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使用微信，就得用手機註冊一個微信號。然而有些人卻藉此做起了買賣微信號的生意，他們手上有一堆五花八門的微信號，為了讓微信號賣上更高的價格，甚至還有“養號”一說。微信號不是要手機號才能註冊嗎？他們從哪兒弄來這些手機卡註冊這麼多的微信號？甚至有的還具備了需要經過身份驗證才能使用的支付功能。這些微信號要賣給誰？近日，廣東警方破獲的一起大案，揭開了倒賣微信號這個地下產業鏈的祕密。
記者在網上試著以“微信號買賣”為關鍵詞進行搜索，在搜索結果出現了不少賣微信號的網站。記者隨機點進其中的一家，網站的首頁上就寫著“批發零售各種微信號”“國內號、國外號、私人號、滿月號、站街號”，還真是五花八門，一位賣微信的號商告訴記者，正常使用微信號的客戶會自己去註冊，根本用不著買，買這些微信號的大多是互聯網黑產從業者。
原來，號商是針對不同黑產從業者的需求對微信號進行這樣的分類。眾所周知，賭博是明令禁止的，因此，一些從事不法分子要宣傳自己這見不得光的生意，就會買一個微信號。
微信號商洪某某說：“他涉賭，一般就是買新的，買隔天的。你只要一提到賭博，(平臺)會監測到，會封你的號。去買個新號用一下直接丟到了也沒有什麼損失，損失不大。”
確實，在賣家發來的價格表上，新微信號35元是價格最低的一檔，而一些註冊時間較長，發佈過朋友圈的微信號則要240元，行內人將這種微信號稱為站街號。相比於35元的新微信號，這種微信號有一種特殊的功能。
廣東省潮州市公安局網警支隊副支隊長翁傑介紹：“新註冊的微信號你如果馬上去發佈經緯度(位置)信息的話，按照(平臺的)風控體系來說的話，這種風險會稍微高一點，會封號，它需要養一段時間後才能發佈一些經緯度(位置)信息，能發佈經緯度(位置)信息的話，他們就稱為站街號。”
而這種能發佈經緯度，也就是位置的功能，卻被一些提供色情服務的人所利用，他們會利用軟件中“附近的人”這一功能來發布信息招攬生意。
提供色情服務的人通過這種方式到處去加陌生人，招攬潛在客源。而像這樣利用微信散佈不法信息，只是不法分子利用微信進行違法犯罪的一種。還有一些不法分子看中了這微信號的支付功能。
廣東省佛山市公安局刑警支隊第六大隊民警李警官告訴記者：“用於洗錢，比如說受害者的錢，被詐騙的贓款，去到嫌疑人這裡，需要用到一大批量微信號，帶有支付功能的微信號，來把這個錢洗白了，嫌疑人才敢用這個錢。”
但並不是所有的微信賬號都具有支付轉賬功能，《非銀行支付機構網絡支付業務管理辦法》將個人支付賬號分為三類。其中一類賬戶的終身支付額度是1000元，二類賬戶的支付額度為每年10萬元，三類賬戶的支付額度為每年20萬元。無論是哪一類賬戶，微信號要想具有支付轉賬功能，就必須經過合法安全的外部渠道進行身份基本信息驗證。詐騙犯為了逃避警方的追查，不會用自己的身份證和銀行卡進行驗證，他們會購買這些具有支付功能的微信號。
記者試著在網上搜索，在某網站看到了“微信號交易專區”，在這裡找到了一位賣實名微信號的賣家。賣家給記者發來一張價格表。在這張價格表上，“有朋友圈十名有支付密碼：248元”，“有朋友圈十名綁了銀行卡：288元”。可這賣家為什麼不直接寫實名微信號，而要用這樣的別稱呢？
廣東省佛山市公安局刑警支隊第六大隊民警李警官說：“這背後有一個實名信息，這個實名信息很多時候並不是註冊的人所持有的，它買賣了他人公民個人信息，涉嫌了他人隱私，侵害了他人的個人信息。”
原來，這門生意涉及違法買賣公民信息，也難怪這位賣家要有所避忌。而這只是整個微信號商產業鏈的一環，無論是站街號還是具有轉賬功能的實名微信號，都是使用的時間越長越像正常的微信賬號，越不容易被人察覺出異常，這就衍生出了一個下游專門對微信號進行美化的“養號”產業。
在廣東警方破獲的一處微信號商的工作室，不大的房間裡放著幾百臺正在養微信號的手機。這些手機都登錄著微信，在無人操作的情況下，這些手機可以用預先設定的程序自動掃二維碼添加好友，然後再自動發朋友圈，這就是所謂的“養號”。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呢？
微信號商孫某某說：“這個將來活躍一些，就是檢測到這個號之後批量註冊為了不封我們的號這樣。放得比較久一點的號碼，一個月這樣的號碼不會封掉。”
而這些養號、販賣微信號的號商其實只是這個互聯網黑產的下游。微信號是必須要用手機號碼來註冊的。註冊時平臺會給註冊的手機號發送驗證碼，用戶要正確填寫驗證碼才能成功註冊微信號。通常手機卡商會把手機號碼和註冊時平臺發到手機上的驗證碼賣給下家。
而要想牟取暴利，就要弄到大量的手機卡。廣東警方搗毀的一處手機卡商的窩點裡，警方收繳了60多萬張手機卡。按說手機卡實名制後，可不是想買多少就能買多少，這些不法分子是怎麼弄到這麼多的手機卡呢？
記者發現，在QQ的好友搜索中以“手機號”為關鍵詞進行搜索，會出現不少售賣實名手機卡的人，記者在線聯繫了其中的一位，這位手機號商給記者發來了各種卡的價格，並告訴記者這些卡都已經實名過了。
廣東省潮州市公安局網警支隊副支隊長翁傑說，三大運營商從2017年的年底才開始做人臉識別，之前是不需要人臉識別的，拿一個身份證複印件就可以去辦理實名手機卡。
廣東警方整理的所收繳的一批實名手機卡的信息中，機主的證件地址有新疆的、廣西，還有寧夏的，這些卡都不是機主自己去辦理的，而是一些代理商盜用他人身份辦理的，其中不少來自於虛擬運營商。
按工信部要求，用戶辦理入網手續必須持有本人身份證進行實名登記，這些虛擬運營商的卡背後也是這樣寫的，這些卡商是怎麼躲過實名制的要求呢？
翁傑說：“就以一家公司跟賣虛擬運營商卡的代理商簽訂簡單的合同而已，就可以買幾萬張卡過來，非常簡單，沒有其他需要約束的東西。”
隨後，記者也試著在網上買一張虛擬運營商的卡，買卡時賣家也告訴記者這卡公司實名過了，記者無需提供任何身份信息。在購買後，記者又試著用這張卡去註冊微信賬號，可註冊到一半時，記者也遇到了使用這類虛擬運營商卡註冊的常見問題，平臺要求一位註冊時間超過半年的老用戶輔助驗證。為了賺錢，微信號商也是無所不用其極。
隨著監管越來越嚴，搞到國內手機卡的難度加大，於是就有人動歪腦筋，打起了外國手機卡的主意。微信是一種社交軟件，目前支持全球100多個國家的手機號註冊微信號。一些號商甚至不惜遠赴國外，去一些辦理手機卡的要求相對寬鬆的國家大批量購買手機卡，用這種手機卡註冊的微信號就是交易中所稱的“國外號”。
就這樣，這一個小小的微信號背後關聯出了一長串涉及手機卡商、微信號商的互聯網灰黑產業鏈，被不法分子所利用。
而這些不法分子之所以敢利用微信進行違法活動，是因為微信號是買來的，他們在盜用他人信息規避網絡實名制，逃避法律的制裁。
翁傑說：“其實非法獲取公民個人信息是上游犯罪，而買賣公民個人信息是中游，最終通過公民個人信息實施詐騙是下游犯罪。公安部開展2019淨網專項行動，我們廣東省利用智慧新警務，特別針對侵犯公民個人信息的案件進行重點打擊。”
警方在打擊當中也發現，除了盜用他人信息進行註冊外，也有不法分子幹起了收購公民私人微信號的買賣，想利用私人微信賬號幹不法勾當，對此警方也提醒大家，要學法懂法，不要去買賣具有實名信息屬性的微信賬號。
編後：
圍繞微信號展開的地下交易，形成了完整的灰黑色產業鏈，既助長了違法犯罪行為的發生，也進一步刺激了公民個人信息買賣。由於我國目前的法律體系中缺乏對惡意註冊互聯網賬號的直接規定，這使得部分參與微信號交易的人員得以逃避刑事責任。根除這個灰黑色產業，不僅需要公安機關積極開展打擊行動，還需要聯動相關監管部門，紮緊網絡實名制的籬笆，健全對手機卡的管理，加強對公民隱私的保護。同時，也給您提個醒，不要隨意買賣自己信息，以免讓不法分子有可乘之機。
(編輯 劉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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