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腳戲《石庫門的笑聲》三輪20場，觀眾近2萬，票房突破500萬元；大型滑稽戲《舌尖上的誘惑》演出12場，18日將在上海海關學院開啟新一輪巡演，預計年內突破20場；滑稽新戲《哎喲爸爸》亮相上海國際喜劇節，一演就是4場……海派滑稽悄然迎來豐收季，原創數量與演出場次齊頭並進，離不開內容與市場運營轉型升級。怎樣傳承海派文化資源，吸引更多觀眾？主創們都有自己的一本賬。
劇場笑聲不斷
《石庫門的笑聲》演出票已經賣到第四輪、第五輪，策劃人許霈霖時時盯著票務網站，“昨天晚上9點29分，大麥網明年第四輪演出賣出2401張票。今天早上9點，我再打開大麥網，變成2481張，也就是我睡覺時賣掉80多張票子。說明玩電腦、玩手機的年輕觀眾晚睡覺，他們正走進‘石庫門’，這是我最高興的。”《石庫門的笑聲》以獨腳戲傳統雙檔形式，演繹《萬寶全“四”》《千變萬化》《三喜臨門》《一體世界》等7個全新原創作品，涉及上海文化、上海製造、上海服務、上海購物“四大品牌”。上海大學教授錢乃榮說，“三個小時獨腳戲，這麼密集的笑聲，我多年沒有看到過。”
《舌尖上的誘惑》是今年8月上海人民滑稽劇團和上海青年滑稽劇團組建成上海獨腳戲藝術傳承中心後推出的首部大戲，講述報社記者單寶寶得到舉報，香噴噴酒業公司有宣傳虛假廣告和銷售偽劣保健品的嫌疑，他聯手食藥監局執法大隊隊長陳光明裡應外合，與不法之徒展開鬥智鬥勇的較量。傳承中心主任王汝剛親自出演之餘，時刻關注觀眾反饋，“在上海同濟大學試演，效果蠻好，特別是老教授、老專家看了以後說，現在的滑稽戲比以前好看。”著名電視編劇王麗萍曾經擔任上海市食品安全社會監督員，“看《舌尖上的誘惑》特別親切，監督員微信群經常收到投訴，老百姓對食品問題特別關注。”
《舌尖上的誘惑》劇照
《哎喲爸爸》是上海滑稽劇團繼《皇帝勿急急太監》後又一力作，由著名滑稽演員錢程主演，講述居住在申海社區兩位獨居老人，用各種奇思怪想吸引忙碌的孩子回家陪伴自己的故事，同樣在劇場引發陣陣笑聲。
從熒屏迴歸舞臺
12月初，王汝剛應邀參加上海天山電影院經典電影回顧，他沒想到電影《股瘋》滬語版仍能吸引數量眾多的觀眾，“《股瘋》成功之處在於拍上海戲，用了大量上海本地演員尤其是喜劇演員，集結上海滑稽劇團、人民滑稽劇團和青年滑稽劇團戲中堅力量。”電視編導張佩利目睹滑稽藝術界從姚慕雙、周柏春、楊華生等大師各領風騷到新一代力量崛起，看完《舌尖上的誘惑》，她頗為欣慰，“獨腳戲、滑稽戲曾經風靡電視，也被帶入一條歧路，因為老百姓太喜歡了，各個電視欄目都用，把它用濫了。”影視劇證明了海派滑稽的力量，如今到了迴歸舞臺再出發的時候。
“上海人民需要笑聲。”市曲藝家協會祕書長章燕表示，海派滑稽在基層大有市場。12月10日晚，市曲協在嘉定舉行慶祝改革開放四十週年曲藝晚會，陳靚、潘前衛獨腳戲《農民工點歌臺》為對城市建設作出重大貢獻的農民工點贊，王汝剛和李九鬆的經典獨腳戲《補婚》、曹雄等人的滑稽小品《刷卡》反映四十年中人們消費觀、婚姻觀轉變，觀眾笑得前仰後合。“聽說，在嘉定演出一般要提早到晚上6點45分開場，因為觀眾八九點要回家，唯獨滑稽等曲藝類演出，到了9點沒有一個人走。”
《石庫門的笑聲》主演毛猛達、沈榮海都是收視率保證，但他們為將觀眾引回劇場，堅持《石庫門的笑聲》不對外錄像，不電視轉播，不單獨外演，“你是舞臺藝術家，你的觀眾在舞臺前面，所以不要把自己變成電視藝術家。想一個段子出來，到電視裡演一次就結束了，但在劇場裡可以演上百遍，一遍遍改，改到完美。”
《石庫門的笑聲》舞臺照
不斷打磨解除束縛
為了秋天演出，從7月開始，毛猛達、沈榮海閉關排練逾百天。上戲教授榮廣潤看了《石庫門的笑聲》在蘭心大戲院與中國大戲院兩輪演出，“演員表演狀態與內容提升非常明顯，說明幾位藝術家並不是只想紅一時，或者有個新作品拿出來，就反覆演，而是把它真正作為一個文藝作品，在不斷打磨。”
作為人民滑稽劇團和青年滑稽劇團合二為一後的首個作品，《舌尖上的誘惑》申請國家藝術基金後也在不斷打磨，角色性格更豐富，情節更復雜，力推青年演員挑大樑。王汝剛說，“培養接班人是我們迫不及待的任務。”
幕後團隊同樣期待年輕人。樑定東身兼《石庫門的笑聲》《舌尖上的誘惑》兩劇編劇。上海藝術研究所研究員周錫山提出，“樑定東是高手，很成熟，年輕編劇在哪裡？可以學習好萊塢方式，組織創作團體，有人負責笑料，有人負責觀點，由老藝術家進行指導。”作家白先勇通過青春版《牡丹亭》將崑曲重新帶回年輕人視線，周錫山認為這是極佳示範，“滑稽戲、獨腳戲本來是小學生都能聽懂的，我們應該研究針對圍繞大中小學生的知識點、智慧開發、道德成長，做出喜聞樂見的滑稽戲、獨腳戲。”
海派滑稽四平八穩，等於喪失特色。不止一位觀眾強調，創作應該更大膽。上戲教授戴平反對“內容蓋澆飯”，“劇情看上去把生活方方面面都覆蓋了，但不夠深，應該進一步挖掘生動有趣同時深刻的話題。”中國文藝評論家協會副主席毛時安告誡創作者時刻牢記市民趣味，“市民美學的核心是兩個字，一個是趣，要有趣，一個是俗，要通俗。海派滑稽，一定要解除不必要的束縛，比如道德綁架，為什麼角色一講方言，就擔心被觀眾視為‘地域歧視’？全世界喜劇都在用方言製造噱頭。創作者要放下架子講有趣的故事，觀眾好不容易有了兩個小時放鬆，不是正襟危坐來做裁判員的。”
欄目主編：施晨露 文字編輯：施晨露 題圖來源：主辦方供圖 圖片編輯：徐佳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