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一早看到張首晟去世的消息，太震驚了！怎麼也不能相信。”接到記者的電話時，中國科學院物理研究所研究員丁洪正準備從蘇黎世搭乘飛機趕往美國參加學術會議。
最讓丁洪感到震驚的是，張首晟竟然是因為抑鬱症而自殺的。不僅是他，與張首晟相熟的幾位朋友都對此感到難以置信。要知道，英俊帥氣、才華橫溢的張首晟，天生就帶著明星氣質。朋友們幾乎公認，只要他一出現，一屋子人裡，最耀眼的那個必定是他。
“他是一個能夠跨界的傑出人才。”丁洪說，張首晟不僅是一個出色的科學家，還對投資、歷史、哲學等人文學科有著深入的瞭解，聽他談論歐洲文化和歷史是一種享受，對科學史也有著自己獨特的理解。比如，他曾經做過一次講座，從數學上理解谷歌搜索與比特幣之間的關係，就給人帶來耳目一新的感覺。
正因為對人文有著深沉的熱愛，早在2009年，張首晟就與丁洪、饒毅、田剛一起，發起了科學文化論壇，後來該論壇又在投資人的參與下，合併為現在的未來論壇，張首晟也是創始人之一，幫忙一起組織科學家委員會。後來由於工作繁忙，張首晟才退出了理事之職。
不過，最近張首晟的確遇到一些挫折。比如今年比特幣的大跌，“去年他是全美國比特幣做得最好的人，但今年形勢急轉而下。”丁洪說，而且，獎金高達300萬美元的科學突破獎今年頒給了拓撲絕緣體領域的兩位科學家，卻把張首晟給漏了。
“可是，這也不至於嚴重到會使他去自殺。”丁洪說，朋友們從未聽說過張首晟有這樣的疾病，也從未在與他的相處中感受到絲毫抑鬱的氣息，“或許這事情太私密，只有最親近的家人才知道，他從未在外人面前有所流露吧！”
張首晟對於科學的洞察力，令丁洪印象最為深刻。他回憶，張首晟原先從事的是高溫超導領域的研究，曾經在學術界提出過一個理論，用來解釋高溫超導的機理。可在一次學術會議上，張首晟向1977年諾貝爾物理學獎得主、美國普林斯頓大學的菲利普.W.安德森請教他對自己所提出的理論的看法。安德森的回答是“太天真了”。
不久之後，張首晟就決定放棄高溫超導。他的理由是，在這個領域中“沒有好的問題”，而非“沒有好的答案”。在他看來，相對於獲得好的答案，能夠問出一個好的問題更加重要。於是，他轉而研究拓撲絕緣體，併成為這一領域的開創者之一。
就在今年6月，丁洪去美國斯坦福大學做學術報告，還與張首晟夫婦，以及張首晟以前的導師之一、現在的同事史蒂文·凱富森一起在學校旁邊的中餐館聚餐，並一起合影。但沒想到，這卻成了他與張首晟的最後一張合影。
今年6月，在斯坦福大學旁的中餐館，張首晟（右）與丁洪（中）、史蒂文·凱富森（左）一起合影，由張首晟太太餘曉帆拍攝
今年8月，丁洪與合作者一起在美國《科學》雜誌上發表論文，首次在超導塊體中首次觀察到了馬約拉納費米子，張首晟為此撰寫了一段評論，認為丁洪的研究將很好地推動馬約拉納物理的研究。
就在今年10月底，張首晟現身上海臨港，在世界頂級科學家論壇上現身，並頗為自豪地表示“我是上海人”。
就在上海科技大學，已經為張首晟裝修好、掛上名牌的辦公室，再也等不到那個睿智帥氣的主人。今年11月19日，上海成立了拓撲量子實驗室，又定名為張首晟實驗室。丁洪也參加了成立儀式。
就在11月30日，張首晟還在斯坦福出席晚宴時談笑風生。
可噩耗傳來，偏偏也是真的。就在12月1日，張首晟結束了自己的生命，在斯坦福大學跳樓身亡。“我的心一直堵著，真希望這一切都不是真的。”丁洪說，這樣一顆冉冉升起的明星，就這麼突然隕落了！
作者：許琦敏
編輯：許琦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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