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知錄丨王陽明：萬般奔忙卻一事難成 只因此心“忙慣了”

日知錄

今人於吃飯時，雖然一事在前，其心常役役不寧，只緣此心忙慣了，所以收攝不住。

——《傳習錄》



解 讀

世間萬般忙碌，最忙的是我們的心。

孟子說它“出入無時，莫知其鄉。”這顆“忙慣了”的心，總是如此役役不寧。

人大抵都有些“無故尋愁覓恨”，吃飯穿衣，行走坐臥……哪怕做件尋常小事，心頭也是無數掛念，千愁萬緒。

柴米油鹽，家長裡短，兒女情長，前塵舊事，機關算計，雄心壯志……尋尋覓覓的心思，如瀑布般奔流不息。

專注於眼前事太難，然而當時飛馳而過的小心思，到頭來還記得多少？一度縈繞不去的大念頭，到頭來實現了幾件？

回看時，大處空忙一事未成，小事奔忙亦索然無味。

此心日復一日地追逐，生命一點一滴地流逝，不過是白白勞累了心神，分散了精神。

心如野馬，時而山川，時而原野，如何收攝得住？

唯靜可以制動，唯一可以統多。理學家講“主一”，就是告訴我們專注的力量。

專注，是專主於“一”，使此心迴歸到一種易簡的狀態。

心若易簡，縱然世事紛擾，我自清寧如水，靜照世間種種喧囂。

專主於“一”，是專注於當下。

砍柴即砍柴，不惦記挑水事；擔水即擔水，不惦記做飯事。

此心安住此刻，凝然不動，既不念過往，亦不畏將來。

專主於“一”，是專注於正念。

陽光照進暗室，陰影自然消散。

此心如容器，若正念充滿，縱然雜念紛呈，如江河之水，亦不能侵入。

專主於“一”，亦是專注於“志”。

“志”是“心之所之”，是此生要走的路，要成為的人，要實現的天命。

此心念念不忘處，只在所立之志，縱然前途多歧路，也只是一生認真做好一件事。

桃源不在遠方，思慮奔忙，莫向心外覓安寧。

枷鎖只在心間，念頭紛擾，莫向尋常問自由。

專注，讓我們“忙慣了”的心不再向外追逐，而是迴歸於內；不再迷亂於多，而是安住於一。

在靜棲一處的專注中，有我們苦苦尋覓的安寧和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