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病重他們當“孝子”

<img src='full/3fabe76d0afde1422dc40c3cba693364dd1935fc' img_width='300' img_height='199' alt='父親病重他們當“孝子”' inline='0'><p>訴 受訪者：譚姐 50歲</p><p>【傾訴人·事】</p><p>譚姐，50歲，80歲高齡的老父親因病已經在床上躺了快20年了，一直都是譚姐伺候著。其實譚姐行三，上有哥哥姐姐，下有弟弟妹妹，可是他們習慣了譚姐照顧父親，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這件事就變成天經地義的了。母親早逝，父親拉扯他們不容易。譚姐經常這樣想，她不明白，為什麼其他人沒這份心。</p><p>兄弟姐妹成家以後，對父親的事情管得更少了，每個人都能找出所謂的理由。譚姐總是替他們著想，可是誰又替她想過呢？譚姐的丈夫不可能沒有想法，為這件事，倆人沒少鬧彆扭。但是，父親的事，最後還得譚姐管。</p><p>這麼多年，父親不知住過多少次院，醫生下過多少次病危通知書，好在都是有驚無險。但是這次，醫生宣佈老人已經腦死亡，是否靠呼吸機維持生命，由家屬決定。經過慎重考慮，譚姐的意見是撤掉呼吸機，讓父親安安靜靜地走，這對老人也是種解脫。雖然於心不忍，但是很多現實問題擺在眼前，她必須理智。</p><p>其他人卻和商量好了一樣，反對撤掉呼吸機，說不管怎麼樣，父親躺在那裡，咱們還算有個家。譚姐心想，要是他們早把這裡當家的話，就不會棄親情於不顧了。20年不聞不問，這時候都跑出來充好人，算什麼？</p><p>對父親，我問心無愧。這麼多年，一直是我一個人在照顧，他們四個頂多閒著沒事兒來看看，屁股還沒坐熱就走了。老公說都是我慣得他們，這人啊，慣什麼有什麼。我承認，別看我行三，上面有哥哥和姐姐，可好像我是他們的姐姐一樣。從小就這樣，家裡的大事小情都是我幫母親幹。那時候我媽還活著呢，後來因為一場意外，很早就去世了。父親又當爹又當媽，拉扯我們五個實在不容易。我又接著幫父親。其實不是父母偏心，他們四個就是自己顧自己，從來不考慮家裡。 </p><p>也許就是那些年累的，父親剛過完60歲生日就生了一場大病，中間有過好轉，但是沒幾年就嚴重了，再然後就一直臥床不起，直到現在。當時我孩子已經上小學了，我住的離父親家又近，所以就主動承擔起了照顧父親的責任。我哥我姐都比我結婚晚，孩子也比我們小。我弟孩子更小，我妹還沒成家。這些我都替他們考慮到了，就沒讓他們管。當然，他們也沒主動提過。當時我沒想太多，就覺得父親操勞一輩子，現在需要人了，誰有能力誰管，兄弟姐妹不用分那麼清。我管不了的時候，他們替替我。我可以這麼想，但是他們不應該覺得理所當然對吧？結果他們還真就認為我照顧父親天經地義。其實我都沒指望他們怎麼著，就是輪著替替我，都做不到。整整快20年啊，不是一年兩年，他們看著我沒白天沒黑夜地忙，就是無動於衷。</p><p>家裡沒有病人的，體會不到我的難處，尤其是這種常年臥床的病人。因為父親離不開人，我30多歲就辭職了。好在老公理解，家裡也不缺我這份兒錢。可是就算家裡真缺我這份兒錢又能怎麼辦呢？他們會幫我分擔照顧父親的責任嗎？我心裡真沒底，對我那四個兄弟姐妹，我搞不懂他們到底都在想什麼。有時候覺得自己這輩子挺冤的，年紀輕輕就和這個社會脫節了，每天過著兩點一線的生活，不是我家和父親家，就是我家和醫院。</p><p>父親這些年住過多少次醫院，我已經數不清了。反正光是病危通知書就下了好幾次，幸虧都是有驚無險。每次住院也都是我跑前跑後辦手續做檢查，在病房盯著。我記得就有一次，我哥和我妹替我值過班，我們孩子那幾天高考。說到這個我就覺得愧對我們孩子，為了照顧父親，很少時間照顧她，學習、工作、結婚幾乎都沒讓我操過心。我們外孫子我也沒看過一天，多虧了我們親家。我這些實際的難處，他們四個知道嗎？還是裝不知道？我老公對他們意見挺大，那幾年我們倆為家裡的事情也沒少吵架。最近吵架少了，因為知道吵也沒用，父親只能靠我。其實我老公不是不孝順，他是替我抱不平。我也是50歲的人了，我最小的妹妹還不到40歲，從來也不說替我想想。</p><p>說了這麼多陳年往事，我主要是想說這次。這次父親突然病情加重，我也沒有心理準備，這一年來的都挺平穩的。結果轉了兩家醫院，都是一個結論，腦死亡，靠呼吸機維持生命。醫生徵求我們家屬的意見，當時就我在。我告訴他們四個父親住院了，不過這對他們來說已經習以為常了，所以並沒有第一時間趕過來。等他們來的時候，我經過慎重考慮，已經作出了決定，撤掉呼吸機，讓父親安靜地離開。我捨不得，但是權衡人力、物力，還是理智戰勝了感情。父親也解脫了，天堂裡不會再有病痛。</p><p>他們四個，哦不，他們八個，因為每家都是兩口子來的。那架勢好像要和我打架一樣，說什麼也不同意撤掉呼吸機，還在醫院賭咒發誓、痛哭流涕，寧願自己替父親死，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救人。還拽著醫生不讓走，讓人家想辦法。整個樓道的人都圍著看，好像全家就我一個狠心的女兒，他們都是大孝子一樣。要不是我攔著，我老公當時就得和他們發生衝突。我也是氣得不行，可是得忍著，我不能讓父親臨走還不踏實。這麼多年都沒管過，現在卻集體跑出來充好人，他們這算盤打得真是精明。我當時就告訴他們，如果不撤掉呼吸機，咱們就排班，醫藥費也均攤。他們立刻不鬧了，你看我我看你，不言語。除了不願出錢出力之外，他們可能也是沒見我這麼說過話吧。 </p><p>【來言·去語】</p><p>舒陽：你早就應該和他們這麼說話。何況，這話也不為過。都是兒女，都有責任。</p><p>譚姐：我面子矮，還總替別人考慮，要不也不會走到今天。</p><p>舒陽：最後父親的事情怎麼決定的？</p><p>譚姐：我堅持我的意見，然後給他們一個星期的時間考慮。</p><p>舒陽：如果他們還不同意呢？</p><p>譚姐：一聽說出錢出力，他們就都同意了。這才是我寒心的地方，他們第一時間想的不是父親，而是自己。不孝的事情做都做了，最後卻想落個好名聲。</p><p>舒陽：你真是不容易。</p><p>譚姐：他是我父親，我伺候是應該的。但凡能救，我不會不救。這麼多年我都堅持過來了。可你知道他們在背後說什麼嗎？說我是煩了，才想放棄。應了那句話，不做不錯，越做越錯。</p><p>舒陽：和他們犯不上生氣了已經，不值。</p><p>【舒陽隨感·因果】</p><p>凡事都有因果。你做一件無德的事情，即便粉飾得再好，也沒用。最後都要如數，甚至加倍返還給你，以各種方式，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p><p>你做一件對得起良心的事情，即便歷經苦難，抑或被曲解，也別怕。你終將得到應得的結果，那就是心安。離開這個世界的那一刻，你可以對自己說，我心裡是安靜的，我沒有虧欠別人，也沒有虧欠自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