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古記」那位與揚州公攜手之人是誰,陪伴她長眠的兩面琵琶長啥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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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古記」那位與揚州公攜手之人是誰,陪伴她長眠的兩面琵琶長啥樣

發掘出土的大琵琶,上端已殘損,一旁為木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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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古記」那位與揚州公攜手之人是誰,陪伴她長眠的兩面琵琶長啥樣

發掘出土的大琵琶,上端已殘損,一旁為木撥


「考古記」那位與揚州公攜手之人是誰,陪伴她長眠的兩面琵琶長啥樣

修復後的小琵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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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古記」那位與揚州公攜手之人是誰,陪伴她長眠的兩面琵琶長啥樣

發掘出土的大琵琶,上端已殘損,一旁為木撥


「考古記」那位與揚州公攜手之人是誰,陪伴她長眠的兩面琵琶長啥樣

修復後的小琵琶


「考古記」那位與揚州公攜手之人是誰,陪伴她長眠的兩面琵琶長啥樣

考古發掘現場

1975年,揚州博物館在邗江縣楊廟公社殷湖大隊蔡莊生產隊發現了一座五代墓葬。該墓葬依山為墳,墓室的營造模式,於前後主室兩翼各建側室。這種對稱的佈局,雖在漢代已有,但至唐代成為帝王陵寢的固定形制。據考證,該墓葬為楊吳尋陽長公主之墓。

其實,該墓葬被發現之前,民間早已流傳著關於尋陽公主的傳說。因為該墓早年被盜,墓誌也在農民掘地得石時被發現,後被金石愛好者和文史學者所關注。清代至民國時期的金石著作或筆記文獻中,對於尋陽公主墓誌相關信息的記述文字頗多,有全文著述、墓誌題跋、記述墓誌出土及銘文簡介等多種方式。墓誌中,對於這位長公主的一生做了詳細的記述,對於其才貌品行也極盡世間所有美好的詞彙。然而,直到該墓葬被髮掘出土,這位傳說中的長公主的生活情形,才終於找到了相應實物佐證。

鬚髮方盛舜顏未央

人間永別泣血崩心

已經陰了好幾天,烏雲絲毫沒有要散去的樣子,壓得人簡直要喘不過氣來。太僕卿劉公獨坐窗前,呆呆地望著屋外——夫人突然生病,病情發展極快,遽(jù)如膏肓,大夫正在屋內看望——這些日子,他時常這樣坐著。

“大夫,您注意腳下。”僕人將大夫從屋內引了出來。

聞此,太僕卿望向窗外的目光突然明亮了起來。他趕緊起身,搶步走到大夫面前,目光灼灼,可只是看著。他不敢問,他怕,但他又那麼迫切,他渴望能從大夫的口中聽到還有一線生機的可能。然而,大夫沒敢迴應這麼灼熱的目光,他的眼神躲閃著,輕輕地搖了搖頭。

“轟隆”,天空突然響起一聲驚雷,醞釀了幾天的大雨終於傾盆而下,似要將這天、這地、這心,都給打穿擊碎。太僕卿轉過身,踱步回到窗邊,閉眼,早已淚流滿面。

幾天後,白幡揚起,太僕卿府的喪葬隊伍從街頭一直排到望不見盡頭。他們護著的,是自己的女主人,長公主尋陽。送喪的隊伍緩緩行進,無聲的哭泣從隊伍中蔓延開來。

此時的太僕卿面無表情,一路上,他滿腦子都是這22年裡的點滴過往。夫人本是公主,金枝玉葉,嫁與他結為琴瑟之好。這些年,夫人為他養育了六雙兒女,義方垂訓,秉範整儀,在公主的言傳身教之下,孩子們一個個都出類拔萃。原以為,二人可以攜手白頭,豈料霜凋瓊樹,月墜幽泉,祥雲易散於長空,綵鳳難留於碧落。夫人才三十八歲,這往後餘生,就剩下他一人了。人間永別,直要人泣血崩心啊!

他忍不住看了一眼僕人手中懷抱的琵琶。那是臨出門前,他特意交代帶上的。只一眼,淚便要奪眶而出,他趕緊將目光移開。夫人生前最好禮樂,精通多門樂器,這面琵琶,便是她最為心愛之物。所以,就讓它陪著夫人去吧。

夫人的長眠之地,是太僕卿精心挑選的;厚葬,是對未能與夫人攜手共度的餘生的補償。

一抔抔黃土漸漸覆蓋墓地,那些隱忍著的嗚咽聲也逐漸放大,再也無法剋制。一時間,哀號之聲震天。天空中又飄起了小雨,太僕卿抬頭望天,他感謝這場雨,仰面迎接著這冰冷的雨水。從此,泉扃一閉,無復閨闈。

“太僕卿、彭城劉公”

神祕身份引發激烈討論

尋陽公主墓誌的標題,就點明瞭墓主人的身份,“有吳太僕卿、檢校尚書左僕射、舒州刺史、彭城劉公夫人故尋陽長公主”。後文中,對尋陽公主的身份作了進一步的說明,為“弘農楊氏,大吳太祖之令女,國家閨室之長也”。尋陽公主是吳太祖楊行密之女、楊溥之姐。然而,尋陽公主之夫、“彭城劉公”在墓誌中並未寫其姓名。所以,多年以來,“彭城劉公”到底是誰,在金石愛好者及考古學者之間引發了激烈討論。

對“彭城劉公”較早進行考訂者,為生活於乾嘉時期的金石學家武億。他認為,劉存曾任職鄂嶽觀察使,臨近江夏,與墓誌中“首匡社稷於吳朝,尋擁麾幢於江夏”可以對應。在(清)全祖望《楊吳尋陽長公主墓誌跋》中也寫道,“公主下嫁鄂州節度使劉存子。”他們認為,“彭城劉公”應為劉存之子。

另一說法,“彭城劉公”為劉信之子。(清)吳榮光在《筠清館金石記》中題跋,“楊氏之夫,志不載其名字、籍貫,以《五代史·楊行密傳》考之,當為江西劉信之子。信為行密之將,行密子隆演僭號武義時,拜信為徵南大將軍……”他認為,“彭城劉公”應為劉信之子,主要根據就是楊行密次子楊隆演建國,改國號為“武義”時,劉信拜為徵南大將軍,因此墓誌中雲“順義六年中春,太僕卿自洪井副車秩滿,皇恩降命,除郡臨川”。

尋陽公主墓葬考古發掘參與者之一、揚州博物館考古工作者吳煒也曾發表《新發現之楊吳尋陽長公主墓考辨》,推斷“彭城劉公”應為劉信之子;並且認為,“彭城”應為劉姓郡望,而不是其真實的籍貫。

揚州大學社會發展學院李文才發表的《楊吳尋陽公主墓誌銘考略》中認為,按《新五代史·吳世家》所記載,楊吳劉姓宿將,除了劉存、劉信以外,還有鎮南軍節度使劉威,他們都是追隨楊行密打天下的元勳。不過,三劉的籍貫分別為陳州、兗(yǎn)州、廬州,皆非“彭城”,所以可以確認“彭城”確實為劉姓郡望。繼而根據三劉的生卒時間推測,劉存、劉威卒年都在“唐”,而不是“吳”,只有劉信卒年才是正朔已改的“吳朝”,與墓誌中“首匡社稷於吳朝”相對應。

尋陽公主之夫、“彭城劉公”為劉信之子的說法,現在也基本上得到公認,但其名字仍不得而知。我們只能從尋陽公主的墓誌以及其高級別的墓葬中推測,這位太僕卿,必定是深深愛著公主。

一大一小兩面琵琶

公主的樂器收藏

琵琶聲悠揚,美了、醉了千百年。尋陽公主生前定也是愛音樂之人,如若不然,墓室中怎麼有如此多的樂器伴她長眠?

尋陽公主的墓中,出土了兩面琵琶,一大一小,保存相對完好,這也是墓葬中最為重要的出土文物。大琵琶出土於前東側室,頸上部殘損,殘長46cm、寬26cm,推測為墓主人生前的實用器。並且,根據指板上的四個穿弦孔來看,此琵琶應為四弦。小琵琶器身為實心,稍顯迷你,長55cm、寬19cm,同樣是四弦孔。頸後彎曲近似直角,上有絃軸四根。考古隊員推測,這件小琵琶應為陪葬冥器。

根據史料考證,古時,我國所傳琵琶有兩種,一種圓體,修頸,四弦十二柱,叫做“秦漢子”;另一種叫龜茲琵琶,體稍細長,四柱,日本正倉院所藏的奈良時代的四弦四柱琵琶就是這種,也稱“胡琵琶”。尋陽公主墓中出土的兩面琵琶,均屬於後者,即“胡琵琶”。

大唐盛世,歌舞昇平,自然也特重琵琶之風,這種風氣,到了五代也未減弱。《十國春秋》卷十八記述,南唐昭惠後周氏死,後主李煜“自制誄刻之石,與後所愛金屑檀槽琵琶同葬”。由此可見,在唐代,特別是在帝王陵寢之中,為身份尊貴的女子陪葬其生前心愛的琵琶已是常態。尋陽公主墓中出土的這兩面琵琶,為此又添實物佐證。

古時彈撥琵琶,向來都以木撥,直到唐朝著名琵琶演奏家裴洛兒廢撥用手,如今,中國皆以手彈琵琶,僅日本仍用撥。在尋陽公主的墓中,與大琵琶一同被發現的,便有一個木撥片,其形上為長方形,至下則呈梯形狀漸寬。

除了琵琶,在墓室中還發現有四弦孔指板、五絃孔指板及樂器殘片;棺材的東後邊廂,還發現有木質樂器架三個,殘損已經十分嚴重。另有拍板六塊,拍板兩端呈弧形,一端略窄,窄的一端各有兩個圈孔,似為連接所用。

如果沒有被盜墓者侵擾,我們或許可以在這墓室中,得以一見這位公主的樂器私藏。

記者 林倩雯 供圖 揚州博物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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