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紅樓夢》這兩場感情戲，王扶林親自上陣指導，被說“悶騷”'

三十年前有一部電視劇，一經播出，萬人空巷，萬眾矚目。劇中服飾奢華，妝容精緻，音樂唯美，人物清新脫俗，如花美眷，就像從書卷中走出來的一樣，帶給我們一場視覺盛宴和美的享受。

這部劇，就是87版《紅樓夢》，由王扶林導演，歐陽奮強，陳曉旭，張莉，鄧婕，安雯，袁玫等人主演，把這部經典名著搬上了熒屏。

當時電視劇市場還不成熟，只拍過一些單行本，從來沒拍過電視連續劇。《紅樓夢》的拍攝源於王扶林和央視臺長洪民生的一次談話。王扶林早在去英國考察期間，發現英國電視臺把很多經典名著搬上了熒屏，這讓他萌生了把我國四大名著搬上熒屏的想法。

讓王扶林沒想到的是，央視的領導們居然接受了他的意見，當臺長問他，準備拍哪一部作品時，王扶林毫不猶豫地選擇了《紅樓夢》。在他心中，《西遊記》需要特效，《水滸傳》和《三國演義》有打鬥場面，《紅樓夢》是室內戲，相對來說要簡單一些。

當王扶林真正接觸《紅樓夢》，他才發現自己錯了，原來，最難拍的才是《紅樓夢》。之前，王扶林只導演過一部《敵營十八年》，這是我國第一部電視連續劇，他並沒有太多的經驗，對自己能否擔此重任，存有猶豫，內心並無底氣。

王扶林提出請大導演一起拍攝的要求，於是，曾經拍攝過越劇電影《紅樓夢》的導演岑範，成為首選。岑範來後，呆了幾天，沒有表態就離開了。這是岑範對《紅樓夢》劇組的不信任，不敢接受的一種表現。

岑範離開後，王扶林又請電影廠的成蔭導演幫助把關，成蔭曾獲得中國電影金雞獎最佳導演獎。成蔭也願意協助拍攝，可天有不測風雲，成蔭不久心肌梗死猝然去世。

沒辦法，王扶林只能頂著巨大的壓力，獨擔重任。拍攝期間，他戰戰兢兢，如履薄冰。隨之，王扶林更是遇到了一個極大的挑戰，當時北影廠也在籌拍電影版《紅樓夢》，由大導演謝鐵驪導演，演員大腕雲集，無論是投資規模，還是輿論關注上，電視版都不如電影版，外界的種種壓力和質疑，都落在了王扶林身上。

王扶林沒有退縮，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電視劇的拍攝上。王扶林是學表演出身，對角色的把控和演繹，很專業很地道，這讓他在指導演員拍戲的時候，遊刃有餘。

劇中有這樣兩場戲，因為感情的大膽和暴露，演員們根本不會演，不知怎麼表達，王扶林導演上陣，手把手地教，甚至親自做動作和表情，讓演員模仿，讓這兩場戲成為經典場景。多年後，鄧婕調侃王扶林導演“悶騷”。

第一場，王熙鳳勾引賈瑞。

在王熙鳳勾引賈瑞這場戲中，鄧婕把王熙鳳那份嫵媚風情，精明狡黠，刻畫得入木三分。她把鳳姐將賈瑞玩弄於股掌之中的那份得意，對賈瑞的那份輕蔑，把握得恰到好處。特別是初遇賈瑞時，穿著橘黃色衣服的鳳姐，那回眸一笑，意味深長。

鄧婕在演這一段戲時，是十分不好意思的。當時還是八十年代，大家的思想還比較保守，對於這種公然的男女調情，還不很接受。這段戲，難倒了鄧婕，她不知道古人調情是怎麼一個尺度，也不知道自己該怎麼拿捏這個尺度，少一分沒有那種韻味，多一分就成了有顏色的了。

出於保守，鄧婕和飾演賈瑞的馬廣儒也沒對過戲，兩人幾乎是零交流。她不知道馬廣儒會怎麼演，有什麼表情，馬廣儒也不知道鄧婕會怎麼演，什麼表情。因為羞怯，鄧婕演起來很不好意思，馬廣儒也是，兩人的表演會有些欠缺。

這時，鄧婕就把這個任務交給了王扶林導演，讓導演以他的尺度去衡量這場戲。王扶林在監視器前，看兩人的表演，覺得根本沒演出那種韻味。王扶林認為，既然是勾引賈瑞，就一定要眉目傳情，可兩人都不好意思，於是，王導就親自進行指導，比如說，該暗送秋波的時候一定得要夠味，該迷戀的眼神也一定要做足。

既然導演這麼說了，那鄧婕就可以撒開來演，因為這是導演要求的，可不是自己主動要這樣的，表演起來就大膽了一些，可以多一些“調戲”的成分。說到底，還是骨子裡那份保守在作怪。

在王扶林的指導下，鄧婕和馬廣儒把這一場戲演得淋漓盡致，不管是室外，還是在府中，鄧婕把王熙鳳那種精明，心機，貓捉老鼠的樂趣演繹的爐火純青，馬廣儒把賈瑞的那份痴情，愛慕，不忍釋手刻畫的入木三分。特別是王熙鳳坐在搖椅上的那份悠然自得，言談舉止中滿滿的戲弄和調情，更是被鄧婕演得酣暢淋漓。

這一切，都歸功於王扶林導演的啟發和指導。多年後，鄧婕提起這場戲，笑著說王導其實是很“悶騷”的。

第二，寶玉襲人云雨情。

襲人是寶玉身邊的丫環，賈母把她送到寶玉身邊，負責寶玉的飲食起居。眾所周知，襲人既是寶玉的貼身大丫頭，更與寶玉有一種特殊關係，那就是與寶玉有云雨之情。

對襲人來說，當寶玉提出要和她雲雨情的時候，她心中並不覺得越禮，她早就認定賈母把自己給了寶玉，她覺得這個要求很正常。

拍雲雨情這場戲的時候，袁玫對具體拍什麼並不是很清楚，歐陽奮強略知一二。八十年代的年輕人，成熟的有些晚，對這種事情很保守，也很懵懂。王扶林導演事前並沒有和袁玫溝通，只是和歐陽奮強稍微說了一下，畢竟，這種事情，還是男人之間好溝通一些。

拍戲的時候，王扶林親自給袁玫指導和示範動作，他讓袁玫笑一笑，袁玫就笑一笑，他給袁玫做一個動作，袁玫就模仿著做一個動作，他讓袁玫做什麼表情，說什麼臺詞，袁玫就依葫蘆畫瓢。這場戲裡的花襲人，可以說是王扶林手把手調教出來的，呈現給我們一個嬌羞，撒嬌，溫柔，歡喜的小女子形象，特別符合當時劇情下花襲人的狀態。

多年後，袁玫提起這場戲，說，自己當時根本就不懂，導演讓怎麼演，自己就怎麼演，雖然並不理解這場戲的含義，沒想到居然能完成的這麼好。

畢竟當時選演員的時候，王導要求以形象容貌為主，會不會演戲並不重要。對他來說，像賈府的人，才最重要，不會演戲，導演可以教你怎麼演。很多演員之前從沒接觸過表演，對錶演一竅不通，但王扶林就是有這個能力，即便你一竅不通，也會把你調教得茅塞頓開。這就是一個好導演的能力。

87版《紅樓夢》之所以能成為經典，導演王扶林有著不可磨滅的功勞。是他，頂住壓力，啟用年輕演員，是他，斥巨資開辦了兩期紅學培訓班，是他，選出了像楊樹雲，史延芹，李耀宗這樣優秀的劇組成員，是他，一點點打磨鏡頭，指導演員表演，是他，統籌全局，運籌帷幄才有了這樣一部經典的傳世之作。向王扶林導演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