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有部電影特別火。
火到什麼程度?
來看下它在二手市場的票價:
毒藥君在之前的影展看完這部作品,一句話形容:
開頭很煎熬,之後爽歪歪。
雖然今天會在“閱讀原文”送上觀看鏈接,不過我還是提倡大家去影院看這部電影。
真的,那種“全場笑到昏厥”的氛圍,你不去現場感受一次,實在可惜。
不多說了,直接進入正題——
《攝影機不要停》
One Cut of the Dead
說起來,這部低成本打造的“票房神話”真的可以堪稱年度奇蹟。
18萬人民幣(約300萬円)的預算,最後愣是讓它掙了一個億。
是的,你沒看錯,實打實的1億人民幣(合約16億円)。
據說,有的人去看了不下40次……
還有的觀眾,足足看了100遍……
上次這麼幹的,我記得是漫威粉。
總之,“喪心病狂”用來形容這批影迷,不過分。
其實,《攝影機》在上映初期的票房表現很一般,不過隨著大家口耳相傳,最終還是讓它成為了日本今年當之無愧的話題作。
豆瓣上剛開分的時候,這部影片甚至一度入圍了9分檔。只是隨著觀看人次增加,評分才有所下降。
可即便如此,它目前的表現依舊強勢。
聊完口碑,簡單介紹下故事。
話說,有這麼一個窮酸劇組,在一個荒僻的廢棄工廠內拍喪屍片。
因為女演員遲遲進入不了狀態,導演一頓破口大罵,把對方當場罵懵圈。
一旁的男演員看不下去,上去勸阻,結果冷不丁就被導演一巴掌制裁。
為了緩和氣氛,場工建議休息一下。
暖心的阿姨為了讓失落的年輕人振作起來,給他們講了一個都市奇談:
劇組目前借用的場地,是日軍曾拿來做人體實驗的祕密基地。
正當年輕人聽得津津有味,接下來陸續有怪事發生。
先是門外的響動把大家嚇一跳。
緊接著,劇組工作人員也遭到喪屍攻擊。
原來,有關工廠的傳說是真的。
這個鬼地方真的是活體實驗的墳場!
接下來,就是利用長鏡頭展開的大逃殺環節了。
在這個一鏡到底的故事中,觀眾會看到一些頗為詭異的畫面。
比如,畫面拍著拍著忽然就被人撞掉了。
過了一段時間,鏡頭被重新撿起來,繼續跟拍。
不過和之前相比,從這一段開始,攝影風格有了明顯變化。
比如變焦開始頻繁使用,用來表現追逐過程中的緊張感。
又比如,在表現女主陷入恐慌的場景中,明顯超過一般標準的長鏡頭,難免讓人懷疑是在“拖時間”。
說真的,在這個尷尬的長鏡頭中,女主真的只是在那兒毫無演技地呻吟、尖叫……
連觀眾都覺得像在看小電影。
另外,在表現劇組拍戲的段落中,有一位劇組工作人員一直和周圍人的氣場不搭。
這邊女主已經被喪屍追得無路可逃,他卻冷靜地隔岸觀火,彷彿自己隱身似的。
與前景的緊張情緒對比,他的冷漠,嚴重破壞了這個場景中的恐怖氣氛。
這些不成熟的鏡頭語言和場面調度,最終組成了一個粗製濫造的故事。
老實說,前面半小時看下來,真的如坐鍼氈。
以至於,我一度懷疑這部電影被高估了。
而這,恰恰是它厲害的地方。
如果你以為《攝影機》是類似《女巫布萊爾》那種劣質恐怖片就大錯特錯了。
它的伏筆,早已埋藏於鏡頭之中。
前面說過,影片前半小時反映的是一個劇組在工廠拍喪屍片,結果誤打誤撞,遇到真喪屍的故事。
有個細節值得留意,整個劇組,除導演外,無一人持有攝影機。
如果劇組所在的世界是《攝影機》想要表現的現實世界,那麼,
誰在記錄這個劇組呢?
果然,半個小時以後,電影告訴你:
剛才你看到的那些東西全都是假的!這不過是電視臺策劃出來的恐怖節目。
之前劇組遭遇一切,不過是為了節目效果製造的戲中戲罷了。
此後,《攝影機》採取倒敘手法,向觀眾詳細展示了這個短片製作的全部過程。
讓我們從“劇組”中的“導演”說起——
原來,在短片中飾演導演的日暮,在生活中也是一位導演。
平日,他靠接拍一些雜七雜八的項目勉強餬口。
一次偶然的機會,日暮被一家電視臺委派製作一部恐怖短片。
為了籌備這個短片,電視臺特意請來兩位人氣明星助陣。
沒錯兒,就是剛剛短片裡挨吼捱打的那兩位。
▲喪屍片也能扯到種族問題……
此外,“劇組”人員和喪屍的扮演者也分別就位:
有喝了硬水(指含有較多可溶性鈣鎂化合物的水)就會拉肚子的光頭。
有嗜酒如命的中年大叔,和學生模樣的四眼兒。
還有看起來就不正經的導演扮演者。
以及場工阿姨—— 一位嬌羞可人的人妻。
眼尖的毒粉可能已經注意到了,導演和場工兩個角色和短片裡的不一樣。
這,得從開拍當天說起。
等到排練好不容易結束,迎來正式開拍的日子。
誰料,飾演導演和場工的兩位演員因為一場車禍入院,放了全劇組的鴿子。
眼看短片就要開拍,而且這次拍攝將以直播進行。
沒辦法,已經熟記臺詞的日暮,決定自己親自上陣。
導演的角色解決了,可還差一個場工。
怎麼辦呢?這時候,因為演戲不成反葬送了自己導演前途的妻子,就成了不二人選。
▲來自女兒的神助攻
因為喜歡閱讀劇本,賦閒在家的妻子,實際上早已對日暮的項目瞭如指掌。
看起來,似乎一切都沒問題了。
可實際上,問題才剛剛開始。
解決完補漏的問題,接下來等著日暮的還有一系列現場突發狀況。
這裡以前面提到的幾個詭異場景為例。
比如那個被撞到地上的鏡頭,實際上,撞倒前後拍攝的內容,真的是由兩個人完成的。
他們分別是下圖中的直男攝影師,和萌妹小跟班。
事實上,這次短片從始至終只需要直男攝影師一人搞定,小跟班壓根就得不到掌鏡資格。
不料拍攝過程中,因為那一撞,正牌攝影師被這猝不及防的一擊,當場觸發腰肌勞損,直接倒地不起。
問題是,直播不允許任何中斷。
瞅準這個時機,小跟班及時拿起了攝像機,才保證了後來虛構的短片順利完成。
雖然,下盤並不是很穩……
另外,來說說那個長得讓人看出小電影質感的長鏡頭。
實際上,那不過是因為日暮的妻子臨時發揮干擾了故事推進,導致日暮不得不採用拖時間的損招,讓拍攝繼續進行。
這個鏡頭有多尬,別說觀眾,片中的工作人員都看不下去了好伐……
除此以外,像什麼喝錯水拉肚子,導致角色再度缺席啦,
▲這場戲解釋了光頭遊離的原因,他腦子裡只想著如何解決內急
喝醉酒全程在狀況外啦,
換著法兒告訴你如何巧妙銜接已經被打亂的劇情啦,等等等等……
層出不窮,笑料百出。
▲為了掩飾笑場,必須捂住嘴……
在影片最後,還有一個特別特別大的彩蛋。
通過這個彩蛋你會發現,原來《攝影機》後半段有關短片幕後的橋段,仍舊是被人為精心構建的。
《攝影機》的製作團隊,才是恐怖短片的真正作者。
片中無處不在的上帝視角,讓這部電影的劇作結構變得異常有趣之外,也讓人看清電影作為一種意識載體,可被創造性開發的無限可能。
說起小成本電影,早在《攝影機》前就不乏優質佳作。
當代商業片巨頭諾蘭,當年僅用6000美元,就拍出了自己的首部長片處女作,《追隨》。
此外,一些獨立片導演,也用自己絕妙的創意,把小成本電影玩兒出了花。
比如在封閉空間上做文章的《活埋》和《洛克》。
在限制級元素上搞事情的電鋸驚魂系列。
在音樂元素中穿插一段曖昧的《曾經》。
又或者,如《攝影機》一般,在劇作結構上玩兒得飛起的《彗星來的那一晚》和《這個男人來自地球》。
上述這類小成本電影,除了各具特色外,更重要的一點,是他們都有著不錯的文本支撐。
《攝影機》卻反其道而行之,用一個簡單粗暴的事實,告訴觀眾“拍爛片也很費勁”。
看完後你會發現,只要敢開腦洞,就算“爛”,也可以“爛”得如此匠心!
這種人為建構的“爛”,“爛”得清新脫俗,畢志飛、Ed Wood、Tommy Wiseau之流,他們永遠都學不會。
一個是有意識地用“爛片”娛樂觀眾之餘諷刺現實,一個是無意識地用自我感覺良好的腔調,現場給觀眾催吐。
意識方面的差距,決定著人的能力閾值。
弱者,永遠不會承認自己的不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