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有夢」在鄉愁與城市間行走的行吟者——“農民詩人”泥文的詩和遠方

“砰/工件攜著我心墜/傷痛而又無奈的眼神/看主管腳步似離弦的箭/踩碎我意存僥倖的希冀……”這是泥文於2004年發表的第一首詩《七月二十四日》中的幾句。6年後,他獲得由中國作家協會《詩刊》社、四川作家協會《星星詩刊》社聯合授予的2010年“全國十大農民詩人獎”,成為唯一獲獎的重慶人。

此時,泥文在渝北迴興的一家機械加工廠做電工,晚上騎摩托拉客掙錢補貼家用。為了搶客,他多次被人欺負,只好斯文地離開現場。為一家人的生計奔忙的泥文,何來詩意?他說,離開家鄉後在城市間輾轉,漂泊,有一點苦澀、無奈,便催生了詩意。他的詩和遠方都抒寫在長短句裡,“農民詩人”的桂冠前所未有地讓他靠近了自己的文學夢想。

有夢想就激情滿懷

“泥文”是筆名,他的真名是倪文財,頗有“名利雙收”的意思。泥文,取意“來自泥土的文字”。正如中國作協《詩刊》原主編葉延濱在給泥文的首部詩集《泥人歌》作序時寫道的那樣,他的詩歌帶著泥土的氣息,是向上的、有力量的,也是充滿希望的。

泥文的《草籽的幸福》是詩歌評論家們看好的作品,“草籽”是進城務工青年的化身。“我寫詩的目的,就是通過現實生活加上想象的拓展,給自己一個‘光亮’下去的理由。”泥文說,他的文學夢始於少年時代——中學期間,他的作文多次被老師當著範文在班上朗讀。

高中只上了一學期,泥文就輟學了。19歲,他就離開了開州(原開縣)老家,在河北進過磚廠,在上海搞過拆遷,城市的繁華、日新月異,使他更加思念故鄉。一個人在異鄉為了生計打拼的孤寂、苦悶,千千萬萬的打工仔都有,有的選擇了以喝酒、打麻將等方式來宣洩,而泥文喜歡的是文學,那些流動著生命力量和韻律的詩行支撐了他的夢想,讓他一路激情滿懷。

他的詩行裡,一半是鄉愁,一半是城市。《泥人歌》先後獲得第二屆“全國青年產業工人文學大獎賽”詩集獎、第二屆“‘精衛杯’中國·天津詩歌節”優秀詩集獎,他的文學之旅迎來了鮮花和掌聲。

有夢的青春停不下來

1995年,在上海搞拆遷時,泥文當包工頭,認識了現在的妻子小劉,兩年後,兩人結婚生子。成了家的他,有了安定下來的想法,小兩口便回到重慶進了一家機械加工廠。在這裡,他雖然每天在機器轟鳴的廠房裡工作,卻迎來了創作的高峰。

在很多人看來,當包工頭是進城青年不錯的人生轉折點。如果放棄文學夢,泥文可能像有的進城青年一樣,早已成了老闆,即使沒有當老闆,至少擁有了豐裕的物質生活。但是,他沒有放棄自己的夢想。

和很多人一樣,他只是時代大潮裡的一顆螺絲釘,但他活出了自己的亮色。泥文的首部詩集《泥人歌》的質樸和原生態折服了詩歌界的泰斗,他們把“農民詩人”的桂冠毫無爭議地給了泥文。2013年,《泥人歌》經重慶市作協掌門人陳川、王明凱鼎力推薦,入選中國作家協會、中華文學基金會資助出版的“21世紀文學之星叢書”2013卷,該詩集是該年度唯一入選並由作家出版社出版的詩集。

有夢想的青春是停不下來的。“這座山是我的,要不,下一座山是我的……”《我多想停下來》是他第二部詩集中的代表作。這部詩集於2016年入選由渝北區委宣傳部、渝北區文聯、渝北區作協資助的“兩江潮叢書”,並由重慶大學出版社出版。渝北,由此成為他的人生歸屬之地。

在追夢中淨化心靈世界

《我多想停下來》是泥文的“第二座山”。有的作家寫了一輩子都籍籍無名,在詩友們看來,泥文是幸運的。西南大學中國詩學研究中心副主任、市作家協會副主席蔣登科在為該書作評時卻寫道,泥文似乎一下子成為重慶、乃至中國詩壇上一顆耀眼的新星,其實很多年裡他並沒有與文學社團、組織產生聯繫,他的創作是寂寞的、艱辛的、自強不息的。他努力深入生活底層思考人生,在創作中提升和淨化自己的心靈世界,在不完美的世界裡尋求、創造生命的完美。

“詩歌是我靈魂的支點,文學是我的信仰。”泥文說,最初他只是看,不會寫。2001年,他首次萌生了自己創作的念頭。剛開始他只是覺得心中有話要說,在寫作一年後,他看到沿海地區一些底層打工仔因寫作而改變了自己的命運,於是他也有了這種想法。可最後的事實讓他改變了自己的這一想法,那就是走純文學的道路。於是,工作之餘他將時間用在了寂寞的寫作中。“正是能夠甘於寂寞,才能夠創作出好作品。”詩人、《紅巖》雜誌編輯張遠倫說,泥文的作品根植於現實,而超脫於現實。

工廠的工作是枯燥的,但15W的燈泡、炊煙、籬笆、荒地等,在泥文眼裡都充滿了詩意。2014年,泥文的組詩《去遠行,在征途》獲得重慶市委宣傳部“中國夢”專項獎勵。這一年,是他發表作品的第11個年頭,剛滿40歲的他水到渠成地加入了中國作協,不懈努力後收穫的點點滴滴,讓他的腳步更加鏗鏘。

採訪手記>>>

圓夢路上是幸福的

記者採訪泥文時看到,他家裡有些簡陋,客廳、陽臺、臥室裡都放著書籍。他妻子劉女士說,從認識丈夫第一天起,就知道他是一個書迷,現在丈夫“升級”成了詩人,“他能圓夢就好”。泥文每次發表作品或獲獎,一家三口就很高興,“像過節一樣”。

泥文說,剛剛辭職,想換一個工作環境。隨著生活的積累和閱歷的豐富,泥文不僅僅是寫詩,他還給詩友們寫評論、隨筆,他還在謀劃寫長篇小說。前不久,他的一個短篇小說發在了《延河》雜誌的頭條,這讓他很興奮,這是他文學夢的一個新起點。

“我最滿意的作品是下一篇。”泥文說,油鹽醬醋茶的日常生活並沒有磨滅他的激情,夢想讓生活變得更加富有活力,給予生活一對能飛翔的翅膀,讓生活充滿希望和期待。

不忘初心,一個有夢想的人活著是幸福的。正如詩人葉延濱所說,泥文是幸運的,他一生中兩次選擇都是正確的,一次是走出了山村,再一次是他選擇了詩歌,在流水線與蝸居的生活中,詩歌成為他靈魂的伴侶,而詩歌也給了他豐厚的回報——一個詩人的稱號和用詩行譜寫出的青春與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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