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傳奇囚犯4次越獄3次自首 最終還以模範犯人身份假釋出獄!

日本 北海道 東京 昭和天皇 國際 北晚新視覺網 2018-12-13

日本有位傳奇囚犯,在十一年間,先後四次越獄,又三次出人意料地自首,只要他來到哪所監獄,整個監獄如臨大敵,搞的整個日本司法界為之頭疼,被民間封為“昭和越獄王”。

柳樹下

這位名叫白鳥由榮的罪犯的經歷可謂傳奇,在當時便引起了民間的廣泛關注,甚至成為一些人心目中的英雄。有人說他是個無惡不作的罪犯,還有人說他是個勇於追求自由的義士。這些疑問引起了作家吉村昭的興趣。在那個戰火連天的年代,白鳥的舉動被民間認為是對命運的抗爭,有一種英雄主義在裡面。吉村昭做了很多調查,根據資料在腦中還原當年牢獄中的情景,分析事件背後的原因,並對當時的環境做了很多描寫,最終將白鳥的故事寫成一部小說《破獄》。在這部書中,白鳥改為佐久間清太郎,重現了在當年牢獄裡的故事,是那個時代小人物、大環境的真實寫照。

這本書更像一部紀實文學。除了名字的更換,作者幾乎沒有過多的文學修飾,也沒有增加個人的想象,在書中以主人公佐久間清太郎的四次越獄為主軸,以更貼近真實的方式,按照時間、地點、情節,原樣拷貝了白鳥由榮那一段傳奇生涯。

日本傳奇囚犯4次越獄3次自首 最終還以模範犯人身份假釋出獄!

同名電影《破獄》海報

四次越獄造就“昭和越獄王”

佐久間26那年因殺人,被移送到青森監獄。作為重犯,得到了監獄方的特殊“照顧”。在被看守不斷羞辱、毆打後,他於1936年6月首次越獄。這次他沒跑多遠,在山裡躲了幾天,下山尋找食物時被抓獲。

事後他供述的越獄方式是:扔垃圾時偷偷弄到了一小段鐵絲,洗澡後用泡過水的手摸清了鎖內部的形狀,用鐵絲做了一截鑰匙。他花了數十天來計算看守巡邏的空隙,找準機會打開牢門逃跑。

加上這次的越獄罪佐久間被為判無期徒刑,並轉移到東京小菅監獄。在小菅監獄,佐久間遇到了監獄長浦田進。後者並沒有殘酷對待佐久間,而是把他和一般犯人一樣對待,讓佐久間很是感激,也打算在這裡安心服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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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獄》[日]吉村昭 貓頭鷹文化 北京聯合出版公司

然而到了1941年10月,因為戰爭的緣故,佐久間被轉移到秋田監獄。鑑於他之前的逃跑經歷,他一到秋田就被人打上“問題犯人”的標籤。秋田監獄方面把他關進特殊牢房,四面都是銅牆,只有一個天窗在3米高的天花板上;24小時戴著手銬;稍微運動一下就會被看守責罵。不過儘管如此,在3個月後,佐久間還是成功越獄了。

佐久間從秋田一路逃到東京,找到了之前對他還不錯的浦田進。見到浦田後,當浦田問佐久間為什麼要越獄時,佐久間只是說他這次逃出來是想跟司法部說監獄的待遇實在太差,他不想在這待下去了,可是他覺得沒人會聽他的,所以只好越獄來找浦田了。在浦田家吃飽喝足之後,佐久間乖乖地去警察局自首。

警方在事後得知,佐久間雖然對銅牆鐵門無可奈何,但是他還是可以藉助牆角往上爬,在發現了天窗已經腐朽後。他選擇了個風雨交加的夜晚出逃,佐久間把已經弄鬆的天窗頂破,爬出屋頂。找來一塊圓木,踩著圓木越過了圍牆。起初警方都覺得小小的天窗常人怎麼能過去。

但是,佐久間還真不是常人,他的關節異常靈活,只要是頭能過去的地方,身體就能過去。

被抓後,佐久間又被移送到了北海道最北處當時日本條件最為嚴苛的網走監獄。

網走監獄專門關押全日本的重刑犯,不僅監獄牢不可破,地理位置也非常偏僻,冬天室外溫度低於零下30攝氏度,即使是有暖氣牢房,也只有零下8度左右,通常犯人只能穿著一件單衣,表現好的犯人看守會獎勵他們一盆熱水暖暖手腳,通常佐久間是沒有這種待遇的。

由於有了前兩次匪夷所思的逃跑,監獄看守方上下都非常緊張,為其打造了重達20公斤重的手銬腳鐐,一週只能洗一次澡,不準外出勞動,安排專人24小時輪班看守。在殘酷的環境中,佐久間將越獄當成自己唯一的希望。八個月後,佐久間竟然從堅不可摧的網走監獄逃跑了。

事後警方調查,佐久間把每天吃飯時剩下的湯汁往監視窗上的螺栓上澆,等了八個月,醬湯裡的鹽分把螺栓腐蝕生鏽,然後他把鬆動的螺栓一根根拔出來。離開監室後,他爬上了橫樑從監獄大廳破窗逃了出來。現今北海道網走監獄改建成博物館後,佐久間逃獄這一幕還被做成了模型,供遊人觀賞。

兩年間警方展開了各種搜捕均無功而返。某天佐久間在山下一所學校裡偷了一份報紙,發現日本已經戰敗,覺得世道變了,或許警察已經沒工夫管自己了,就想回青森老家看看妻子。可是,命運卻沒放過佐久間,就在回家的路上經過一片莊稼地,佐久間被農夫誤認為是毀壞莊稼的無賴而發生衝突,佐久間失手殺死了農夫,很快他就被警察捉住了。兩條命案,三次逃脫,可以說是十惡不赦了,這次他被判了死刑。

1947年2月佐久間進入札幌監獄服刑。為了防止他再次越獄,獄方24小時專人監視,兩人攜槍輪換,每兩個小時一換。每天一次搜身,每天一次查房,每週只有一次洗澡的機會可以出單間,洗澡時都有三個看守貼身監視。而佐久間覺得自己冤啊,根本就沒想殺死別人,自己是正當防衛,為了抗議,他決定再度越獄。

只要佐久間想沒有他越不了的獄,唯一讓他考慮的是在誰當班時越獄,之前毆打他虐待過他的人,都因為他的越獄不是被免職就是被髮配到戰場上。說真的監獄方對他真是又恨又怕。這次也不例外,次年他再次成功越獄。

佐久間半個多月前就開始偷看天花板,讓看守們以為他想從屋頂上逃跑,天天檢查天窗和屋頂。佐久間向上看只是為了轉移看守的注意。他偷偷從便器上取下鐵箍並製作成鋸子,把地板鋸開,用地鋪做遮掩,防止被發現。越獄當天佐久間用食器直接挖到牢房外逃之夭夭。

一年後,佐久間遇到了兩個下班的警察,只是習慣性盤問了幾句。遞了一根菸給他,在這支菸中他感受到了溫暖,便再次主動自首。

這次佐久間殺死瓜農的案件終於被認定為正當防衛,改判為有期徒刑20年。

佐久間到了東京府中監獄服刑。美國佔領下的日本,不再奉行以服從、懲罰為手段的軍國體制,府中監獄長認為對待這樣的人強硬並不能制服他,改施懷柔政策,將白鳥的手銬腳鐐摘下,按正常犯人看管,給他外出勞動的機會,允許他在監獄裡種養植物。還經常和他談心。

慢慢的佐久間不再以逃獄作為自己的追求,在府中監獄的一切都讓他感到從未有過的溫暖。在這裡,他開始了全新的人生。1961年12月,佐久間清太郎以模範犯人的身份假釋出獄,兩年後正式迴歸社會。在此後佐久間過上了正常人的生活,直到1979年2月24日,他因病去世,享年71歲。

小人物的生存之道

佐久間越獄的故事裡,可以說佐久間骨骼能縮能伸,頭腦機制靈活,有股子倔強,越獄對他而言就像天生的使命。但作者在《破獄》中並沒有把他逃獄的過程當成重點,而是不斷探求支撐佐久間清太郎(白鳥由榮)逃獄的信念究竟從何而來。從側面描寫他對周圍環境的判斷、對看守人性的洞察、執著的信念以及天真的想法,在書中對這些細節的描寫讓佐久間的形象立馬生動了起來。

他沒有行屍走肉般等待死期,沒有順從於看守們的殘酷對待,而是用一種近似卑微的方式進行著堅決的抵抗。這是一個社會底層小人物沒有被攻克的最後心理防線。逃獄,是螻蟻一般的生命最強烈的吶喊:我要活下去!

作者通過佐久間的四次越獄,不斷的深挖佐久間態度轉變的深層意義。他不是在等死,也不是向權力制度低頭,而是以各種理由在進行抵抗,甚至有些理由看起來是那麼的荒唐。其實佐久間也並非是不接受自己入獄的事實,在小菅監獄中遇到浦田監獄長後,他也曾好好服刑。可惜時局所迫,當時的日本國內也已混亂,導致犯罪率的暴漲。監獄已人滿為患,不得已將佐久間這種長期服刑的罪犯,轉至更偏僻的東北地區。在天高皇帝遠條件惡劣的監獄中,佐久間被不斷的虐待,不斷地被轉移。每到一座新監獄都被列為特殊關照目標,這種連空氣中都瀰漫的緊張感,壓抑的氣氛更是激發了他的抗爭心理。他會選擇在對他不好的看守值班時越獄,導致當值看守失職被髮配上戰場。這種小心眼的報復,卻荒誕的利用體制反制體制,作者不但將他的抗爭精神展現的淋漓盡致,還在字裡行間用嘲諷了下那個瘋狂的時代。

不過佐久間的越獄被民間賦予了太多意義,而在佐久間原型白鳥的真實故事中,離開了監獄,他並沒有得到他渴望的自由,有家不能回,藏在深山老林裡偷偷摸摸的混日子。而他的逃獄只是在訴求在溝通。所以在表達一番之後,他會自首,再被投進大獄,更嚴厲的看管起來。

其實佐久間清太郎無所謂在外面還是在獄中,他只是祈求監獄方能像浦田一樣,把他當個人來看待,能夠體會到做人的感覺。就像最後一次自首時,警察的一支菸就讓他感受到了溫暖而放棄抵抗,人們附加於他所謂的自由,在他看來不過是個虛詞,他要的是溫暖和一個能夠溝通的機會。

日本戰時民生浮世繪

在書中,作者花了大量的筆墨,記錄了戰前、戰中、戰後不同階段,日本的民生樣貌以及日本監獄體系的運作機制。他用監獄內、監獄外這條界限,去思考當時的日本和戰爭。獄卒對受罰上戰場的恐懼,從札幌越獄後佐久間的迷茫,通過監獄來看世界。

這個發生在二戰期間的故事,戰前的舊體制的官僚,戰爭中日生活日漸緊縮的民眾,戰敗後被洋人統治下的日本,這一切的一切在日本人的生活和心理也發生著劇烈的碰撞,而似乎置身事外的監獄也在時代中發生著劇烈的變化:看守漸漸要被抽調上戰場,監獄要防止美軍的空襲構築防空設施,沒有足夠的糧食,甚至連監獄的看守都要偷吃發給犯人的糧食,舊日本的制度在逐漸瓦解,那部告訴運轉的國家機器也將煥然一新。當駐日美軍到來時,對日本監獄制度的野蠻幹涉,大大加快了舊體制瓦解的過程。

從瘋狂擴張到戰敗投降,日本經歷了自大自信再到自卑的全過程。就像監獄方面起初對看管佐久間那是自信滿滿,但到了後來被他搞得提心吊膽,瀰漫著無力與自卑。戰後的日本被佔領軍踩在頭上,對日本的文化、政治、經濟全盤否定,大大打擊了這個民族的自尊心。正是這樣背景下,佐久間衝破牢籠挑戰體制的行為,就像日本國民的一劑安慰藥。在他們看來,在戰亂紛繁的年代,白鳥的舉動是對無法反抗的命運的無視和嘲笑,這是真正日式英雄所應該表達的氣概。

殺死兩人,四次越獄,佐久間稱不上什麼好人,“昭和越獄王”也不是一個值得稱道的名號。但也正因為他四次越獄反抗,日本監獄系統重新審視過去對待犯人的方式,逐漸以“改造”代替“懲罰”以“懷柔”代替“嚴酷”最終促成了新型管理犯人方式的普及。

在特定的時代中,他的越獄被賦予了看似高尚的含義,再看作者還原的佐久間越獄的動機大多是對體制的無知和小農的執拗,越看越有點荒誕的意味在裡面。把荒誕賦予了高尚,這種混亂與迷惘,可以說是日本那個荒誕時代的真實寫照。

(原標題:“越獄王”:一個荒誕時代的產物)

來源:北京晚報

編輯:TF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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