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婉兮 圖/千圖網
1
因為一個故事，我哭了整整一下午。
它來自《人間世》第二季第二集，主角是一個先天性心臟病伴肺動脈高壓的姑娘吳瑩。
吳瑩自幼患病，一路跌跌撞撞地長大。所幸蒼天見憐，覓得如意郎君結了婚，小兩口的日子也不算太壞。
美中不足的是，他們沒有孩子。
因為吳瑩的心臟，並不足以承受十月懷胎之苦。懷孕生產對她來說，是一場幾乎不可能打贏的戰役。
可吳瑩還是固執地想賭一把，哪怕全家反對。
她流產了兩次，第三胎終於在母體中熬到了七個月。但此時，她的身體指標已到了臨界點、心臟負荷也到達極限，所以不得不提前剖腹產子。
這個過程很凶險。
胎兒被取出母體的一瞬間，產婦的血液循環會發生極大改變，本就脆弱的心臟必須承受更大的壓力。如果血壓降低，她可能下不了手術檯。
結果，手術檯是下了，血氧飽和度卻下降至50（正常人為95以上），肺部也嚴重感染。醫生們傾盡全力，最後還是無力迴天。
事實上，肺動脈高壓本身就是妊娠禁忌症。與其說吳瑩在賭，倒不如說她早就做好了犧牲的準備……
遺憾的是直到生命最後一刻，吳瑩也沒見到自己拼了性命生出來的兒子。
這裡的拼命並非誇張形容，它是個實實在在的動詞：毫不含糊地拿命來博，完全置生死於度外。
我哭，是為母愛偉大，也為天下女人的執念與痴心。
2
上海交通大學醫學院附屬仁濟醫院婦產科主任林建華，也就是吳瑩的主治醫生，曾說過這麼一段話：
“我們那裡的母親，比一般的母親還不一樣，很多母親是有嚴重疾病的，她是不該懷孕也不應當懷孕的。”
這樣的母親，你們也許不熟悉，但我身邊比比皆是。
結婚後我加入一個群，群裡有將近三百個女人，來自天南地北但有一個相同身份：已婚的女性腎移植患者。
我們聚到一起，為的是一個共同目標：生孩子。
平日裡，大家交流病情、談談備孕情況，也吐槽丈夫婆婆、討論衣服和化妝品，和一般小媳婦沒什麼兩樣。可提到生孩子，卻人人都有一把辛酸淚。
醫生是不建議我們生的。
第一、十月懷胎辛苦，腎臟需要承擔母親與胎兒的新陳代謝，恐怕會不勝負荷；
第二、孕期腹部隆起，撐大的子宮加上胎兒重量，很容易壓迫移植腎導致損傷發生；
第三、西藥大把大把地吞下去，身體內環境悄悄改變，對胎兒發育並不是那麼有利。
也就是說，生孩子是在賭，賭注是那顆來之不易的腎臟，甚至死裡逃生撿回的一條命。
媽媽經常耳提面命，希望我徹底死了生娃的心。孃家人也個個警惕，時刻準備著熄滅我那蠢蠢欲動的小火苗。
我常常糾結，有時想豁出命去生他一個，有時又覺得，拿命去賭太不理智太不值當。
畢竟醫生也常常說：你是最重要的，生命高於一切，包括生育！
3
為什麼一定要生個孩子？
原因不一而足，但首當其衝的是世俗眼光與家庭壓力。
新媳婦的肚子被七大姑八大姨牢牢盯著，一兩年內不見鼓，流言必定飛得滿天都是，當事人也要受些指指點點，甚至一家子都抬不起頭來。
在大多數中國人，尤其是老一輩人心中，婚姻的確就是生兒育女的代名詞，愛情什麼的，不過是性慾和繁殖本能衍生出來的附屬品。
所以，生孩子是女人天經地義的責任和義務！生孩子是婚姻的最重要組成部分，沒有之一！
人們對女人的評價，便自然而然地加上了生育的條條款款，並凝鍊出了一句頗有哲理的句子：不生孩子的女人是不完整的。
這種不完整一視同仁，上至達官顯貴、下到平民百姓。沒有地位之差，只有性別之分。
我曾寫過一篇關於劉曉慶的文章，評論區出現了這麼一條留言：
之所以注意到這條評論，是因為最後兩個感嘆號太扎眼：一生未生孩子！等餘（於）零！
零？呵呵。
劉曉慶一生跌宕，影視上的造詣尤為突出，還入選了中國電影百年十大女星。拋開是非成敗不談，她的人生精彩過我們中的許多人。
可即便如此，依然有人將她列入“零”的行列。名女人尚且如此，又何況普普通通的我們？
4
我不是說生孩子不好。
事實上，我是個母愛氾濫的女人，對嬰兒的一切都毫無抵抗力，也曾經打算豁出命去要一個娃兒。
小孩這種東西，往大了說，是國家的未來；矯情點講，是愛情結晶家庭紐帶。
那是一男一女掙不脫也扯不斷的永恆聯結，我們要共同見證他的成長變化，就像看一顆種子發芽、開花、結果……
參與一個生命的成長，體會為人父母的快樂：隨便想一想，都會心底柔軟層層漣漪。
但即便如此，我也不會把生孩子視作女性的人生必選題。
生孩子才不是什麼非完成不可的責任義務。所謂人生完整，靠的是自我成全，而不僅僅是生個孩子把基因延續下去。
就像楊麗萍說的：
“有些人的生命是為了傳宗接代，有些是享受，有些是體驗，有些是旁觀。我是生命的旁觀者，我來世上，就是看一棵樹怎麼生長，河水怎麼流，白雲怎麼飄，甘露怎麼凝結，花兒怎麼開的。”
這個時代的女性，能夠踩著高跟鞋馳騁職場，也能夠迴歸家庭洗手作羹湯。重要的不是她該做什麼，而是做什麼能讓她最大程度地實現價值獲得幸福。
對楊麗萍來說，這條路是跳舞；對三姑六婆來說，就是生孩子養孩子。
這根本沒有對錯之分，也沒有高低之別。人們需要做的，只是尊重所有女性的選擇，不強行綁架她們的子宮和人生。
都9102年了，通過生兒育女來實現女性價值的時代，早就過去了！
5
話說了這麼多，但我知道，“吳瑩”那樣的女人並不會就此消亡，她們依然前赴後繼地奔忙在去醫院去產科的路上。
生孩子不是責任，而是一種選擇。
但大多數女人的選擇，依然是成為母親。
這是母性本能使然，可能也是愛情在推波助瀾。
事實上，所有女人生孩子都是在鬼門關轉悠，哪怕平日裡身強體健，也保不齊會在產程中遭遇什麼。
熱播大劇《大江大河》中，童瑤扮演的宋運萍因為難產而去世；
最近的新聞裡，也有劉強東妹妹在生產時，也因為羊水栓塞而去世；
曾經引發全民熱議的產婦跳樓案中，也把生育的疼痛赤裸裸地拋到公眾面前來；
更遑論往後的帶孩子餵奶，犧牲身材工作甚至承擔起事業盡毀的風險……
毋庸置疑，在生孩子這件事情中，女人的付出要遠遠大於男人。
所以，一定珍惜那個肯為你生孩子的女人呀！洞穿了一切風險磨難依然義無反顧的，必是真愛無疑。
如果生孩子註定是一個人的戰役，那養孩子的漫長道路，請務必攜手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