。但此時我總想閉上眼睛,去想奶奶在夜深人靜時搖著紡車,進的聲音如韻,退的聲音如律,每一次完成,都像一首曲。

可柳並沒有把它當歌去唱,也不知是怎樣想的。或許行是情趣,落是隨意,一切由風做主。你來我就秀身,你走我就收容。彈指之間,完成的只是一個過程。而我想,這除去春眠的因素外,更多的還是淑女的姿態在作祟。

擺是城市柳最大的特色。可能是比鄉下柳多了那樣孤芳自賞的機會,也可能是因城市女孩的好美之誘,城市柳就有了些妖嬈的舉動。著裝了,就均勻的排列;臨水了,就翹起柳梢。在那扭動著,不觸水、不邀水,間或在水中照一下自己的模樣。

那種擺的姿勢像是蕩著鞦韆,也像似水上舞動的芭蕾,抬腳和投足之間都做一個優美的造型。風就是樂手的號子,或急促、或平緩,都在平起和環繞中流動。即使是一陣微風吹過,這些柳都在不斷的反覆,不斷的回味。

最動情的莫過於雨戲河柳了。因為是春季,風不大,雨也不急。就在一個清晨,雨飄在橋頭,引起了如白娘子般的聲聲呼喚;落在柳上,使柳拂著輕雲;滴在河裡,讓河生起氤氳。淡淡的霧氣隨河面飄浮。時而裹著柳枝,時而沒住雨滴。那霧像雲、像霓、更像煙,正如周邦彥所言:“柳陰直,煙裡絲絲弄碧。隋堤上,曾見幾番,拂水飄綿送行色?”

此時,醉了的不僅是行走在河堤上撐著各色雨具的匆匆行人,還有那河堤上新吐出的柳葉和站在橋上看柳的我。


「散文」拂堤楊柳醉春煙 / 樂祥濤

樂祥濤,河南商城人。系河南省作家協會會員,商城縣作協主席。出版有詩集《那人·那泉·那月》、散文集《走筆豫南》、《打開心靈讓風吹》、《乘著蟬聲的翅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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