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錢！金錢是人類所有發明中是近似惡魔的一種發明。再沒有其它東西比在金錢上有更多的卑鄙和欺騙，因而也沒有其它方面能為培植偽善提供這麼豐脾的土地。——Makarenko
你覺得這件事情是否可以說合？吳哥問大文，畢竟自己是生意人，這也不是自己唯一的養家餬口的生意，為了這種事情大動干戈是否有必要？冷靜下來的吳哥覺得之前自己有些衝動了。
稍微留意一下可以發現，社會這個大染缸，永遠都是新人最耀眼。很多不怕虎的初生牛犢總喜歡侃侃而談，身邊擁簇了一群粉絲，但在長者看來，這些都是曾經走過的路。因此，即使他們講的再誇張，有再多的邏輯漏洞，長者也只是笑笑而過。
前幾天，我在南山南喝酒，偶遇了久哥。二十多年前，久哥也是濟南市社會圈子的明星人物，在山師一條街開了多個飯店，都很火爆。用他自己的話說，那個時候的自己天不怕地不怕，甚至敢跟當時的濟南公認的社會大哥對著幹。那位社會大哥是在濟南天橋大案之後名聲鵲起的，天橋大案之後，他成立了集團公司，江湖地位極高。早年，濟南市有一部轟動全國的打黑電視劇，就是天橋大案的原型，也是他發家之後投資拍攝的。只是造化弄人，幾年之後，這位大哥也因涉黑被批捕，最終被判處死刑立即執行。
久哥年輕氣盛，和那位大哥的過節也很深，即使是在他最鼎盛的時期，久哥也並不怕他。暴風雨總是要來的，那位大哥在濟南的社會圈子發出了通知，要逮久哥。久哥卻依然我行所素，自己的飯店、飯後的夜總會一樣也不少。終於短兵相接，久哥毫無懸念在夜店眾目睽睽之下被套上了麻袋，綁到了今天領秀城的位置。不對，那一年那個地方並不叫領秀城，那時，那裡還是便宜的城鄉結合部。
那一晚，久哥差點被打死在那間民宅。久哥被逮的消息當時就傳了出去，一些老一輩的大哥開始幫久哥求情。“小濤，不要搞出人命了。”叔叔輩的話還是要聽。確定久哥已經無力了，那位社會大哥才指示小弟把久哥放了。
久哥說，那一晚上雖然並不膽怯，但還是明白了一些道理。以至於多年以後，在夜總會的洗手間，一個喝多了的年輕小毛孩撞到了久哥，還言語不敬，久哥也只是一笑而過。今天的很多成功人士，他們的過往可能都充滿了傳奇的經歷，但你所見到並認識的，都只是一個謙和的中年人，再無其他標籤。
大文給了吳哥幾個建議。
1，暫時停止乳製品的促銷活動，畢竟殺傷力太大。用他們的話來說，不要壞了規矩，也算是給對方了面子。
2，請西城、市裡的幾位德高望重的大哥聚聚，先發制人，把情況說清。
3，最後，把損失情況彙總，如果最終出現談判的局面，這些是重要的談判籌碼。
吳哥明白，這是先禮後兵的道理。“如果真弄這幫死孩子，我的弟兄們就能平了他們，他們算個屌毛灰。”大文哥也給吳哥吃了個定心丸。
吳哥明白一個道理，幹仗需要成本，這個成本是不可控的，因為幹仗沒法明碼標價。自己的隊伍傷了殘了進局子了，對方傷了殘了，也要金主處理的。之所以成本不可控，是因為群架這種事情太難把控了，無論是情緒還是意外，都可能導致嚴重的後果。
他認識的一位小兄弟，就因為這件事情折了進去。那年明湖路一處民居因為債務糾紛，房東屢遭對方找的社會青年堵門潑糞，一氣之下，房東找到了吳哥認識的那位兄弟。兄弟也是實在，在周圍蹲了三天三夜，逮到了潑糞的四個人，砍傷三人，一共四個人都給扔到了護城河裡，最終導致對方一人成為植物人。
當時的社會規矩，對方的大哥先出頭找了吳哥的兄弟。大意是，賠錢了事，否則出不了這個門。吳哥兄弟也是硬氣，只有一句回覆，錢沒有，命在這，不讓走我就在這待著吧。據說，他當時把那位大哥氣得不輕，這句回覆讓大哥下不了臺了，又不能真的在屋裡滅了他。那位大哥最終選擇了報警。很快，參與鬥毆的人全部都被從快從重判了刑。讓吳哥兄弟慶幸的是，他們被定性為互毆。據說，判刑那天，他並不沮喪，反而很開心對方也被判了刑。
多年以後，我和吳哥這位兄弟喝過酒。他說，最讓自己後悔的就是這件事，這件事讓他看清了人性。那年那句神回覆：錢沒有，命在這，也是迫不得已說出的話。因為讓他幫忙的房東，在出事之後，根本就不再露面，反覆強調只是經濟糾紛，沒有讓他們去打架。
這，也是江湖。
沒多久，西城的文革讓中間人帶來了回覆。停掉活動，他們的任務也就完成了，畢竟他們也是收人錢財替人消災。自己人的傷病住院，自己解決。文革也有說和的意願。
商業談判也是如此，大家在拋出提案的時候，都會給自己留一手。如果對方爽快同意了，就是自己賺了，如果對方不同意，還有商量的餘地。大文和吳哥分析之後，告知對方不同意這樣的解決方案，並把損失賬單列了出來。乳業公司因為活動暫停，浪費的物料和人力損失，品牌影響等，一共列了57萬的損失清單。大意是，該給的面子，我們給到，但損失大家要談清楚，如果這個方面沒有答覆，就全面開戰，同時讓文革告訴僱主，萌牛接下來在濟南和周邊的生意也會受到打擊，說到做到。
文革權衡了利弊之後，決定先跟僱主協商。畢竟當時只是尋釁滋事的小事情，他也沒想到背後牽出來這麼多事，如果要繼續幹仗，費用要重新協商了。如果要和，那麼對方的損失肯定也要僱主來出錢。只不過，文革報的對方損失是77萬。對他來說，替人出頭平事都是狗屁，賺錢才是硬道理。
萌牛的大區總監劉傑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正在豪傑洗浴中心包間裡的小妹身上折騰。看完短信，整個人都蒙圈了，也沒有了繼續的興致。這是他萬萬沒想到的事情，通過狐朋狗友找了這麼個社會大哥，去騷擾幾個店面，結果整回來了這麼大的事。雖然自己是大區總監，但公司又不是自己的，犯不著自己賠錢呀。可現在矛頭全部都對著自己來了，找的人要錢，對方也要錢，這下事情麻煩了，這就是所謂的多行不義必自斃。
躺了一夜，權衡利弊之後。劉傑一早趕到公司，讓市場部打了一個80萬公關費用的申請報告給總公司。這種道貌岸然的中層蛀蟲，在很多大公司都很常見，這些年來，夜總會、酒吧、高檔餐飲場所都是他們養起來的。
事情圓滿的解決了。文革笑著跟劉傑說，弟弟下次有事找哥哥就行。劉傑陪著笑臉說，辛苦了哥哥。心裡卻在想，去你媽的，老子這輩子都再也不想跟你這樣的土流氓有任何瓜葛。
魯寶乳業雖然活動沒有再繼續下去，但是獲得了57萬的賠償。吳哥拿出30萬給大文，讓大文犒勞一下兄弟們。27萬打到了魯寶賬戶，並告訴李金，繼續策劃新的活動，大膽幹。他說的沒毛病，大家只是答應不做這個活動了，別的活動還是要搞得嘛！
某種意義上講，社會糾紛，也是為GDP做了貢獻。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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