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過前10分鐘，你就會被這部重口片溫暖一整天

最近肉叔看了一部不同尋常的新片。

它入圍了今年年初的柏林電影節全景單元，導演是個年輕的90後，這是他的電影長片處女作。

但你斷想不到，一個初出茅廬的年輕人，竟然拍出了這樣一部又甜膩又“噁心”的電影——

肉叔和表妹一起看，開始沒幾分鐘，她坐立不安，再過一陣，她已經把凳子挪到了一米外……但過了一陣，她又坐了回來，最後10分鐘還一直在抹眼淚。

溫馨提醒，以下部分圖片高能，建議飯前觀看。

肌膚

Pieles

肉叔評測★★★（滿分5星）分級：有嫖妓、自殘、袒胸遛鳥等重大兒童不宜情節，請注意迴避。

片子的第一幕是17年前，一箇中年男人剛剛得知：他的太太已經生了。

但這個男人有戀童癖。

此刻，他正坐在粉紅色裝潢的妓院裡，看老鴇給他的童妓相冊。

男人面露難色，想走，去看剛生產的老婆。老鴇問他：你這樣，去看自己的孩子合適麼？

男人猶豫，老鴇又說：有些人來到這世間便是為了受苦，如果他們生而如此，也就無所謂了，因為這是他們的宿命。

薩曼莎

薩曼莎的身體構造很特別，消化道反過來長。

也就是，本該長在屁股上的那個器官，出現在她的臉上；而本該出現在臉上的那個器官，長在她的褲子裡。

試問這種“特別”，誰會想要？

所以薩曼莎把自己當普通人，不戴面罩直接上街去餐廳，玩年輕人都熱衷的instagram，把自己的自拍上傳。

最大的心願，除了臉能變正常外，就是能找到一個願意接受她、愛她的人，同他接吻——

用正常的體位。

然而，沒人把她當正常人看。

連她的親爹，都堅持要她喬裝遮臉後才能出門，生日禮物，是一個專門給她“遮羞”的獨角獸頭套。

更別提那些路人。去餐廳吃飯，服務員盯著她的臉，像觀賞奇珍異獸；街頭混混則一直琢磨著要看她的嘴到底是不是長在褲子裡。

被混混欺負後，薩曼莎一邊流淚一邊開車，結果一不留神，碾到了人。

克里斯蒂安

成長在單親家庭的克里斯蒂安，有身體完整認同障礙症。即，他覺得自己不應該有雙腿。

相反，他認為自己應該變成一條美人魚。

所以他不停地自殘。

這種行為幾乎把他媽搞崩潰。

但這老媽也不是什麼善茬兒，把丈夫的離開都怪罪到兒子身上，總是對他惡言相向。

終於他受夠老媽的羞辱，跑了出去。

躺在了馬路上……

勞拉

勞拉沒有雙眼。

她從小就在妓院，第一位客人給她送了一對粉紅色的鑽石——

給她做“眼睛”。

長大後，她依然在妓院，那雙“眼睛”也從不離身。

勞拉有個熟客，是一個胖胖的女客人，她經營的餐廳正遭遇財務難題。

於是她在一次光顧時，把勞拉的鑽石拿走了。

瓦妮莎

瓦妮莎有軟骨發育不全症，是個侏儒。

她也是個家喻戶曉的大明星。

因為她的工作，是專職扮演一隻全國兒童都喜歡的粉色小熊。

連粉絲的家長都會寫信給她，希望她能一直演下去；她的經紀人，電視臺老總也希望她能好好幹，因為這檔節目，收視很好。

但瓦妮莎本人的願望不是當明星，是成為母親。

她偷偷去做了人工受孕，可是醫院告訴她，她肚裡的孩子跟她一樣，有軟骨發育不全症……

安娜

安娜有很嚴重的半邊面部下垂的問題，嚴重到她不敢出門。

但這不妨礙她對愛情的渴望。

她有兩個男朋友，一個是愛慕她容顏的正常男人，另一個是她覺得跟自己乃天作之合的燒傷男人。

因為前者的特殊癖好，她認為他愛的是她的殘缺，而不是她本身，便與他分手。

但她卻又發現，以為是“天作之合”的後者，一心想要治癒自己的燒傷，重新得到美貌。

問題來了——要是他變好看了，那他倆還算是天作之合嗎？

以上這些人，便是《肌膚》的主要角色。他們互有交集、牽連、摩擦，共同構成一個小小的、我們平時不太得見的社會群體。

它讓人想起多年前託德·布朗寧導演的《畸形人》：片中常人的不懷好意與畸形人的善意形成對照，而在“反派”身體變形的懲罰性結局背後，隱藏的依然是我們對身體畸形殘缺的歧視和恐懼。

但《肌膚》的視角顯然親切、親近許多。

它的各種畫面，滿眼的夢幻淺紫粉紅。

而對片中人的生理缺陷，電影的鏡頭從來沒有迴避。

這種坦誠一定會讓不少人一開始就忍不住後退三步。

但往下看，當我們跟隨鏡頭一點點走進他們的私人空間。

我們就會發現，雖然他們看上去很不同，但其實他們跟我們一樣，有愛、有性，喜歡玩社交網絡玩自拍，想要被認同、得到公平對待，想要為人父母。

難以想象，這部畫風大膽且不見手藝青澀的作品，來自一個91年生的新人導演，愛德華多·卡薩諾瓦 （Eduardo Casanova）。

他其實是這行裡的“老人”，12歲開始表演，早早出來拍廣告拍短片，23歲就完成了處女作的劇本，24歲拍攝，25歲片子上映。

事業也算一帆風順，但他總覺得自己格格不入，這種感覺在他的童星時期最為強烈。所以裡面的各種“怪人”，部分也是他過去心理狀態的縮影。

製片人阿萊克斯·德拉·伊格萊希亞（Álex de la Iglesia），還把導演愛德華多評價為：會割喉的Hello Kitty。

這句話，用來形容這部片，也同樣合適。

儘管有著夢幻的色彩，但打擊也來得出其不意。

當中有這樣一個諷刺瞬間，薩曼莎自拍上傳Instagram後，因為“照片不符合歐盟法規”，被系統撤回。

長得太不合群，還會“違法”。

社會和主流人群給予他們的空間並不多，因此，《肌膚》的大部分場景都發生在室內，且多為家中、臥室等私人空間。而他們的摩擦、親密關係也僅限在這一小團人中。

而片裡的各種道具和顏色則為這種即將來臨的交集、變化，和故事線的前因後果作伏筆和鋪墊。

例如薩曼莎將情歸何處？仔細看，早早就能發現端倪。

克里斯蒂安的身世為何，他又為什麼想變成美人魚？細看下，也能得知。

細節中還能看到導演的思慮：我們所說的美，到底是什麼？

例如這個出現在畫面中央的斷臂維納斯。

她是美的化身，但她的身體亦是殘缺的。

更別說片裡頻頻出現的獨角獸和美人魚的意象——這兩種被認為美的傳說中的生物，不也同樣“身體有畸形”。

既然我們都接受一個殘缺形象作為美的象徵，為什麼卻不能接受出現在日常中、近在咫尺的“殘缺”“特殊”甚至“醜陋”，而將他們排斥在外？

人類啊，真是矛盾又可怕。

就像開頭的老鴇說的：有的人生來受苦，這是宿命。

但造就這種宿命的，不是他們本身的“特別”，而是因為我們的區別對待。

比轟轟烈烈的愛恨更難的，是設身處地的理解。

幸好片子給了他們一個的溫暖結局，告訴我們，就算宿命如此，生活也還是會有希望。

儘管它的畫風就跟全片觀感一樣，很……不同尋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