繡春囊果真是司棋落下的?其實另有其人

抄檢大觀園,是繼秦可卿喪事、元妃省親、寶玉被打、除夕祭祖後賈府的第五件大事件,原本是一眾清潔女兒的庇護之所的大觀園,開始遭受猛烈衝擊,情勢急轉直下,大觀園抄檢後,王夫人更是開展一系列整治,摧花折柳,手段狠毒,一眾女兒命運岌岌可危,寶玉何其悲哉,而這抄檢亦是賈家被抄之前兆,探春痛心疾首。

大觀園抄檢原因眾多,但導火線皆因一個繡春囊引發,關於這個繡春囊,兩百多年來一直被讀者們猜測紛紛,有稱寶釵借之嫁禍黛玉的,有稱尤氏報復鳳姐的,更有稱賈母藉機大力整治賈府的,連那李紈都成了被懷疑的對象,各執一詞,莫衷如是,而若說受懷疑最多的一位,則是迎春的大丫頭司棋。

繡春囊果真是司棋落下的?其實另有其人

司棋被懷疑,甚至被認定是該繡春囊的所有人,是有緣故的:

其一,在賈母生日期間,八月四日晚鴛鴦要離開園子回賈母處,一徑到園門前,行至一塊湘石後要小解,不巧發現司棋和其表哥潘又安在幽會,見著鴛鴦驚恐萬分,慌忙整衣,潘又安穿花度柳而去,司棋則與鴛鴦說幾句話後便各自離去。

其二、抄檢大觀園時,眾人在司棋處查出一些男子的鞋襪貼身之物,其中更有一封潘又安的信件,如是說:

“上月你來家後,父母已覺察你我之意。但姑娘未出閣,尚不能完你我之心願。若園內可以相見,你可託張媽給一信息。若得在園內一見,倒比來家得說話。千萬,千萬。再所賜香袋二個,今已查收外,特寄香珠一串,略表我心。千萬收好。表弟潘又安拜具。”

根據作者的行文筆法,鴛鴦遇見司棋兩人在幽會,勢必會有所埋伏,而傻大姐撿到的繡春囊又是在同一地點,再結合潘又安信件中提及了香袋,似乎證據確鑿,辨無可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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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作者偏偏就是愛玩捉迷藏,明明看似板上釘釘的事,可只要細究起來,卻又是另一番景象,我們來看看疑點在哪裡;

其一,鴛鴦發現司棋與潘又安約會是在八月四日晚,而傻大姐發現繡春囊時,已過去了好幾天,此前一個晚上,一個婆子悄悄來告訴司棋:“你表哥竟逃走了,三四天沒上家,正打發人四處找他呢”,這一晚上應是八月初九,而傻大姐撿到繡春囊的次日則為八月初十。

那麼這幾天發生了什麼?在頭一天晚上,寶玉為了裝病逃掉賈政的問書,謊稱被跳牆人嚇著了,當夜“園內燈籠火把,直鬧了一夜。”,想來這園子都要被翻個底朝天了,便是一根毛髮都輕易尋得,更何況是一個“五彩斑斕”的繡春囊?更有王夫人說的:“大天白日明擺在園裡山石上”,這山石靠近園門,日常多人進出走動,擺在山石上面的繡春囊得多麼顯眼,哪裡等得這麼多天才被傻大姐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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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二,司棋與潘又安此前僅僅停留在眉來眼去的程度,那一夜才彼此買通園內婆子們,準備趁亂成雙。所以司棋還是一個未經人事的女孩,這樣的女孩子,有可能給潘又安送倆繡春囊嗎?試想現在的女孩,便是有了男友,見著一件“春意兒”都羞臊不已,哪裡會如此大膽呢?而且古代女子出嫁時母親才會在其嫁妝放幾件“春意兒”壓箱底,好作引導作用,司棋哪裡就能接觸這種東西了?所以送給潘又安的兩個香袋,僅僅是如同黛玉送給寶玉的普通香袋一般。

故而,這個繡春囊的主人不是司棋,而是另有其人,而且是有意將繡春囊置於顯眼的山石上,好讓人拾得。

那麼誰會這麼做?自然是繡春囊事發後能給自己帶來利益的人,這個人就是邢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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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榮國府,因一個管家權,大房與二房面和心違已久,賈母偏心二房,兼一個元春撐腰,使得賈赦一房再不滿也只能隱而不發,此外邢夫人與鳳姐亦有勃谿,其所轄奴僕各有私怨,各藏其奸,卻找不到一個釋放的出口。

賈母生日,在眾王妃太妃要求下,賈母僅僅命探春及薛家姐妹、林黛玉、湘雲前往會客,而置迎春於不顧。賈母如此自然有一番道理,只因探春比迎春更要大方舒徐,比迎春之忸怩羞手羞腳要拿得出手。但於邢夫人而言,論資排輩,迎春好歹長於探春,賈母此舉有偏袒之嫌,故而悶悶不樂。兼後來自己所轄兩個奴才被周瑞家的私自綁了,邢夫人更記恨王熙鳳,新仇舊恨,一併襲來,催使邢夫人有報復王氏姑侄甚至賈母的想法。

繡春囊果真是司棋落下的?其實另有其人

那麼怎樣才能徹底打擊這對姑侄呢?自然是找個由頭質疑他們的管事能力。所以,在賈母下令抓賭當天,邢夫人正好往園中來,正好遇見了撿到繡春囊的傻大姐。

那麼問題來了,如果是邢夫人安排的,那傻大姐也是局中人,作為賈母房裡的傻大姐,她為什麼肯聽邢夫人的話呢?有趣的很,作者已在細微之處給出了答案。

在第七十四回,邢夫人找賈璉要二百兩銀子作中秋,實際上是因為知道賈璉跟鴛鴦借出了老太太的一箱子金銀細軟當了,要來分一杯羹,賈璉夫婦那日並沒有一個外人,是怎麼走漏了風聲,平兒便道:

“那日說話時沒一個外人,但晚上送東西來的時節,老太太那邊傻大姐的娘也可巧來送漿洗衣服。他在下房裡坐了一會子,見一大箱子東西,自然要問,必是小丫頭們不知道,說了出來,也未可知。”

作者行文無一綴筆,但凡有所提及,雖自自然然,不著痕跡,但總是常山之蛇,為何這漿洗衣裳的人不是趙錢孫李之大娘,而偏偏是傻大姐的娘?只怕是想告訴我們,傻大姐的娘正與邢夫人有所瓜葛。而因為跟傻大姐的娘有關係,要支使傻大姐做事實在簡單。

更有一層,邢夫人選擇傻大姐是有緣故的,一來其心智不正常,出口之言無人當真,便是說出邢夫人的陰謀也無人相信;二來傻大姐作為賈母屋裡的丫頭,而邢夫人不得賈母待見,無人想到邢夫人和傻大姐會有聯繫。

故而,繡春囊被傻大姐交到手上後,邢夫人便開始了一系列動作,全然是籌劃已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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