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譯 | 朱煒
出品 | Vista看天下微雜誌
拍下那張G20峰會合照的時候，沙特王儲小薩勒曼站在後排最右邊的位置，看起來形單影隻。與一群西裝筆挺的領導人站在一起，圍著頭巾、身穿傳統阿拉伯長袍的他本就扎眼；而在一片喜慶祥和的氣氛中，他臉上的陰鬱神情更顯格格不入——他似乎不再是那位意氣風發的王子了，往日前簇後擁時的志得意滿一掃而空，只剩下一臉兀自強撐的倨傲。合照一結束，他就匆忙離場。
小薩勒曼不開心。
不開心的原因，或許是他被“孤立”了。對於拍合照這件事，小薩勒曼本來很是積極——11月30日早上，他早早入場，站在了湛藍的背景牆前等待著。隨後，各國政要陸續入場，卻似乎打定主意，目不斜視地從他面前走過，沒有人停下來寒暄。小薩勒曼也只得故作隨意地四處張望，卻難掩尷尬之色。
11月30日，站在G20合照背景牆前的小薩勒曼王儲被往來的政要無視，神色尷尬。（網絡圖）
這樣的尷尬在“死對頭”土耳其總理埃爾多安經過的時候到達了巔峰：小薩勒曼佯作他顧，但面露鄙夷；埃爾多安則直接把他當作空氣，彷彿絲毫沒有意識到，就在距離自己不足一米的地方，站著一個大活人。
作為沙特國王老薩勒曼最寵愛的兒子和這個石油王國的事實統治者，這或許是小薩勒曼第一次嚐到被冷遇的滋味。他對這一切大概早有預感，畢竟，自10月異見記者卡舒吉在沙特駐伊斯坦布爾領事館被殺後，他的國際形象就一落千丈，從“改革者”直接墮落為“劊子手”和“暴君”。即使小薩勒曼在這件事上始終自稱無辜，仍在另一樁更為慘絕人寰的罪行上難辭其咎——沙特為首的聯軍轟炸讓鄰國也門陷入“史上最嚴重的人道主義危機”，在戰爭的泥濘中，1400萬也門人正在死亡線上掙扎。
綁上了這兩個罪名，小薩勒曼在“卡舒吉事件”後的國際首秀，自然不會順利。當然，他並沒有被全部人“屏蔽”，只是僅有的幾場會面，也大多不太輕鬆。
G20峰會領導人合照，小薩勒曼站在了後排最右端，“死對頭”埃爾多安則站在了前排最左端。（網絡圖）
英國首相梅姨向來直接。她的發言人告訴英國廣播公司（BBC），在G20峰會上見到沙特王儲時，首相單刀直入，要求小薩勒曼保證“全力配合土耳其方面的調查”，並敦促他拿出行動，杜絕以後再發生與“卡舒吉之死”類似的事件。除此之外，梅姨還“強人所難”，硬是要小薩勒曼支持下週關於也門問題的會議。在路透社發佈的照片上，梅姨一臉嚴肅，而小薩勒曼神色黯淡。
法國總統馬克龍也不怵當面與小薩勒曼對質。在一段無意捕捉到的畫面中，馬克龍板著臉，向小薩勒曼微微頷首，笑容十分僵硬。在兩人距離不足幾英尺的時候，小薩勒曼對馬克龍說“別擔心”，馬克龍則迴應：“我很擔心，我擔心極了，我早就告訴過你。”“你從來不聽我的，我是個言而有信的人。”
他們沒來得及說出“擔心”的具體是何事，發現有鏡頭對著自己後，便匆忙散開了。但從法國總統府稍後的聲明中或許可窺見端倪——“兩位領導人進行了5分鐘的交流，馬克龍在會談中就卡舒吉謀殺案以及針對也門局勢尋求政治解決辦法的必要性向王儲傳達了‘非常堅定’的信息。”
小薩勒曼與普京的熱情相遇。（網絡圖）
甚至，就連本次G20的東道主阿根廷，也對這位阿拉伯世界的來賓心存芥蒂——阿根廷司法部門正在考慮以“戰爭罪”起訴小薩勒曼。之所以可以這麼做，是因為阿根廷憲法中具有“普遍管轄權”一條，可以無視對方的國籍或犯罪實施地點，對犯有戰爭罪和酷刑罪的人提起訴訟。目前，一位檢察官已經開始了對小薩勒曼的調查。雖然按照《紐約時報》的分析，小薩勒曼會受到外交豁免權的保護，但來到一個打算給自己定罪的國家開會，他的心情想必十分複雜。
況且，這一次，“好朋友”特朗普也沒能給自己慰藉——直到12月1日G20落幕，小薩勒曼也沒撈到和特朗普單獨見面的機會。從華盛頓動身赴會之前，特朗普曾表示“非常期待與王儲一對一會談”，但無奈行程過滿，無暇分身。不過，在30日的合照背景牆前，兩人倒是匆匆交換了一個眼神，並相視一笑，似乎很有默契。
埃爾多安路過時，小薩勒曼面露鄙夷。（網絡圖）
幸好，幸好還有普京。經此一役，特朗普在小薩勒曼心中的地位，沒準要被普京搶了去。在這次峰會上，普京或許是唯一一個對小薩勒曼熱情洋溢的人——一見面，兩人就親熱地擊掌、握手，還開懷大笑，與周圍人的嚴肅對比鮮明，彷彿知曉了一個不足為外人道的笑話。
普京似乎很珍視與小薩勒曼的情誼，早在今年10月就表示過“找不到破壞與沙特關係的合理理由”。而這，除了糾葛不清的國家利益，怕是還有一種源自共同宿命的惺惺相惜——今年以來，普京也一直醜聞纏身，被指控使用神經毒劑謀殺現居英國的俄羅斯前間諜。
當然，普京也否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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