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男神要相親我趕去搞破壞,見我露面他卻一副意料之中:你怎麼才來

日語 奶茶 牙科 每天讀點故事 2019-06-14


故事:男神要相親我趕去搞破壞,見我露面他卻一副意料之中:你怎麼才來

每天讀點故事APP獨家簽約作者:舒懷觀

1

阮軟蹲在醫院門前的公交站牌下,鬼鬼祟祟盯著不遠處一身白大褂,正在往醫院大樓走的男人。

她不是在做賊,也不是在追男人。

是因為那個和她從小一起長大莫得良心坑她不止不休的死黨閨蜜兼合租室友沈依依。

沈依依暑假去東南亞旅了趟遊,回來後義憤填膺,說是在東南亞遇見一個……傻叉。

沈依依咬牙切齒。

那個傻叉抄著一口流利的日語和人交談,沈依依那會兒剛剛考了日語三級,想著既然有日本人提供現場聽力,她不如就練練。

然而對方很快就發現她在偷聽。

沈依依有些尷尬,但的確自己的行為不太禮貌,下意識地開口就是一句普通話的“抱歉”,隨即後知後覺換成日語的“抱歉”,又磕磕絆絆著解釋是想測試一下自己的日語水平。

沒想到對方居然來到她面前,敲了敲她的桌子,挑眉一笑,居然用著一口無比流利的普通話,開口。

“想練日語可以直接找我,畢竟都在異國他鄉,彼此關切一下也好有個照應,你說是不是,親愛的祖國同胞?”

沈依依保證,那個瞬間她鑽桌子下面的心都有了。

本來這個事過去就過去了,沒想到昨天沈依依回來後,居然一把拉過她的手,眼睛發亮,說果然是冤家路窄,那位“可親又可愛”的祖國同胞,居然是附近人民醫院的腸胃科醫生!

是她沈依依報仇的時候了!

沈依依原本打算抱杯奶茶在醫院外守株待兔,到時候裝作不小心撞上,直接灑對方一身,看他還能不能維持那副笑眯眯斯文敗類的樣子。

奈何沈依依賴床睡過頭,這才硬拖著阮軟過來盯梢,自己去買奶茶。在她買奶茶回來前,讓阮軟一定要拖住人。

於是,就成了現在的情況。

阮軟看著醫院門前的男人。

男人身材高挑,一米八五左右的個子,看背影就給人感覺冷冷清清的,有點生人勿近的意思。

阮軟皺眉。

是這個人嗎?

聽沈依依的介紹,對方應該是個很熟絡開朗的人吧?

但是眼瞧著男人就要邁上醫院的樓梯就要進樓了,阮軟也顧不得多想,給自己一壯膽打氣,追著男人就衝了上去!

“不好意思,打擾一下!請問你是腸胃科的醫生吧?”阮軟刻意做出氣喘吁吁萬分焦急的表情。

對方隨著她的動作轉臉,阮軟才看清他的長相。

男人五官很精緻,一雙墨黑的眸子,睫毛纖長,只是不苟言笑,看人也是冷冷清清的,被這麼一動不動盯著,似乎有那麼一點讓人……心底發寒。

阮軟心底發虛。

好在她還在尋思著怎樣扯謊的時候,眼神不經意間一瞥,看到對面不遠處正抱著奶茶往這邊小跑的沈依依。

阮軟眼睛一亮。

“我朋友她……吃……呃冰淇淋吃壞肚子,麻煩你幫忙看一下!”阮軟迅速扯謊,隨即眼一閉心一橫,拉著男人的手就要迎向林依依……

然後,奶茶潑了阮軟一身。

阮軟:“……”

她本想拉著人撞上,萬萬料不到林依依居然直接潑人。

林依依也是一時沉默,阮軟還以為她是因為潑錯了人才沉默,沒想到沈依依一把拉過她,看著男人,小聲開口:“軟軟……他,是誰?”

阮軟一怔。

不是你在東南亞遇到的……祖國同胞嗎?

沈依依也很快發現是什麼情況,有些恨鐵不成鋼地小聲道:“哎呀你怎麼認錯人了,不是他!”

頂著一腦袋奶茶的阮軟:“……”

阮軟委屈。

——你自己只給我一張偷拍的背影照片,我就只能按照背影找了。

沈依依也是有些尷尬,剛剛一著急,她居然也沒注意認錯了人。餘光瞥到男人胸前掛的工作證,上面姓名一欄清晰寫著“樑硯”,她抬眼對著男人勉強笑了笑:“樑……樑醫生,你好。”

男人面色清冷:“你吃冰淇淋吃壞肚子?”

沈依依茫然,又瞥見一側瘋狂使眼色的阮軟,怔了一瞬立刻回神,“啊”一聲,忙不迭點頭:“對對對,我吃壞肚子了……不過現在已經好了!麻煩你特意過來了一趟,不好意思!”

男人點了點頭,神色淡淡,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現:“注意身體。”

話罷,轉身要走。

丟人現眼的阮軟瞧著他的背影,剛剛鬆了口氣,抬手剛準備撥撥還在冒著奶茶熱氣的頭髮,沒想到面前的沈依依冷不丁再次叫住男人:“對了,請問你認識腸胃科的蘇靳醫生嗎?”

男人轉過身,淺淡著眸色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眼背後抬著手指一臉尷尬的阮軟,最後收回視線,微微頷首。

“太好了!”沈依依險些跳起,又察覺自己太過興奮,咳了一聲正色,“呃……我腸胃一直不好,那個,麻煩能不能給一下蘇靳醫生的聯繫方式?”

男人沉默站著,一言不發,就連沈依依這個粗神經都被他盯得渾身不自在時,男人終於從口袋裡掏出手機。

沈依依瞬間覥著臉湊上去:“謝謝謝謝!”

2

沈依依加了蘇靳的微信,每天除了咬牙切齒唸叨著“看姐姐今天不搞死你”,就是趴在屋裡折騰手機。阮軟的日子按部就班的繼續,偶爾也會回想起這茬丟人現眼的事兒,但是想想對方也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以後大概也不會有接觸,所以慢慢地也就淡忘了。

前提是,她沒長智齒。

阮軟到醫院掛了號,絲絲抽著冷氣往牙科門診走,智齒疼的她神經發顫兒時,餘光一瞥,看到了治療臺上的身影。

男人身子頎長,帶著一次性的淡藍色口罩,遮住大半張臉。一雙墨黑的眸子微微垂著,不苟言笑,冷清清清。

阮軟:“……”

她突然覺得自己的智齒不疼了。

男人似乎也是察覺一邊有人,抬起眸子微微側過一眼。阮軟呆呆站著,清晰感覺到那雙墨黑透徹的眸子,與自己對視了一瞬。

阮軟還在腦子發懵,男人已經把視線移開,垂下眼睛繼續處理著手底的事情,似乎並不認識她。

——並不認識她。

這個想法在阮軟腦子裡一旋,她頓時恍惚一瞬,隨機抬手敲了敲自己的腦袋,有些恨鐵不成鋼。

就是,人家醫生一天接觸的病人那麼多,哪裡會記得她。

阮軟深深吸了一口氣,心中默唸著“不記得那件丟人的茬兒”,站到治療臺前。看著面前清冷的醫生一抬眼,阮軟瞬間揚起笑臉,開口。

“好巧,樑醫生,好久不見……”

恨不得直接把舌頭咬斷。

前腳還在希望對方不要記著她,後腳就“好久不見”把自己供出來了,不打自招也沒她這麼積極的。

樑硯的神色卻沒什麼異常,點了點頭,側開身子示意她坐上牙椅。

阮軟還正尷尬,餘光不經意瞥到桌上泛著寒光的金屬器具,登時什麼也顧不得,拽住男人的衣角,聲音開始抖:“樑醫生,拔拔拔……拔牙的時候疼不疼?”

樑硯若有若無看了眼自己被拽的衣角,隨即看了她一眼,神色如常:“先看你牙齒的情況。”

這麼說是暫時不會拔了?

阮軟正鬆了口氣,感覺到冰涼的金屬抵到牙齒盡頭的牙齦,輕微的刺痛才揪回了她飛揚的思緒。

阮軟怔怔盯著他。

男人被口罩掩了大半面容,看不清神色,明明還是清冷疏離的氣質,但是那雙墨黑明淨的眸子卻是微微垂著,一動也不動地盯著自己,專注認真。

有點……好看。

直到樑硯面無表情地起了身,阮軟才瞬間回過意識。

清冷的醫生把器具放回托盤,關上暖黃色燈光,褪下手套:“等過幾天智齒消炎不疼了,拍好片子,早點過來。”

阮軟還沉浸在美色中,冷不丁被這話砸來,她愣了愣,不可置信地指著自己:“我?”

如果沒記錯,智齒消炎前片子拍攝後,正是拔牙的好時機。

對方側過臉,涼涼看了她一眼:“這裡還有別人?”

阮軟垂死掙扎:“我要拔牙?”

男人冷漠:“對。”

3

阮軟再次來到醫院時,臉上頂著兩個偌大的黑眼圈。

怕拔牙怕到要死,阮軟甚至祈禱過智齒消炎的晚些,奈何智齒很不給面子,隔天就麻溜地不疼了。

還有沈依依那個重色輕友的傢伙,不陪她到醫院看牙也就罷了,得知她要拔牙,拍了拍她的肩膀,風輕雲淡交代了一句什麼“艱難困苦玉汝於成”後,就歡歡喜喜等待著蘇靳請她吃飯時當場捏死蘇靳了,對她阮軟的生死絲毫都不關心。

所以,阮軟只能自己單刀赴會了。

阮軟想哭。

真的好怕怎麼辦。

樑硯拿著麻醉針轉過臉時,看到的就是一臉慘白的女孩。女孩咬著嘴脣,眼睛紅紅的,一動不動盯著他手裡的麻醉針,憋著小臉分分鐘就要哭出來。

或許是女孩的恐懼太過強烈,樑硯也是頓了一頓,隨即轉身從桌子上取過一瓶藥扔到她手裡,一貫清冷的語氣無意識地放緩了許多:“吃了藥,就不會很疼。”

阮軟愣愣接過藥。

藥瓶上寫著“止痛片”,阮軟倒了一顆放在口中,居然還有一些酸酸甜甜的味道。

阮軟深深吸了口氣,默默給自己加了油,坐上牙椅。

半個小時後,阮軟咬著棉球坐了起來,眨了眨眼,隨即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好像……沒有想象中的疼?止痛片這麼好用?

她抬起視線,看向正在水池邊洗著器具樑硯:“樑醫生,這個止痛片哪裡能買到?”

對方頭也沒抬:“維C咀嚼片,藥店都有。”

阮軟:“……”

阮軟還在腹誹著安慰劑效應果然非同凡響,背對著的醫生繼續開口囑咐:“還剩一顆智齒,半個月以後再來。”

阮軟點頭。

“對了。”看著阮軟跳下牙床,對他道了聲謝後蹦蹦跳跳著要離開,樑硯最後加了一句,“忌涼忌辣等一系列刺激性食物。”

阮軟望著外面毒辣辣的大太陽,瞪眼:“冰淇淋也不能吃?”

樑硯淡淡看了她一眼,殘忍回答:“不能。”

4

沈依依“捏死蘇靳”的行動,以對方向她告白作為結果。雖然回來時沈依依揚著眉頭仰這臉,說什麼是老孃這朵鮮花委屈自己才跟了他這株狗尾巴草,但是阮軟覺得,如果她能把翹起的嘴角壓下去,說服力應該能更強一些。

好在沈依依這次記得帶著良心,和蘇靳膩歪了十多天的一個晚上,居然主動提出請她一起吃飯,說是蘇靳主動邀請,想見一見她。

蘇靳開朗熱情,是和樑硯截然相反的性格,身形和樑硯差不多,單單看照片的確容易認錯。

見面蘇靳盯著她上看看下下看看上,看得她渾身尷尬時,蘇靳揚著虎牙莫名其妙一笑,把視線移開,讓她點菜。

三個人一起吃了飯,又轉著商業街找小吃。蘇靳和沈依依兩個在前面打情罵俏,阮軟不住反思,自己到底為什麼要跟出來做電燈泡。

三個人轉著轉著就轉到了刨冰店,用林依依的話來說,在清涼的夏天的夜晚,吃著清涼的刨冰,簡直是夢幻一樣的人生。

然而阮軟不能吃。

林依依也是詫異了一下,根據往年經驗,這姑娘夏天不吃冰,簡直就是要了她的命好吧?

阮軟坦明自己是因為拔牙,醫生特別叮囑不能吃冰後,一側的蘇靳莫名一笑,說他知道附近有其他清甜點心,而且不會太涼,讓她在刨冰店稍微等等,他和沈依依去買。

阮軟想著自己這個礙眼電燈泡,自然同意。

阮軟坐在窗邊的桌子旁,雖然時不時瞥過一眼櫃檯上的刨冰,默默嚥下一口,但多數時候還是低頭無聊玩著手機。直到桌子對面突然放上一杯刨冰,她才突然回過意識,猛然抬起臉。

男人站在冷白調的燈光下,氣質清冷淡漠,纖長的睫毛微微垂著,一動不動地看著她。

有點好看。

但重點不是好看。

阮軟愕然:“樑醫生?!”

男人點了點頭,又望了一圈四周的人群,開口:“蘇靳呢?”蘇靳之前給他打電話,說有工作的問題請他出來吃個飯,約在刨冰店見面。

阮軟眨眼:“我不能吃冷,蘇醫生和依依去幫我買別的點心了。”

樑硯點點頭,坐在她對面的位子後,將面前的刨冰推給女孩。

阮軟一怔。

樑硯緩聲:“你拔牙已經過十天了,稍微吃些沒問題。”

他邁入店裡看到的第一眼,就是女孩扁著嘴,眼巴巴地望著對面情侶手中的刨冰,又抿了抿脣,低下頭沉默劃手機。

乖巧聽話,卻又有些委屈。

阮軟看著面前的刨冰,神情由驚愕轉為不可置信,最後定格在歡欣雀躍上。她一把撈過刨冰,眉飛色舞:“謝謝樑醫生!”

女孩眼睛晶亮閃爍,像是把所有的燈光都揉碎到眸子裡。

樑硯一動不動地看了她許久,才把視線錯開,聲音帶著自己沒有察覺的柔和:“不用客氣。”

蘇靳和林依依一去不復返,阮軟把刨冰都吃完了,也沒見到兩人的影子。阮軟剛要打電話直接問問林依依情況,對面的樑硯卻已經站了起來,開口:“走吧,不用等他們了。”

樑硯把手機放回兜裡,不經意地垂下眼。

蘇靳剛剛給他發來了消息。

“聽依依說,妹子和你是認識的吧?不妨把關係再深化一下?我都犧牲自己的信用把你騙出來了,就別整天高冷孤傲不食煙火了,好好把握今晚,看好你喲!”

身側人來人往霓虹燦爛,阮軟走在他的身後,還在分心想著林依依沒回話是不是出了什麼事,身前的樑硯卻突然停住步子,轉過臉,淺淡的眸子一動不動地看向她。

“還有別的想吃或者想玩的嗎?”

阮軟“啊”了一聲,才後知後覺急忙擺手:“沒有沒有!”

男人沉默片刻,像是考量了很久,才道:“那我送你回去。”

阮軟有些懵。

直到坐著樑硯的車被他送到樓下,甚至對方為她拉開車門,阮軟才回過神,急忙道了句謝。

“不用客氣。”

女孩抬著眸子,樓上燈光點點碎在她的眼中,樑硯垂眼安靜望著,放在車門上的手無意識地想要抬起,幫她撥開額上略微散亂的髮絲。

“樑醫生?”阮軟看著他發呆,疑問,“怎麼了?”

樑硯不動聲色地移開視線,再次抬眼時,眼中又是淡然一片:“沒事。”

阮軟歪歪腦袋。

她怎麼覺得,好像哪裡不太對?

次日早晨林依依回來後,問阮軟昨晚都發生什麼,阮軟據實回答,收到對方無數個白眼,加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

5

再次來到牙科診室的時候,阮軟隨意多了——反正也不是很疼。

阮軟推開門,探進去腦袋。

身著白大褂的人依舊面容淡漠,聽到聲響後隨意向這邊看了一眼。阮軟彎著眸子,對他招了招手,明顯看到對方一怔,隨即撇開臉,微微點頭。

阮軟也沒想太多,放下包坐到牙椅上,安穩的順著椅子躺了下去。但是就在阮軟把腦袋枕在牙床的一瞬間,她的臉色突然白了一瞬。

樑硯拿著麻醉的注射器轉過身時,看到的就是阮軟慘白一片的臉色。

“怎麼了?”他皺眉,“害怕?”

阮軟抬手緊緊捂住肚子,白著一張臉搖了搖頭:“我……肚子疼……”

樑硯皺著眉頭:“怎麼會肚子疼?這幾天吃什麼了?”

“冰……淇淋。”

樑硯微微挑眉。

阮軟哭喪著臉:“我本來想這次拔牙,又要好長時間吃不到……”

“所以提前多吃些?”他覺得自己要被氣笑了。

阮軟委屈地抿抿脣,明明知道承認會被罵,但是肚子裡一陣高過一陣的絞痛又由不得拒絕:“對不起……”

樑硯伸手扶過她的腰,俯下臉問她:“還能走嗎?”

阮軟勉強著點點頭,剛要說一句應該可以,身邊的樑硯已經低低說了一句“算了”,不等阮軟反應,他彎下腰,雙手兜過她的腿彎,一把將人抱了起來。

阮軟一驚:“樑醫生?!”

阮軟抬著臉,從她的位置上可以清晰看到他的側臉,清清冷冷,又帶著幾分柔和。她抿抿脣,任由他抱著自己一路往腸胃科而去。

掛上水的時候,阮軟已經沉沉的睡了過去。樑硯對著蘇靳道了聲謝,卻接收到對方一臉促狹與了不得的表情:“之前依依還嫌棄你們榆木腦袋,想不到居然發展的這麼快……嘖嘖嘖,是我們小瞧了。”

“別廢話。”樑硯皺眉。

“好好好。”蘇靳倒是很好說話,看了一眼沉睡的阮軟,又看了看有些面色不耐的樑硯,嘿嘿一笑,“看好你喲!”

話罷,轉身出了病房,還極為貼心的帶上了門。

樑硯走到床邊,看著女孩把毛絨絨的腦袋埋在枕頭裡,輕輕咬著下脣,安寧而乖巧。樑硯低眼注視了半天,伸出手似乎想要落上她紅撲撲的面頰,但是在即將觸上的一瞬,他的手還是微微偏開,握上一側的被角輕輕掖了掖。

樑硯沉默一瞬,再次看了眼阮軟,剛要轉身離開,床上的女孩卻突然皺起眉梢,咬著牙齒小聲哼出了聲,像是哪裡難受,睡得極不安穩。

蘇靳再次來到病床前,看著床上死死咬牙不停冒著冷汗的阮軟,圍著她轉了一圈,納悶:“照理說藥效應該已經上來了,怎麼還是一臉不舒服的反應?”

樑硯站在一邊一言不發,臉色卻不見得好。

“哎呀你別這麼冷嗖嗖地看我,我也不知道什麼原因。”

死活查不到問題,沒轍之下,蘇靳只好聯繫到在外出差的林依依,詢問她阮軟最近的具體情況。

然而林依依一聽他的描述,登時樂出了聲:“軟軟沒問題,她就是認床很厲害,突然在陌生的地方睡會一直做噩夢。”

蘇靳:“……”

“想要解決也很簡單。”林依依伸手一揮,“去找個兔子熊啊之類毛絨絨軟綿綿的布偶,讓她在懷裡抱著,保證不鬧騰!話說你們醫院附近不就有玩偶店嗎?”

蘇靳:“……”

蘇靳轉過身,神色鄭重地看向從頭到尾聽得一清二楚的樑硯:“去買毛絨玩偶這個光榮而艱鉅的任務,就交給你了。”

樑硯難得沉默。

6

阮軟吃壞的肚子終於好了,智齒也拔完了,樑硯也允許她吃冷了,樂得她直接蹦了老高!

阮軟買了一杯足足有一千毫升的刨冰,高興地抱在懷中剛要一口啃下去,那刨冰好像有生命一樣,猛地跳出她的懷抱。

阮軟愣了一下,隨即眉頭一皺。

——她還不信,她吃不到!

阮軟看著眼前的刨冰,猛然向前一撲!

“轟隆”一聲,阮軟徑直摔在地上,腦袋磕到地面有些疼,阮軟揉著額頭,有些迷糊地抬起視線。四周環境陌生,雪白的床雪白的窗子,空氣中彌散著淡淡的消毒水味。

阮軟發怔。

她想起來了。

拔牙沒成,鬧肚子,被樑硯帶著去掛點滴,然後她就難受的睡著了。

這裡是病房。

至於夢裡的那杯巨大的刨冰……

一身雪白白褂的男人站在一邊,手裡拿著一隻毛絨的長耳兔子,依舊是清冷的氣質,低著頭看著趴在地上的她。

夢裡的刨冰,就是那隻長耳兔子,夢裡的她追著刨冰一撲,就是現實中的她追著長耳兔子,然後一腦袋從床上撲到地面。

阮軟:“……”

簡直想自掛東南枝,以洗丟人之恥。

阮軟迅速從地上爬起來,連抬頭看一眼樑硯的勇氣也沒有,一把抓過桌上的包,稀裡糊塗地說了句:“……不好意思樑醫生,我肚子還不太舒服,剩下的智齒改天再來!”

話罷,轉身就要逃。

“等等。”

沒想到背後的樑硯會突然開口叫住他,阮軟瞬間渾身僵硬,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大半晌後,才機械地轉回身子。

樑硯把毛絨兔子遞給她,清淺著眸色開口:“兔子我用不著,你帶回去吧。”

阮軟:“……”

樑硯站在原地,看著女孩一把抱過兔子,臉頰通紅轉身落荒而逃的身影,緩緩伸出了手,遲疑地摸上了有些翹起的脣角。

他是看到阮軟睡得太靠床邊,想先拿出毛絨兔子,幫著阮軟向內側移移,再把兔子給她抱著繼續睡。

卻沒想到,還在沉睡的阮軟毫無預警地撲了過來,在他還沒來得及反應時,這姑娘已經栽地上了。

睡覺也不安穩,真是……不讓人放心。

口袋裡突然傳來手機鈴聲,樑硯回過思緒,看著備註“媽媽”的來電顯示,忍不住皺了皺眉。

7

之後的一個星期,阮軟抱著備註“樑醫生”的微信對話框,愣是沒把那一句“我明天可以去醫院嗎”給發出去。

偏偏樑硯也是淡定,也沒主動找她。

——好煩哦。

倒是出差回來的林依依,看著她抱著生疼的智齒卻死活不去醫院,問了她一番緣由。阮軟沉默半天,還是把之前在醫院裡的事情說了出來。林依依聽完捧腹大笑,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哎呀不就是從床上滾下來了,多大點的事,你又不是沒幹過。”

阮軟:“……”

林依依和她打了會兒哈哈,隨即坐到她對面,盯著她的眼睛,神色有些鄭重:“說真的,軟軟,你這麼在乎樑硯的反應,不會是喜歡他了吧?”

阮軟一怔。

對面的林依依再次開口:“如果換成其他人看見你從床上滾下來,比如我,雖然你也會懊惱,絕不是會像現在這樣,即使智齒疼到不行,也死活不去醫院。”

阮軟呆住。

看到樑硯會有點點開心雀躍的感覺,被他送刨冰時會覺得心底甜甜蜜蜜,因為在他面前出糗把自己悶在屋裡惶惶不安了一個星期……這麼多的跡象……

阮軟霍然坐起來。

——她喜歡樑硯!

——

阮軟趴在醫院大廳的告示板後,小心翼翼探著腦袋,看著不遠處拿著一張紙正在和其他醫生交談的樑硯。

男人背對而立,依舊是冷冷清清的氣質。

阮軟把視線移到他手中的紙上,下面密密麻麻的小字她看不清,但是最上面兩個大號加黑加粗的字體,她想看不清都難——假條。

阮軟皺皺眉。

在她的印象中,樑硯應該是很敬業的人,一般不會請假,也不知道這次為什麼居然主動提出請假?

看著樑硯和醫生聊完,拿著假條就走向主任室,阮軟撈了撈肩上要滑下去的包,悄咪咪地跟了上去。

既然確定自己喜歡樑硯了,就不能畏畏縮縮,她要主動出擊!

但是還是先等樑硯把手裡的事情辦完再說。

——她才不承認是自己慫得一時半會兒不敢過去。

樑硯進了主任室,阮軟貼在主任室外的牆壁上,側著腦袋聽著屋裡的交談內容。

主任對樑硯的請假也是詫異一番,笑道真是難得,隨即又問他是家裡出了什麼事嗎。樑硯搖了搖頭,說只是私事。主任抬眉,笑問方便透露一下嗎。

樑硯沉默片刻,開口:“家裡說我再不去相親,我母親就要懸樑自盡了。”

阮軟:“……”

門外的阮軟怔了片刻,一面是好笑原來樑醫生居然也會被家裡逼著相親,一面又覺得,心裡好像有點不是滋味。

她喜歡的人,居然要去相親。

阮軟咬了咬脣角,下定決定不能再猶豫了,等到樑硯出來一定要表現些什麼,要不等著樑硯去相親……可能就來不及了……

門內的主任促狹地笑了笑,開口說這是好事,頓了一頓,又問他:“見過人家女孩嗎,感覺怎麼樣?”

阮軟心下一緊,把腦袋緊緊貼在牆上,握著包的雙手也無意識地掐緊。

樑硯好像沉默了片刻,再開口時,聲音有些輕,一貫清冷的聲音也似乎帶上了幾分柔和,阮軟站在門外,聽到他幾不可聞地“嗯”了一聲,緩聲。

“見過了,挺好。”

阮軟腦中空白一片,一瞬間只覺得腦子亂得像團漿糊,讓她手足無措,只能緊緊抱住懷裡的包,原地蹲下。

她很難受,卻又覺得好像有些好笑。

本來是想壯著膽子來告白,沒有想到,這場還沒開始的戀愛,居然就這樣突兀的……結束了。

阮軟還是心底空落的時候,包裡的手機突然傳來鈴聲,阮軟瞬間回過神,後知後覺想起忘了調靜音。她急急忙忙翻出手機,看到來電顯示的“媽媽”,差點直接哭出來。

她現在,真的很想找人傾訴一下。

阮軟深深吸了口氣,壓制住想要泛上來的淚水,默默拒絕了媽媽的電話——現在接了,一定會哭,也只會讓媽媽更加擔心。

她站起身,平復了一下情緒剛要轉身離開,眼前突然一暗,耳邊也隨之傳來樑硯略帶疑惑的一句“阮軟”。

阮軟身子一震。

大概是樑硯聽到她手機的聲音,所以出來看看。

但是她現在真的沒勇氣面對他,甚至連抬頭看一眼的勇氣也沒有,甚至只是在聽到樑硯聲音的瞬間,壓制在心底又酸澀又難受的情緒,突然間就那麼洶湧翻上,讓她止不住霎時眼眶一溼。

“對不起樑醫生,我還有事。”

她丟下這句話,趁著還沒有淚流滿面的時候,轉身狼狽跑開。

8

阮軟回到出租房後,林依依敏銳察覺到她情緒的低落,剛問了她一句是怎麼了,沒想到阮軟瞬間情緒崩潰,抱著她嚎啕大哭。

林依依一邊安慰著,一邊從她斷斷續續的抽噎中瞭解到來龍去脈。林依依扒過手機,詢問蘇靳到底是怎麼回事,之前不是說過,樑硯的確沒有喜歡的人嗎?!

手機對面的蘇靳也是一臉懵。

樑硯這個萬年冰塊整天呆在醫院裡,的確沒有看到他和哪個女孩子頻繁接觸,就是沒有喜歡的人啊。

看著阮軟哭得天昏地暗,對面的蘇靳一拍大腿:“別哭,我和依依明天就帶你去樑硯相親的地方,趕了那個相親女,把樑硯搶回來!”

——

蘇靳和林依依蹲在花壇邊,一致望著對面不遠處的咖啡廳。

透過明淨的玻璃,可以清楚看到往日白大褂的冷清醫生,如今換了一身正裝,眉骨軒然,正握著一本雜誌安靜讀著。

樑硯的相親,就是被安排在這個咖啡廳。

不過現在女方還沒到,只有樑硯坐在裡面。

林依依拖腮望著咖啡廳裡的樑硯,對著一旁的蘇靳下了指令:“一會兒那個相親的女人來,你就衝上去把她攔下來,不論用什麼方法都行!然後我就帶著阮軟過去,裝作偶遇,順便再讓阮軟和樑硯坐到一起。”

蘇靳比了一個“OK”的手勢,隨即轉過臉,看向站在一側仍舊悶悶不樂的阮軟,出聲安慰:“不用擔心,你的幸福,我們也會幫你爭取!”

然而,三個人杵在花壇邊上,愣是等了一個鐘頭,也沒見到相親的另一位到來。

林依依戳戳一旁的蘇靳,疑惑:“你說,會不會是那個女人知道我們要來,我們軟軟太美,所以自慚形穢乾脆放鴿子了?”

蘇靳點頭:“應該是這樣。”

阮軟:“……”

一直等也不是辦法,林依依忍無可忍,一把拽過還是心神不寧的阮軟,拉著她雄赳赳氣昂昂就往咖啡廳裡邁!

等不得了!

她要讓阮軟直接偶遇,然後藉機詢問樑硯喜不喜歡阮軟!

等到阮軟自然而然地坐到了樑硯的對面,林依依和蘇靳安穩坐到鄰桌時,他們才後知後覺。

——怎麼覺得……好像有點太過順利?

對面的男人眉骨修長,神情清冷依舊。阮軟雖然還是心底空落落的,但是如今坐在對面這樣看著他,莫名其妙冒出一種她才是來和樑硯相親的那個人的錯覺。

見樑硯沒有說話,一旁的蘇靳和林依依也在對她瘋狂使眼色,阮軟沉默了大半天,終於勉勉強強地打了個招呼:“真……真巧啊樑醫生,沒想到還能在這裡遇到。”

攪拌著咖啡的樑硯抬眼看了她一瞬,莫名一笑:“還好。”

喜歡著的人難得一笑,還出乎意料的好看,阮軟一瞬間有些發怔,但是又被他這句“還好”弄得捉摸不透。

阮軟忍不住反問:“……什麼還好?”

樑硯抬起眼:“相親的女方晚了這麼長時間,只能說現在的心情勉強還好。”

“相親的女方?——誰?”阮軟還沒開口,倒是一旁的林依依先一步瞬間蹦了起來,驚得下巴都要砸桌子上了,“軟軟?”

樑硯微微挑眉:“這裡還有別人?”

這次不光是林依依傻了,阮軟也是呆坐著一動不動,腦子長久陷入死機狀態,直到包裡的手機再次響了起來,阮軟才瞬間回神,是媽媽的來電。

見樑硯點頭,阮軟接起電話,剛剛拿到耳邊,話筒裡就傳來自家母親焦急地聲音:“哎呀軟軟,媽媽昨天打電話怎麼沒接呢?——我們這邊給你安排了一個相親,就是你爸以前認識的一個姓樑的朋友,他兒子長得不錯,叫樑硯,我們把你介紹給他了!”

阮軟表情呆滯,舉著手機,一動不動盯著對面的樑硯。

他的眼睛很乾淨很清冷,阮軟很早就知道。現在的這雙眸子,好像又多了幾分溫柔的感覺。

他的聲音有些低。

“蘇靳放我鴿子的那晚,我本來想直接回去,但是看到刨冰店裡的你……鬼使神差地,我留了下來。”

“你吃壞肚子的那天,明明你這個當事人還沒有多大反應,我的心裡反而急得不行,恨不得直接飛到腸胃科。”

“家裡讓我相親,我的第一反應是拒絕,直到……他們說出相親的對象是你。”他頓了頓,抬起眼,“我沒有抗拒,反而坐到了這裡。”

阮軟一怔,猛然抬眼直直看著他,心底情愫翻湧,泛起她說不出的感覺,讓她一時忍不住鼻子有些發酸,眼眶也有些溼。

兩情相悅,居然……這麼猝不及防。

樑硯把攪拌好的咖啡遞到她面前,對著她微笑:“我沒喜歡過女孩,也沒談過戀愛,也不會表達怎樣喜歡一個人,所以……”

他抬起眼,眸色柔和:“餘生很長,需要和你慢慢練習。”

9

阮軟還處在“幸福來得太突然我先發個呆緩緩”的狀態,樑硯已經把面前切好蛋糕放到她面前,笑言:“快吃吧。”

鄰桌的蘇靳嘖嘖讚歎。

戀愛果然能改變一個人,這場景如果讓醫院裡的那些小護士看到,下巴還不直接穿過地心掉到地球對面了?

林依依一把拉過他,帶著他就往遠處的桌子跑:“走走走,咱倆別呆在這裡當電燈泡礙著人家甜蜜。”

阮軟接過蛋糕。

女孩安靜低著頭,仔細插起一小塊水果,脣角明亮,眉眼恬靜俏麗。樑硯長久看著她,不住眉色柔和。

他第一次見到阮軟時,並不是阮軟拽著他就跑的那次,而是在一年前醫院的春天。

那是一個清晨,他急急忙忙往醫院裡走,看到一身粉色運動服的女孩,提著手裡的藥,哼著曲子輕快走在一邊。

一側的電動車滴滴滴滴地響著,女孩站在電動車前,把手指抵在脣角,小心翼翼“噓”了一聲,彎起眸子。

“病人需要安靜,乖,不要吵哦。”

他錯身經過,看到清晨金色的陽光清淺投下,鍍在女孩纖長的睫毛上。女孩無憂無慮地笑著,眸光流轉。

他抬眼望著清晨明媚的天空,把女孩的眉眼,深深刻在心底。(作品名:《阮軟戀愛記事》,作者:舒懷觀 。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看更多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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