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語散話—夜別泉城

深夜，我醒來了，又將踏上前往島城的火車。有沒有人跟我一樣喜歡濟南的夏夜，華燈之上，看街上燈紅酒綠的繁華，看明湖弦月的清涼，看橋上車燈迷亂的方向，看路人徘徊的迷茫。

也許，很多人不喜歡濟南這個北方的城市，他的擁堵和霧霾名列前茅。我卻是個例外，對於一個喜歡水的人，沒有什麼比濟南的水更具有吸引力。這座城市因為泉水有了靈性，因為千佛山有了禪性，更是因為大明湖有了溫潤的母性。濟南是個慢性子的城市，正如老舍筆下的美景，留在心裡，留在夢裡。

我喜歡經幾緯幾路的夜晚，舊夢般民國時期的建築，配上現代的繁華，也別有一番味道。去火車站的時候，半夜走過那幾條街，儘管不乾淨的地面，走過的，僅僅是城市的舊美，猶如一位風華絕代的美人，依然風韻猶存。

我也去過芙蓉巷的夜市，喧鬧的小吃店，零次櫛比的小攤，咬著一串烤魷魚，跟小攤主討價還價，市井的美好，不過在與它的煙火人間的平凡。還有適合晚上去的小酒吧，小清新的店鋪，咖啡和老貓，洋酒與香菸。我曾說文人的夢想不過於此，一家獨立書店，留聲機，咖啡，鞦韆，舊書和兒時的老朋友。

濟南就像一個百變少女，有高端的一面叫貴和銀座恆隆廣場，有市井的一面叫東門西市場，有底蘊的一面曲水亭街。夜晚，置身於泉城廣場，常常感覺到一陣虛無，周圍明明滅滅的燈光帶著稍許的浮華，廣場上的喧鬧卻又瞬間消逝於夜色。在萬萬千千的人群中，寂寞像一種疾病，任意而熱鬧地傳染。這個城市的夜色，平靜而喧譁，質樸而豔麗，濃妝卻淡抹。在夜裡看濟南，一座城，總有適合它的人。有人喜歡，也有人厭惡。總想跟這座一城山色半城湖的城市說句晚安，伴著她入夢，不再是一個人看風景，也不是一串腳步。

我出生在濟南，生活了四十多年，記憶中有她不發達的模樣，也看得見她現在喧嚷的華麗。他更像是一個溫潤少年，有他的激情，有他的安逸。 陌上顏如玉，少年世無雙，漸漸的走向了更繁華的景象，也許某一天也會變成一座不夜城，打亂原本安逸的節奏，但我想起的，還是她的溫然過去。

越熟悉的人，反而越不知道如何評價，越熟悉的城，卻寫不出更多的話。我工作過的四個城市，濟南、青島、煙臺和淄博，領略了不同城市的夜景，儘管大同小異，但還是陌生和溫馨。燈初上，夜未央，看著夜晚的城市，看一座城晚安前的風景，就像在聽一座城給我講入睡的故事。

也許我今後的日子還會在青島，也許我會遠離了家，變成了故鄉的月光。也許沒有夜晚浪漫的紅酒，也不會經常的熬夜，濟南的夜就像一杯香醇的咖啡，在你懷念的時候，總有久別重逢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