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物部門恢復被盜墓地時，竟使用盜墓手段，用炸藥炸燬盜洞

甘肅大堡子山秦國墓地考古重要發現

本文作者 倪方六

在前面的“梧桐樹下戲鳳凰”頭條號中，說了甘肅禮縣大堡子山墓地被嚴重盜挖事件（見《副省長來到盜墓現場調研，十幾個盜墓者照挖不誤，警察開槍才嚇跑》一文）。因為長時間被肆無忌憚盜挖，當時的情景十分糟糕：整個山坡滿目狼藉，遍佈密如魚鱗深淺不一、大小不等的盜洞，滿山橫陳沾滿銅鏽的馬骨……

（甘肅群眾挖寶現場）

（現代盜洞）

看到這種情況，瞭解到這種信息，考古部門和省領導痛心不已。

經國家文物局批准，甘肅考古部門組成由考古專家戴春陽任隊導的發掘隊，於1994年3月1日對大堡子山被盜遺址進行搶救性考古發掘，雖然被盜嚴重，但仍取了重大收穫。

大堡子山得名並不久遠，清朝曾在這裡的山上修築堡子，當地人便以此堡子為名叫開了。這裡為黃土丘陵，頂部平緩，當地人稱“樑峁”，雖然先秦時尚無風水概念，但完全符合後風水寶地的要求，為形勝之地——襟山帶河，兩水環繞。

（大堡子山考古遺址，申威隆 攝）

據考古報告，第一次發掘從1994年3月1日開始，一直到當年11月1日結束，發掘了246天，是甘肅無間歇發掘時間最長、規模最大、用工最多的一次考古發掘，當然也是最痛心的一次。

大堡子山考古發掘的難點是，因為前期被盜嚴重，盜洞呈蜂窩狀，原地貌改變了，無法判斷墓葬情況。

更糟糕的是，1993年底禮縣“打擊盜掘古墓現場會”後，禮縣政府組織附近農民對盜坑進行了野蠻回填，以求儘快恢復原貌。

（盜墓工具）

如何儘快恢復？竟然採取盜墓者那一套炸藥炸盜方法，用炸藥將盜洞炸燬。這種回填辦法表面是保護文物，實是二次破壞遺址，給考古發掘工作帶來了很大的困難。

因為大堡子山地形、地貌發生很大改變，古墓原來開口都被破壞，考古人員也不知道從哪發掘是好。只好花了1個月的時間，對計劃發掘區域進行鑽探，先弄清地下情況。

（考古探訪）

從3月1日至4月1日，對墓地中心區進入鑽探，並布探方。普探的同時，對重要位置進行重點勘探。一個月下來，搞清了大堡子山墓地的基本範圍及地下墓葬的分佈情況和規律。

鑽探結果表明，大堡子山墓地很大，分佈很廣，墓地中心區的東北、北部、西部山彎，遍佈間距5米或7米、排序極有規律的東向中小墓葬，幸運的是，其中不少墓未被盜。

但想找到大墓的墓道入口還是很費勁的。

因為從地貌上已無法判斷，在重點懷疑區域只能打探方，同時開探溝。

（探工打探孔）

先布了10×10米四個大探方，開了10×2米兩條探溝。但挖了半個多月，挖了兩三米深，40×40米平方的範圍內都是五花土，仍找不到墓邊。這說明，所挖探之處正處於墓葬核心區內，同時透顯示此墓葬不是一般的大！

隨後，根據先秦墓坐西朝東的規律，大墓的南北寬度，應該小於東西長度，於是在大墓南北兩側，進一步往外開探溝、打探孔，果然找到了墓口。以此為基點，又在其北邊發現兩座大墓——幾十米範圍內的五花土下竟然埋了3座大墓，依發現先後，分別編為M1、M2、M3。

（考古現場航拍）

弄清了地下情況，從1994年4月1日起，考古隊重點發掘這3座大墓，一直到十月底結束。

期間，還發掘了 9座未經盜挖的中小型墓葬，以弄清這片墓地的性質,。

發掘得得知道，大堡子山墓葬中心區實際只有兩座大墓，即M2、M3，而最先認定的M1，其實不是墓，而是車馬坑，而在旁邊還有一處車馬坑，共有兩處車馬坑。

旁邊這處車馬坑被盜太嚴重，被翻個底朝天，估計沒有多少意思，考古隊當時放棄發掘。

（車馬坑）

（車馬坑）

M2是"中”字型大墓，坐西朝東，有東、西兩條墓道，全長88米。其中東墓道呈斜坡狀，為正面墓道，長37.9米，寬6.5米，最深處12.7米。

墓室呈鬥狀，長6.8-12.1米，寬5-11.7米，深17.5米。

墓室內，發現了殉人！

墓室有二層臺，東、北、南三面二層臺上殉葬7人，均直肢葬，都有葬具，有的還系漆棺，隨身多有小件玉飾，說明生前的地位較高，與墓主的關係密切。

（大堡子山M2被盜掘，只能以牌指示，申威隆 攝）

西二層臺上像棺槨的頭箱，放置隨葬品空間。

墓主的葬具很講究，木槨下面是漆棺。棺槨的結構繁複，從現場散落的金箔片來分析，漆棺原有金箔棺飾。

墓主屍骸完全朽毀，但從痕跡看，可看出是仰身直肢葬，頭西腳東。

墓室底部中央設腰坑，內置殉犬、玉琮各一。

西墓道長38米，寬5.5米，總體亦呈斜坡狀，但留有若干溝槽狀的臺階。特別的地方是，西墓道填土中埋葬了12個殉人，均作蜷屈姿勢的屈肢葬。

這裡的12個殉人，應該是都是奴僕，與墓室中發現的7個殉人待遇區別明顯，均無葬具。

（考古發現的人類遺骸）

（考古中發現的殉人）

處死這些奴僕的方式極為殘暴。從現場遺蹟分析，有是是先處死，用重器直接朝頭上砸，在殉人的頭顱上留下了洞，這類先處死的殉奴姿勢統一。

還有活殺的，在現場紮好，強行放下去活埋，姿勢呈極為痛苦的掙扎狀。

這些殉奴應該是挑選出來的，大多為青少年。其中有3個殉奴還各隨葬玉塊1件。

除了殉奴外，埋土中還發現了殉犬1只。

這座大墓被盜嚴重，意外的是，從盜洞中發現了完整或可復原的石磬5件——應該是從墓室中弄出來，未及拿走。

（考古中發現的殉狗）

（大堡子山M3被盜掘，只能以牌指示，申威隆 攝）

M3墓與M2墓形狀差不多，墓道結構與M2也一樣，同是“中”字形大墓，坐西朝東，但更長，全長達115米。

墓室也設二層臺，北側二層臺上發現了1個殉人。

棺槨和墓主也均朽蝕，葬姿與M2相同，亦仰身直肢，頭西腳東。腰坑亦置殉犬1只，玉琮1件。

M3的西墓道土中，也發現了殉人，共有 7個。

（考古中發現的殉人）

讓考古人員意外的是，在M3墓室中發現了大量墓主項鍊上的琥珀珠，應該是盜墓時掉落下來了。

考古發掘表明，除1993年被現代盜墓者盜挖外，大堡子墓地以前保存十分完好，從沒有盜墓者光顧過。

這一結論越發讓人痛心，如果當地官員稍為負點責任，有歷史責任感，也不會在光天化日之下發生群盜事件，大量珍貴隨葬品被盜劫一空。

（先秦青銅器）

如果不被破壞，大堡子冊秦墓無疑將是一個無與倫比的文物寶藏，很可能會有改變歷史的考古發現——可以說，這是現代文保護工作的一大汙點和恥辱。

兩座“中”字形大墓，雖然形制、規模、已透露墓主身份顯赫，是貴族，但因為空無一物，無法準確、具體地認定墓主的身份，只能根據流落海外和國內追回的墓地出土文物，推斷出大堡子山墓葬是秦人祖墳。

（甘肅大堡子山秦公墓地出土金飾片)

（注，除註明外，圖源網絡，與本文無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