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曾經把松花江沿岸女人的淚水鑲嵌在紫禁城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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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人皆知松花江,很多人卻不知道松花江與紫禁城的關係,其實紫禁城的很多木料是松花江沿岸女人的淚水送過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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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誰直到吉林市因何而成名的呢?吉林市從前叫船廠,可追述到明代,那時的水軍已經很有規模了。而船廠得名又源於長白山的放排。而長白山的放排必經之路就是松花江。“放排”有幾百年的歷史,自從人們對長白山進行開發的那一天起,這種壯觀的活動就開始了。古時,長白山裡的木材唯一的方法就是依靠江道運出山來,江道分“南流水”和“北流水”。南流水,就是指從今天的長白山縣順鴨綠江到遼寧省的丹東(古時稱安東);北流水指從今天的松花江沿岸到吉林市(古時的船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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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冬,大雪封山了,木把在東家指派的掌櫃帶領下上山了。他們住的房子叫大筒子房,沒門,對面兩溜兒大炕,炕下是地火籠,空地地再生一個爐子,燒大木柈子,很暖和。早上天不亮,木把們就要背上開山斧和大鋸上山,放倒一定“件子”(指固定米數)才能吃飯。年三十的下午,木把們每人找一棵樹,開一鋸使樹不倒。第二天初一早上,餃子下鍋了,他們趕忙提鋸上山,再給昨天的樹加一鋸,喊“順山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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鋸夠一定數後,就要把圓木運到江邊河岔的地方,一般採用“抽林子”。抽林子就是在林中用馬或者牛拴住一頭,拽到指定地點,或者設計冰溝,沿山勢雪鋪上“槽道”,再潑上水,結冰之後,形成順暢的滑道,把原木放到滑到了,一路揚長而去,大多順利到達山底。個別也有半途出軌或者堆積,稱之為“起茬子”,需要有經驗的老木把靈活處理,危險性極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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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一開江就“放散羊”,即把木材放在水裡,一個個漂到大江邊的排臥子上,準備穿排。排分硬吊軟吊。硬吊是把圓木兩頭掏上眼,整根的柞木插進去連起來的排;軟吊是用藤條做接頭連接圓木。木排穿好後放在江水裡,只等開江放排流送。放排人上了排,就等於和家人生離死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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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排停靠的地方叫“排臥子”。有專供放排人休息的“排夫房子”,南北大炕。放排人最講規矩。有妻子的人上排頭一夜不能合房;在排上不能隨便把東西橫放,如吃完飯筷子不能橫放在碗上;不能隨便提“翻”字;大小便不能在排頭。總之,一切要符合平和順的願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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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鴨綠江、松花江沿岸到處是“吃排飯”的人,這樣的人有三種:第一種人是等著木排掉下木材,好撈好搶。第二種人是在險要哨口專門等著木排出事,當“起垛”(木排頭前撞在石砬子上,後邊的排藉著水的推力摞起來了)後,這時木把就要請人“開更”(俗稱“挑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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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些身懷絕技、專門等老排出事後“開更”的人,挑垛後必得一大筆大洋。很多情況下木把們為了省幾個錢,不用這些人“開更”,聽任自然闖這一關,所以木把的生死難測。還有土匪馬賊,他們佔據有利地形勒索放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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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種人是叫“靠人的”,這一般指女人。因木把都是窮人,一般娶不起媳婦。沿江出現的許多“海臺子”或“半掩門”(指一些人家的姑娘或媳婦接待木把們)是專為木把開的。這些女人也不完全是為了錢,或開始為了錢,漸漸的和木把有了感情,甚至留下了後代的比比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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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江的窮苦人家,特別是那些家境艱難、孩子多或男人身體不好的人家,一到了木排快下來的季節,女人們就心活了,有時男人也勸自己的女人:“老排快來了!你收拾收拾吧。”女人問:你呢?”男人說:“我先出去躲些日子。”於是,男人走了,把媳婦和屋子留給女人和木把,以便掙點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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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有排靠岸,女人們蜂擁而上,有的好心的木把,從兜裡掏出些錢,分給這樣的女人,並不去她那兒住。有的木把早已有了“舊相好”。這樣的女人,往往家庭苦,就“靠”上了某木把,專等他每年來一次。這也是東北獨特的婚姻形式——拉幫套,這時,男人就讓出“北炕”,讓女人去接待“他”。木把明明孩子知道是自己的親骨肉,卻不能叫聲“兒”,這是一種多麼悽苦的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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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排是九死一生的事,有些女人相好的木把,頭一年來時好好的,第二年老排下來,這個相好的女人一等不來,二等不來,再一打聽,才知相好的木把出了意外,人早已過五期了.這時,“靠人的”女人會跪在江邊,放聲大哭:“大哥呀!”並像發送自己的男人一樣,在街上買來紙馬,在江邊給“他”燒了,還領著“他”的兒女,跪在江邊祭典“爹”的亡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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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把的家裡有女人的,男人一踏上排走了,女人就開始提心吊膽。她們時時刻刻在惦記著自己的男人,祈禱千萬別出事!如哪兒傳來老排出事的消息,她們是最緊張的。喝酒成了對抗嚴寒和恐懼,緩解緊張情緒的一種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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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長白山裡,在松花江和鴨綠江兩岸,女人們比男人們能喝酒,其根源就是女人對男人的擔心所致。女人們能喝酒的另一個原因,是因為過年過節,那些沒家沒業的獨身木把往往都集中到有家室的木把家過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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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女人們蒸上幾大鍋饅頭,招待這些沒家的“夥計”。男人往往勸自己的女人“好好陪陪他們吧..”女人理解丈夫的心。女人們為了使這些沒家的苦命人樂呵樂呵,哪怕自己喝死也在所不惜了。於是,長白山裡的女人,個頂個的好酒量。這不能不說是一種地域文化造成的,屬於一種特殊的地域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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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的放排史,既是戰天鬥地的生存史,也是苦難生活的血淚史。如今,長白山“放排”已經消失在那遠去的歷史長河。嗚咽的江風時常會提示人們,那一段苦難的歲月,那些和著女人淚水的木材,隨著時空鑲嵌在紫禁城的紅磚金瓦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