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報記者 高志明 實習生 陳利城/文 成江/圖
為了備戰月底開賽(5月29日—6月5日)的2017年德國杜塞爾多夫世乒賽,國乒男隊於4月15日入駐龍崗,進行為期一個月的封閉式集訓。這是國乒男隊第五次來到龍崗集訓,此前分別是2006年、2008年、2012年以及2016年。集訓後,國乒男隊均在隨後的大賽中取得好成績,所以國乒男隊一直視龍崗為“福地”。
昨天,中國乒乓球隊總教練劉國樑在接受晶報記者專訪時表示,深圳和龍崗區各級領導很重視,中國男乒的後勤保障做得很好,中國男乒爭取用好成績來回報球迷的厚愛。這個週末,中國男乒將在龍崗體育中心進行隊內對抗賽,深圳球迷將有幸近距離接觸乒乓大腕。
龍崗氣候溼熱,隊員消耗大
晶報:在這兒待了一個月,感覺這裡的後勤保障、氣候條件這些怎麼樣?
劉國樑:龍崗各級領導都特別重視,所以後勤保障做得很好。天氣相對有一點熱,運動員訓練難度會大一些,消耗會大一些,往往訓練的時候難度大一些,到比賽的時候容易打出狀態,打出好成績。
晶報:這邊的氣候跟德國比起來怎麼樣?
劉國樑:杜塞爾多夫應該比這邊要涼一點,但是這邊可能難度會更大一點,所以有時候為什麼到深圳龍崗或者廈門訓練,就是因為在海邊。這其實對膠皮的摩擦,對運動員的消耗會起到比較大的影響。
晶報:能不能先總結一下咱們這次訓練的情況?咱們訓練的成果怎麼樣?
劉國樑:我覺得這次的封閉訓練還是練得不錯的,大家訓練的時間比以往的要短十天左右,所以上來的訓練速度會加快一些。整體上來說隊員還是很努力,龍崗現在天氣比較熱,球館不能開空調,空調的風是平著吹的,風太大,開著空調沒法練,所以只能在訓練之前開空調,平均一堂訓練課要換三件衣服,從訓練的難度、消耗和挑戰性上都要比在別的地方訓練更大一些,所以我覺得隊員還是非常努力的。而且傷病都還在可控範圍之內,在後期的時候其實已經放緩了一些封閉訓練的步伐。前天我還帶隊員去看了《摔跤吧!爸爸》,這也是對他們積極性的放鬆和調整。讓他們換換腦子,輕鬆一下,再加上這也是一個非常勵志的電影,可以讓大家受到鼓舞。
到後期的時候,最主要的是備戰,一方面不能出現新的傷病,一方面老的傷病運動員要自己調整,哪裡有不舒服按照自己的慣性再做一些調整,剩下的就是準備一下比賽的器材,觀看對手的錄像,有的時候要練這麼多天,需要適度地換一個環境,換一個腦子,因為訓練一開始,狀態並不是最好。包括熱身賽,熱身賽對於運動員的挑戰性其實是非常大的。因為經過了一個月的封閉訓練,身體和腦子的狀態往往不是最好的,但是恰恰離比賽還有一段時間,出來以後再到北京調整幾天,再到歐洲適應時差幾天,這就逐漸積蓄力量為正賽做準備。
深圳球迷很熱情,也很有素質
晶報:國乒來深圳已經是第五次了,封閉訓練的條件比以前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你也會通過微博向外界傳達一些隊員的情況,這種變化你覺得好在哪裡?
劉國樑:我是從球隊項目推廣的角度和反饋球迷的角度考慮的。因為現在互聯網比較發達,球迷非常關心隊員,在他們身上承載了很多希望,也是他們的偶像,所以不牽扯到那些核心的、機密的內容的話,還是要跟大家分享一下,讓他們知道他們的偶像非常努力地訓練,也可以拉近球迷和球隊的關係,我覺得這也是雙方的需求吧。作為我們來說,也希望球迷可以支持這個球隊,支持這些運動員,畢竟在世界大賽的舞臺上,國人的關心、球迷的支持是我們很大的動力。
晶報:上次地表十二強賽,也感受到了深圳球迷的熱情了吧?
劉國樑:來這舉辦了幾次比賽,我覺得深圳球市非常好,深圳和深圳周邊球迷特別多。因為廣東的乒乓氛圍積澱還是非常深的。廣東打乒乓球參與的人很多,而且廣東的經濟比較發達,交通也比較便利,特別是深圳這地方。之所以看中深圳,也是因為深圳的球市,深圳未來的發展,從這個城市來說,在中國也是排前幾號的,有代表性的一個城市,在我們球隊的推廣上,目標、地域也有很大的戰略關係。
晶報:上次十二強賽,一些迷妹的叫喊聲使得賽場內只能聽到“馬龍、張繼科”的名字,你對這些粉絲好像比較看得開,但是對於比賽而言,這會不會影響到選手的發揮?
劉國樑:我覺得不會影響到,這都是比賽的一部分,球迷粉絲的尖叫和呼喊只會讓這項運動、讓這個賽場充滿活力,因為運動本身就是有激情的。如果說沒有這些迷妹們的喊叫,是很難調動運動員的鬥志和腎上腺素的。恰恰是每個運動員內心都有一個英雄夢,他們需要粉絲的支持。最近搞的一些比賽,讓我意識到現在的粉絲和以往的粉絲完全不一樣。
他們很快樂,我們住哪個酒店他們也住哪個酒店,我們坐哪個航班他們也坐哪個航班,但是他們絕不會說去影響你,他只是遠遠地看著你拍幾張照片,而並不是大家搶著簽字合影,都是秩序特別好。還有一個細節就是,央視讓我做現場連線的時候,我在看臺上走過,一看球迷們上廁所都在排隊,一字排開很整齊,這個是非常不容易的。我們那會一到中場休息的時候都是搶廁所之類的。場地裡邊現在的球迷組織性紀律性非常強,不會亂,球一落地他們才喊,不像以前一些老的球迷,球場很安靜、運動員正在思考的時候,突然間球迷會喊:“高拋!”這樣對運動員影響是非常大的。全場觀眾就哈哈哈地笑,這個就讓我覺得乒乓球文化已經不如人家的地方了。但是現在的球迷看球,素質很高,看球懂賽場紀律。
丟個冠軍不驚慌,養狼有需要
晶報:評價一下獲得亞錦賽冠軍的平野美宇?據瞭解這個小孩是打過乒超聯賽?
劉國樑:這個小孩真正崛起也是從奧運會以後的世界盃開始,女乒沒有去參加世界盃比賽,所以她拿了一個冠軍。雖說中國隊沒去參加,一個17歲小孩為啥能拿冠軍?這已經給了我們一個暗示了。因為她一樣贏了馮天薇這些老將,也不容易的,這次又在亞錦賽中奪得冠軍。我是覺得在人家取得一些成績的時候,要引起高度的重視。如果早點把她定位成馮天薇、福原愛這樣的選手的話,就不會在突然一出現就造成球員、球迷、國人的恐慌。
造成這些的原因很大程度上是因為你對她不瞭解。任何一個運動員成長都有她的軌跡的,我覺得在她成長過程當中,也有中國的因素,比如像他們的幾個教練,而且去年她也過來打了乒超,三個中國教練加乒超,中國的元素很多,所以她打球不太像日本人。她的球風很像中國運動員。你看她的身材相對比較矮小一點,所以她的動作、她的結構是不是都跟劉詩雯很像?她是有意識地去參考的。
晶報:這次在德國舉行的世乒賽,日本的水谷隼、德國的波爾等會對中國男隊形成真正的衝擊嗎?
劉國樑:肯定有。近期所有的媒體、球迷都在關心日本隊。但是從男隊上講,我們更應該警惕歐洲像德國隊對我們的衝擊。一個是因為東道主,拋開東道主不說,德國男乒的實力還在日本隊之上,他們有波爾和奧恰洛夫兩位選手,日本就一個水谷隼。在沒有中國運動員的情況下,這三個人的水平是在同一個水平線上的。
晶報:之前你說過,“養狼養了這麼多年,剛出來一頭,外界就這麼驚慌,不至於,來一群更有意思。”在你眼裡,中國乒乓球隊才是真正的常勝之師嗎?
劉國樑:對,那肯定。中國乒乓球隊我認為到現在為止,他還是絕對的霸主,這個我們還是要有足夠的自信的。女隊裡面稍微突出一點,但還不是絕對的,同樣還有馮天薇這樣好的對手。男子方面更是這樣了,日本充其量跟德國差不多,在我們隊員的感受上來說,甚至覺得德國帶給我們的壓力更大一些。只不過日本2020年是東道主,再加上他們的隊員比較年輕,這是一個現象,再一個日本是中國的近鄰,他們非常注重團隊,為了東京奧運會,他們花費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財力、精力,他們一直試圖著跟中國一較高下,甚至想在這裡面打造一個新的格局。
誰不緊張?我裝得比較輕鬆
晶報:劉指導你在大賽前是怎麼調整自己的壓力的?還是你不緊張?
劉國樑:緊張,我比誰都緊張,但我裝得比誰都輕鬆。其實總教練責任是最大的,壓力是最大的,不管是自我調整還是表面上,都要顯得不緊張,這個球隊才在可控範圍之內,如果你已經壓力大到驚慌失措了,那你就不可能駕馭得了這個球隊。因為你想得到,照顧的面廣,你一定要把可能發生的事情、解決的辦法都想到。運動員只是個體,分管教練也只是把自己的隊員帶好就行了,但是總教練是要全盤去控制的,所以我感覺輸一場不是壞事兒,能夠敲響警鐘不是壞事,亞錦賽如果七項拿六項還輸不起的話,那就沒法打了,所以心態要好。人家把這個壓力拋給我們,我們為什麼要接呢?
晶報:世界大賽上組委會都會在名額上限制中國,我們優秀選手太多,你是不是經常有這樣的幸福的煩惱?
劉國樑:最難的就是奧運會的選材,有很大的爭議,優秀選手太多了,就是一副好牌你要怎麼打好。選不同的人就會有不同的結果,但這幾屆奧運會,不管從成績還是影響力上,說明我們的選材都不錯。例如里約奧運會張繼科的使用,一個人兼兩項,他的年齡狀態在大賽當中,還是有一種霸氣在,這是我們需要的。一定要有一個相對穩定的,比如馬龍,就屬於那種比較穩定的；也要有一個爆發力強的,像張繼科這樣的,這樣一凶一穩二者兼顧,一直是我們這幾年做得比較好的。
晶報:你怎麼看待乒乓球隊娛樂化的問題?對乒乓球這項運動的推廣有沒有什麼影響?
劉國樑:我覺得適度,適度的東西一定好的,這樣不會讓人覺得乒乓球隊整天都很古板,說的話也差不多,表情也差不多。現在新生代的孩子不一樣了,他是要因勢利導的。他首先是一個個人的運動,是在個人運動當中發揮著集體的智慧,我覺的不光是乒乓球,體育娛樂化在國際化也是這樣。籃球、足球、高爾夫這些明星他們就沒有跨界嗎?一定有,跨界是為了更好,但是什麼時候跨界,什麼度為止,這是一個技巧,在大賽之後的放鬆階段參加一些這樣的活動沒有什麼壞處。
過度的話肯定不好,首先你是一個國家隊的運動員,是要為國爭光的,集體利益高於個人利益,這是永恆的話題。如果本末倒置的話,對任何球隊,對任何運動員都是毀滅性的。所以我感覺中國乒乓球隊幾十年長盛不衰,它有它傳承的東西,有它自己傳承的文化,不僅僅一兩次大滿貫,多少代人都出過大滿貫；不能因為老一代的人怎麼做就要求現在的孩子怎麼做,時代在變化,我們要與時俱進,更加人性化,讓運動員在多方位體現他們的價值,而不是一味地使用。應該關注怎麼在場上為國爭光,場下又能體現個人價值,從而和球隊相得益彰,這是需要權衡。
晶報:最後問一個私人問題,你和孔令輝以前是國家隊的雙子星,現在大家當教練了,體型也發生了改變,現在除了打乒乓球之外,還有進行其他運動嗎?
劉國樑:我閒下來會去打打羽毛球,減減肥,或者打打高爾夫。跑步太枯燥了,孔令輝跑過一段時間,把膝蓋跑傷了,還做了個小手術。儘可能參與運動,這樣人的體型能夠相對控制一些,心情也會好很多。但是事兒一多了,壓力就會大,思考的時間就多了,我一旦胖起來的時候就說明我壓力大了。壓力大了說明生活不規律,生活不規律內分泌就不平衡,壓力大的時候你坐著就不愛動,因為你想得多。
幽默實幹家
從看劉國樑打球到現在,還從來沒有當面採訪過劉國樑,都聽說劉國樑能侃,這次採訪算是當面領教了。
在中國體育界,除了姚明之外,恐怕就數劉國樑口才好了,一個問題可以聊半天,有理有據、張弛有度、娓娓道來,講到激動處還配合著強有力的手勢。從劉國樑的談吐當中,你完全看不出他曾是一位運動員出身,倒有點像是一位公司董事長的架式,有時候又像是一位知識淵博的大學教授,總之,他是一位偉大的演說家,任何問題在他那裡都可以得到令人信服的答案。
與此同時,劉國樑又頗具幽默感,擅長自我解嘲。坐在中國乒乓球隊總教練的位置上,劉國樑的壓力不比運動員小,這可以從他鬃角的白髮和漸漸發福的肚皮看出來。對此,他回答說:“我的壓力大啊,但我裝得像沒事兒一樣,在乒壇打拼這麼多年,這點心理素質還是有的。”
曾幾何時,劉國樑和孔令輝是中國乒乓球隊的“雙子星”,令多少女粉絲夢寐以求,但如今兩人都當教練後卻變成了“一對靈活的胖子”。對此,劉國樑挺會自我解嘲:“我胖嗎?胖主要是想事兒多,平常作息不規律,不像運動員,他們下場出一身汗就沒事兒了,我呢往往是運動員休息了我還是琢磨事兒。”
對此,劉國樑還向記者透露,平常他的主要健身方法是打羽毛球和高爾夫,保持運動量,儘量不讓體型“再走樣”。對於現今社會熱衷的跑步活動,劉國樑感覺太枯燥,他透露說,孔令輝因為胖曾經跑步一段時間,後來把膝蓋給跑壞了,還做了一個小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