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親姐從高樓上推下來,而父母竟然連一滴眼淚都沒流

朋友圈 空調 幼兒園 懷孕 九閱小說 九閱小說 2017-08-25

被親姐從高樓上推下來,而父母竟然連一滴眼淚都沒流

01

易冬是被易夏從二十多層的住宅樓上推下來的,綿軟的身子落在水泥路面上,當場摔成了一攤肉泥。

要她自己說,看了也嫌惡心。

她的靈魂飄飄乎乎,不知怎麼就到了那個滿是警員的房間裡。

彼時,易夏正擦著淚水,精緻的妝容有一絲的暈染,比平時多了份狼狽的難堪,倒像是真的在傷心的。

易母和易父都站在易夏的身邊,兩個人都是生意場上經歷過大起大落的人,易母又是很講究儀容風度的,因此只紅了眼眶,竟然連一滴眼淚都沒流。只有易父易正華面上外露出悲愴的神情。

易冬怔怔的看了一會兒,忽然渾身細密的顫抖起來。然後發起瘋似的衝到易夏面前,狠狠地抬手揮了一掌過去,可她的手卻穿透了易夏虛偽的神情。

自己原來已經死了,易冬想,她慢慢蹲下身子,將自己抱成了一團,無聲的哭泣著。

一切都結束了,好的,或者壞的,在這個誰也沒有預料到的時間節點,突兀的戛然畫上了句號。

易冬和易夏是異卵的雙胞胎,假如從出生時間上算起,易夏是姐姐。

因為是異卵,兩人雖然擔了雙胞胎的名號,長的卻一點都不一樣。大人們都說,易冬是個會挑的,偏偏都將易氏夫婦相貌裡好的地方挑了去。易夏則欠缺些,眉毛眼睛有點易冬好看的影子,可真要比起來,差的就遠的多了。

從小大家都這麼說,易冬也的確出挑,易母怕易夏心裡對此不高興,生意再忙也將易夏帶在身邊。而易冬,她童年大部分的時間則是跟著爺爺奶奶在小鎮上過的。

因為易母格外的寵愛,易夏的性格也更加的肆意乖張,彷彿也認定了,易冬的優秀是對自己的威脅與虧欠。

要不是有這麼一個處處優秀的妹妹,大家就都只會關注我了。這樣的觀念一開始萌芽就是錯的,可卻被一個個身邊的人用錯誤的方式培育著,縱容著,讓每一個陰暗的念頭慢慢的紮下深根。

就連易冬,她回頭想來,自己都成了這一整個過程的助力之一。為什麼要覺得自己真的對易夏有虧欠呢,她才是一開始就被拋下的那一個不是嗎?得到的每一個成功不僅不被誇讚,卻都父母被看作是有心將姐姐對比下去的惡毒舉動。到了最後,似乎連死亡才是理所當然。

假如事情會這樣發展,為什麼不從一開始就真的做易夏嘴裡那個有心的壞人呢。

耳邊還能聽見易夏對警員漏洞百出的解釋,可眼前閃過一陣光芒極盛的白光,所有景物與聲音都化作一片虛茫,然後易冬再一次失去了意識。

用葦草編織的涼蓆上,躺著一個小小的身影。

小孩的眼瞼微微眨動了兩下,小扇子一樣的眼睫毛也跟著落下幾道不同的陰影。

易冬緩緩的睜眼眼睛,視線正好落在老舊的木製天花板上。歲月和時光在上面浸染出深深淺淺的不一樣的痕跡,她依稀還能看見不知多少年前被胡在牆上的舊報紙的大字標題。

“促進生產……”她默默的念出聲,這響動將身邊正打著瞌睡的老人驚醒,連忙探過頭來查看她。

“易易,怎麼樣啊?頭還痛不痛?”老人面目慈祥,將易冬從小木板床上扶坐起來,“奶奶已經把易易的東西都收拾好了,等一會兒就可以跟著爸爸媽媽去城裡住了。”

老人嘴裡說著覺得易冬聽了會高興的話。

易冬回過神來,目光專注的落在眼前的老人身上。歲月這個時候還沒有在老人身上落出自己印象中那樣明顯的痕跡,此時的易老太才不過五十出頭,連頭髮也大多是黑色的。

頭上還隱隱傳來疼痛,易冬伸手想去摸,卻被易老太趕緊攔下,“可不能摸,早上剛包好的,摸了流血就疼了。”

自己不是已經死了嗎,易冬的神志這時候才算完全聚攏起來,她看了看自己的小手小腳,上面還長著幾個肉肉的梅花坑,分明就是一個孩子的模樣。

“奶奶?”易冬猛地坐直了身子,連著叫了好幾聲,連著小小的身子也撲進面前的老人的懷裡。

易老太以為這是要撒嬌呢,連忙抱著哄她,“易易乖,以後啊,跟著爸爸媽媽,就要多聽話,知道嗎?”

“易冬!爸媽讓你下去。”門口的易夏不知在門口看了多久,這會兒見易冬已經醒來,馬上蹦出來大喊了一聲。

易冬這才注意到門口還站著易夏。也是小時候的模樣,唯一沒變化的,是她眼中對自己的憎惡。

就像上一世她在得知自己懷孕的消息之後,沒有絲毫猶豫的將自己推下了樓。那一刻她目光中深刻的恨意,恐怕是從這個時候開始就已經開始慢慢積攢的吧。

那個孩子,一開始是沒有被期待的存在,畢竟靳承業對於易冬來說,她並不能確定兩人之間的情感足夠共同承擔一個孩子的責任。

可是感受一個生命在自己的身體裡一點點扎根,那種感覺是奇妙極了的。易冬甚至開始想象她和靳承業以後的生活,有了那個孩子,生活所有鋒利的稜角都被柔和了。

可是就連那麼一點光明,最後都被易夏摧毀了。

易冬的目光狠狠刺在易夏的身上,易夏被她冷硬的目光嚇住,怪叫了一聲轉身往外跑去。

“妹妹剛才瞪我,可凶了!”易冬和易老太手牽手往外走的時候,正巧聽見易夏拉著易母李秋綰的手告狀。

還不等易母說什麼,易冬就先喊了一聲,“媽媽,”

李秋綰循聲望過來,小姑娘原本粉嫩嫩的臉頰因為失血而蒼白了許多,頭上的紗布也讓人顯得更加可憐。

她連忙走過去,彎下腰在易冬臉上摸了摸,笑道,“易易,感覺好點了沒。”

“頭暈,”易冬抿了抿嘴,“很不舒服。”

這個時候的人和事,易冬不想馬上判斷,儘管她憎惡許多,可是從理智上講此刻她卻不得不暫時按捺著真實的情緒。

“你是怎麼回事?知道易易睡著,還讓易夏來喊她過去,是你過來容易,還是易易過來容易?也虧得孩子懂事,”易老太皺起眉頭將李秋綰訓了一頓,“還有易夏,妹妹摔破了頭,你還在這裡嘰嘰喳喳的,像是個什麼樣子?”

“媽,夏夏還不懂事,”李秋綰笑著將易夏拉到自己的身邊,然後也不管易老太的臉色,又對易冬道,“易易,這個暑假就去媽媽那兒過,等開學媽媽再送你回來,啊。”

“不要過來……”易夏站在李秋綰背後小聲嘀咕,“我不喜歡你!”

後面這句是抬高了聲音大聲說的。

易冬慢慢迴轉的腦子才回憶起這個時候發生了什麼事情。

自己羨慕極了易夏能跟在自己的父母身邊,想要趁這次易母帶著易夏離開以前一起跟過去。卻沒想到在說話的時候被易夏一把推開,腦袋磕到臺階上,前額磕破了一塊,流了好些血,人當場就暈了過去。

醒來之後,原本不贊同她跟著去城裡的易母改變了口風,可這也不過是讓她去待一暑假而已。那個時候的易冬不懂這前後的因果,只為了能跟去父母身邊而興奮極了。

現在想想,這也不過是為了護著易夏而進行的必要讓步吧。

易冬抬起頭看向她的母親。

這個女人,對於自己來說,一直就是陌生的。她們沒有普通母女的情感,更不會像普通母女一般親密。這個時候,她已經將自己拋下了四年多,她已經只將易夏當成女兒四年多。易冬看向李秋綰的目光冷冰冰的帶著審視,這一切掩藏在孩子氣的外表下而不外露。

易冬慢慢的笑了起來,卻苦澀極了。

“我不過去了,媽媽,聽他們說,城裡不好玩,鎮上熱鬧多了。”

“這樣啊,”李秋綰像是很鬆了一口氣,只是嘴上還得做出關心的模樣,“這樣的話,要不讓姐姐留在家裡多陪你兩天?”

李秋綰這麼說,也是聽了剛才易冬的話,才想起來城裡的玩伴確實太少了些,易夏也該讓她多感受感受鎮上孩子的熱鬧氛圍。

易夏對於這個倒是沒有提出反對的意見,只嬌聲嬌氣的拉著李秋綰的手道,“這樣的話,媽媽要留在家裡多陪我兩天的。”

“好好好,當然要多陪陪我們夏夏。”

易冬看著面前的母女情深,沒有什麼表示。易老太卻是看的上了火,一把抱起易冬就要往家裡走,嘴裡念念叨叨,“天天陪著,寶貝成了個什麼樣子,就記不住家裡還有一個也是自己生的了?!”

“奶奶,”易冬擠壓在心裡的委屈終於像是通過易老太的唸叨找到了突破的宣洩口,洪水決堤般的洶湧出來。小小的孩子緊緊的抱著老人的脖子,淚水幾乎是頃刻間流溼了易老太的衣領子。

李秋綰在身後看的嚇了一跳,連忙走上前去想要查看易冬,心裡也的確是有幾分真的著急的。不管再怎麼偏疼易夏,可是也像是易老太說的,易冬也是她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孩子啊。

“易易,怎麼了,是不是腦袋又疼了。”

“我討厭你!討厭易夏!”易冬眼睛直直的看著李秋綰,大聲喊著,“是易夏推的我,你知道,你騙奶奶說是我摔的,你是易夏的媽媽,不是我的,我不要你這樣的媽媽!”

02

李秋綰嚇得僵在原地,她幾乎不敢相信易冬此刻眼底的恨意以及那像是一刀刀捅在她心上的話語。

“易易,不是這樣的……”她舔了舔忽然乾澀下來的嘴角,想要開口解釋,卻發現詞窮的不知如何措辭。

易老太卻像是忽然被敲醒了,她抱著先是輕手輕腳的放下易冬,然後猛地轉過身來,幾個大步快走到李秋綰的面上,用幾乎可以說是可怖的臉色看著李秋綰。然後她一言不發的將目光轉移到易夏身上,厲聲道,“易夏,你自己說,是不是你推了妹妹害她碰到了腦袋?”

易夏被易老太此刻的神情嚇得瑟縮不已,她躲到易母身後,“媽,奶奶好可怕,奶奶要打我啦!”

李秋綰一面護著易夏,一面同易老太解釋,“媽,那是易夏不小心的,她不是那樣的孩子、”

易老太向來是個暴脾氣,如今見李秋綰還這麼護著易夏,心裡蹭蹭往上冒的火氣讓她垂著的手掌都微微抖動起來,她反手一巴掌就煽到了李秋綰的臉上,指著外頭的大門,“你給我滾出去,滾出去!”

“媽!”李秋綰捂著頓時腫的老高的臉,不敢相信的看著易老太,然而她也被這一巴掌打出了火氣,嘴上自然說不出軟話,她轉頭抱起易夏,踩著高跟鞋往外走去。

易冬看著這一幕,心裡前所未有的竟生出了一絲報復的快感。

寧肯我負天下人,休叫天下人負我。

她終於瞭解小時候看書時那個舉世聞名的梟雄說的那句自己一直覺得是錯誤的話,原來才是一個人對待自己最好的方式。

自己重新回到這個世界,回到了時間裡這個奇妙的節點,也許就是再明顯不過的天意,易冬想,大概是老天也覺得自己上輩子過的太憋屈,所以才給了自己一次重新來過的機會。

既然如此,不如好好把握。

對她好的,她就加倍對待回去,反之,易冬也會十倍相還。

李秋綰從外面找回易正華的時候,易冬正坐在小板凳上認真的吃著她奶奶給包的餛飩。易正華在外頭聽說了易冬摔破了腦袋,可親眼見著了才發現比他原先預想的要壞的多。

“易易,”他大跨步的走過去,在易冬面前蹲下來,伸手輕輕的抬起她的下巴,仔細的查看她腦袋上的傷口,然後易正華又猛地站起來,鐵青著臉色走到易夏面前,二話不說的領著衣領子將人抬起來,“你就是這麼對你妹妹的!?”

易夏嚇得哇哇大叫起來,李秋綰也趕緊上前想要攔住他的動作,易正華一把將她推開,伸出手在易夏的屁股上狠狠拍了幾掌。

易夏不負眾望,眼淚鼻涕登時就流了下來,不過兩三秒的功夫,哭起來都能打嗝了,邊哭還邊嚎,“爸爸,爸爸打我,媽媽,爸爸打我!”

“打的就是你!無法無天了還,”易正華在易夏的屁股上下了狠手,猛地拍了最後一下,然後將人一把塞進一旁李秋綰的懷裡,“你就慣著!人就是這麼給慣壞的!”

易老太聽見動靜從屋裡走出來,看見這場面也很有些不耐煩,她擺擺手,“你們回自己屋裡去,我眼不見心不煩!”

易正華原來是被自己媳婦兒揪回來為那一巴掌討個說法的,可現在看了這情景,心裡也知道自己的母親不會沒有緣由就對媳婦兒動了手。

“到底怎麼回事,你原原本本的給我說清楚了。”易正華將李秋綰拉進屋裡,面色不善。

易夏抽抽搭搭的拉著李秋綰的衣角跟著進去。

門外,易冬依舊慢慢悠悠的吃著自己的小餛飩,忍著頭上隱隱作痛的傷口,努力將此時的事情理清思緒。

易冬可以用所有理智的情緒告訴自己,目前的狀態,除了頭上的這個傷口,易夏沒有對自己再造成更進一步的傷害。但是,她做不到。易冬做不到不去想死亡之前的那一世,她一半的憂愁都是易夏給她的,她的生命,還有她的孩子,都是被易夏親手剝奪的。

易冬握著小勺子的手幾乎都要顫抖起來,易老太從屋裡走出來,見她這樣子還嚇了一跳,“易易?”

而屋裡。

“這個年紀的孩子,怎麼能是故意的呢,”李秋綰抱著易夏,淚水漣漣的問她,“夏夏,不是故意推的妹妹,是不是?”

易夏連忙點頭,她可怕極了易正華揍她。

“爸爸,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是妹妹,她,”

“還想再捱打是不是?!”易正華的眉毛高高的豎起,連帶著手也高高揚起,將落不落的樣子。

“爸爸,爸爸,我不敢了,”易夏縮起脖子躲到李秋綰的懷裡,模樣可憐兮兮的,她知道怎麼討好李秋綰,更知道怎麼躲過易正華的責罵,時間久了,這些都是有套路可以尋找的。

“我早就和你說過了,”易正華的手在空中頓了頓,終究又放了下來,他深深的嘆了一口氣,對李秋綰道,“兩個孩子一樣的年紀,怎麼就要放一個在家裡?易易她心裡也難過,夏夏又養成這樣的性格,以後長大了,兩姐妹關係不好可怎麼辦?”

“我知道了,”李秋綰心疼易夏,可心裡也不是完全沒有想著易冬的,“所以我說這個暑假帶易易也過去……誰知道易易說出那樣讓人傷心的話。”

“怎麼,孩子還說錯了?你對她有夏夏一半好?”易正華剛舒緩下去的眉頭又拱在了一起,片刻,他緩了緩口氣又說道,“好了,今天媽對你動手總也是不對的,等一會兒我去和她說吧,易易那裡我也去哄哄。”

易正華心裡是這麼想的,易易一旦和他們一塊到了城裡,住上兩個月必定也不願意回來了,到時候他要是不鬆口,李秋綰也不敢擅自將人送回來,易老太和易爺爺也省力些,是個處處都能討好的法子。

“奶奶,我不要跟爸媽去城裡,”易冬站起來,眼睛是紅紅的一片,“我要和爺爺奶奶在一起,”

“哎呦,寶貝兒啊,”易老太將易冬抱起來,小心的擦掉她臉上的淚水,“奶奶疼你啊,易易別哭,奶奶要心疼死啦。”

易冬抱著易老太的脖子哇的一聲哭起來,上氣不接下氣的抽搭。屋裡原本還低聲說話的人連忙一前一後的走了出來。

“易易,”易正華上前一步,想要從易老太手中接過易冬。

易老太別過身子,避開他,冷麵道,“我抱著行了,”

這個孩子是她從小看著長大,也是一點一點心疼過來的,在家裡的時候也是個寶貝疙瘩似的寵著,怎麼他們夫妻兩個一回來就把孩子弄成了這樣?在易老太的情緒裡對易正華也是有明顯的責怪的。

而易正華雖面有苦色,無奈對著易老太也不敢發作。

李秋綰方才被打了一巴掌的臉頰腫起了一半,面對易老太時倒是有些忿忿的,只是此刻的關注點在易冬身上,也沒來得及去多想什麼。

易冬擦了自己的眼淚,慢慢的止住了哭泣,她靠在易老太懷裡,輕聲細氣的說到,“爸爸媽媽,我不想去城裡了,”

“為什麼呀,易易,”李秋綰上前一步,臉上做出笑著的樣子,“前頭不是還說想去城裡,那裡有遊樂場,還有爸爸媽媽呢。”

“不去了,”易冬不去看李秋綰,只把目光放軟了落在易正華身上,“姐姐她不喜歡我,我也不喜歡姐姐。”

她這麼說,沒人相信是從心裡說的,就連易老太都覺得易冬是在賭氣呢。往常哪一次易夏回來的時候易冬不是屁顛顛的跟在後頭,這個時候大不了是因為易夏害她摔破了腦袋,在賭氣罷了。

眾人都是這麼想的,就連易夏都是,卻只有易冬知道自己用童言稚語傳達出的話語裡面有幾分真實的情緒。

她恨不得能將易夏從那樓上也推下去一遍,這豈止是不喜歡,她是恨死了易夏。可是這是一個全新的不一樣的開始,易冬深吸了一口氣,她不會為了一個易夏將事情弄的一團糟糕。

這一次自己會一步步走好,保護好自己,保護好每一個自己在意的人。

儘管易正華堅持,可是他到了還是沒有說動易冬。而原本就不想讓易冬跟著去城裡的易老太和易爺爺就更不可能鬆口了。

相比起易老太,易爺爺就更是一個護短極了的人。他從外頭下棋回來起來發現平日裡疼愛的孫女頭上多了那麼一個大包,白紗布上隱約還能看見血跡呢。老頭溫和了一輩子的脾氣難得火了,當下二話不說,將易正華和李秋綰趕上了回城裡的最後一班公共汽車,也不管他們中途要轉幾輛車,到城裡是半夜還是早上。

易老頭難得說了重話,自己抱著易冬躺在搖椅上哼哧哼哧的喘著粗氣愣是半天沒有緩過來。

還是易冬紅著眼睛在他心口上撫了撫,安穩的說了幾句哄人的話,易老頭這才慢慢的嘆了一口氣。

他轉頭對易老太說道,“易夏這孩子,怕是給養歪了。”

“可不是,”易老太翻炒著鍋裡的小青菜抽出空檔來和易老頭搭話,“就那小精怪能作,我算是看明白了,”

“你今天就是一點不好,”易老頭道,“對秋綰動手這個怎麼都是要不得的,還是當著孩子的面呢……”

03

“你以為我是你那個溫吞吞的脾氣?”易老太斜看了易老頭一眼,利落的起鍋盛菜,放到一邊,“她自己的女兒不心疼,還不能讓我心疼啦?”

吃飯的桌子放在外頭的小院子裡,太陽已經落到了地平線以下只留了些餘暉。易老太準備三個小菜,又給易冬單做了一小碗蛋花湯,吹的溫了才放到她的面前。

易老頭則坐在一旁的矮凳上,拿著大蒲扇給易冬打扇子。

這些動作太過自然與熟悉,易冬差點撲簌簌的又落下眼淚來。她趁著兩個老人沒注意,低頭別乾淨了眼睛上的水汽。

“易易啊,這兩天和奶奶在家啊,我讓人把你爸媽房裡的空調拆了,裝到咱們易易的房裡,涼快著呢,是吧?”易老太一邊給易冬夾菜一邊笑著說道。

“好,”易冬一點不帶矯情,乾脆利落的點了頭。

這個時候的空調還算是個稀罕物,起碼在這個小鎮上是。因為也沒發展出節電功能一類的,一個暑假要是沒有節制的用下來,那還是一筆不算小的開銷。

“裝到爺爺奶奶的房裡,再把我的小床搬過去,”易冬想了想又道,圓圓的眼睛笑的彎起來,“這樣咱們就可以一塊兒涼快啦。”

易老頭臉上的笑意加深,正要說話,卻瞥眼看見自家院子門口巴望著一個小人兒的身影。

“易鏘剛啊,來來,”易老頭笑眯眯的衝小孩招手,小孩便不再猶豫,一溜煙的跑了進來。

易鏘剛額頭髮紅,還帶著些汗水,他眼巴巴的跑到易冬的面前,目光裡關切又驚訝,“我聽毛頭說的,他說你頭上摔了一個大包,我就來看看你。”

毛頭他媽是鎮上衛生所裡的醫生,易冬的頭就是她給包紮的。

後來易冬印象裡的易鏘剛已經是很穩重的模樣,她幾乎都要忘了他還有這肉包子樣的時候。要說起易鏘剛,他又能和靳承業扯上些關係。據說是不知哪一輩出了服的親戚了,後來靳承業他爸又回鄉認親,這才又走動起來。

這算是後話,可是此時見到易鏘剛,又不免讓易冬想起靳承業來。

也許真的有平行時空的存在,假如是這樣,易冬苦笑起來,她死前的模樣實在不好看。靳大少是慣常喜好漂亮美人的,大概他見了也不會喜歡吧。

“易易,你是不是腦瓜仁疼啊?”易鏘剛湊近了看,易冬笑起來第一次這麼不好看呢,“你要是不想笑就別笑了,我知道你腦子摔壞了。”

“你腦子才摔壞了,”易冬回過神來,雙手往小腰上一叉,說話的時候響了些,腦瓜仁還真疼了起來。

“我腦袋沒事兒,就是磕破了,”她見易鏘剛臉上掛著擔心,又開口安慰他,“休息兩天就好了。”

“鏘剛,在我們家吃晚飯吧?奶奶給你去拿雙筷子。”易老太站起來。

“哎,”易鏘剛點頭,一點也不帶見外的,他轉頭又問易冬,“易易,那明天我們說好去抓魚,你還來嗎?”

易冬猶豫了一會兒,正要點頭,就聽易老頭在旁邊說到,“易易去,不過就在邊上看著,腦袋上不能碰水,可不敢碰水了啊,”

“嗯,”易冬點頭,“我就在旁邊看著,”

易鏘剛看了看易老頭,也跟著點頭,“那我抓了魚送給易易。”說完他笑起來,露出一口小白牙,中間還缺了一枚,別提多喜感。

易冬撲哧一聲笑出來,這裡的一切無論隔了多少年,再經歷的時候依舊那麼熟悉。需要自己珍惜的人和事太多,易冬想,她甚至來不及分多少時間去傷心,去懷戀上一世已經消失而這一世還尚且沒有存在過的東西。

河岸邊站著不少小孩,從四歲的到十七八歲,什麼年紀都有,湊在一塊均是來看同一個熱鬧的。

昨天河上游的莊家戶為了引水澆灌稻田,將這河裡的水攔腰截斷了。這下游的水從昨天就見著少,到了如今只不過到四五歲孩子膝蓋那麼高罷了。

因為這水位低,人又多,所以家長們也沒什麼多的擔心,孩子們呼啦啦就都聚集到了這裡。

鎮上的孩子都互相認識,只不過大得和大得玩,小的和小的玩。易冬站在毛頭身邊,和一個綁著兩股麻花辮的小姑娘說話。

小姑娘叫易菁菁,和易冬一樣的年紀,也和易冬上的一個幼兒園,兩個人是要好的。

當然,對於易冬來說,要喚起這些久遠的記憶實在有些難了。每當易菁菁說起幼兒園裡又發生什麼事啦,昨天前天或者明天,易冬一律是滿臉懵懂的神情。

“沒關係,我知道你摔壞腦袋了。”好在易菁菁也沒深究,拍了拍胸脯很大度的表示了了然,“易鏘剛已經和我說過了,”

易冬滿腦門都是黑線,嘴上卻不得不傻呵呵的應付著。

易菁菁以前就是個鬼靈精,這次她給自己找了理由,也好過自己亂七八糟的圓謊了。

“易鏘剛呢?”易冬四處轉頭看了看,人群裡熟悉的臉不少,可就是沒看見易鏘剛。

“他說遲點來,”易菁菁從自己的小兜裡掏出兩塊水果糖,一塊給了易冬,一塊給了毛頭,“我爸從首都帶回來的,”小姑娘說這話時臉上帶著點炫耀的自得和喜悅,“可好吃了。”

毛頭一點不客氣,抓過糖果就往嘴裡塞,奈何糖果質量好,糖紙的質量也好的很,他放在嘴裡撕扯了半天,愣是吃了一嘴沒味兒。

易冬接過糖果,小心的沿著上頭不規則的鋸齒將糖紙撕開。

香蕉味的水果糖吃在嘴裡甜甜蜜蜜的。

易冬眯起眼睛一臉愜意,這時候的天更藍,水更綠,就連水果糖都比後世那些花花綠綠的有誠意許多。

十幾歲的孩子都挽起了褲腳現在淺水裡拿著各樣的工具抓魚,又有用桶子撈螺絲的。這個時候水位淺,原本吸附在河岸兩邊石頭上的螺絲都躲到了淺水裡,成堆的在一塊,都不用費力找的。兩三捧就是一頓晚飯的小菜,加了韭菜和辣子,那香味能從鎮東邊飄到西邊。

“有魚了!有魚了!”易菁菁指著河中間忽然喊起來。

“倒是好像真有點意思,”一個明顯在變聲期的男聲在易冬身後響起,不過這聲音不響,易冬起先也沒在意。

鎮上的孩子還是不少的,一個兩個她不熟悉的也不是沒有。

河中心有人攔到了一條大魚,真歡呼熱鬧著。

易鏘剛從後頭跑上來,先對著現在易冬身後的人喊了一聲哥,然後喘著氣站到易冬身邊,“易易,你的腦袋還疼嗎?”

易冬還沒說話,易菁菁就猛地一咋呼,她指著易冬身後的人道,“易鏘剛這就是你哥?”

聽見這話,易冬的眉頭猛地跳了兩下,連轉頭都不太想了。

想想上輩子的事情,好像靳承業倒是說過一次。易冬成長的平安鎮他小時候就來過,他說話的時候眼睛還帶著類似遺憾的探究,後面的話就是些可有可無的流氓話了。

“小丫頭片子,”易冬聽見後面那個男聲響起了帶著些無所謂笑意的聲音,然後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就朝自己伸了過來,收斂了力道放在了她的肩上,“呦?這小姑娘的腦袋給人開了瓢了?”

這次的話裡帶著些明顯譏諷的笑意思,假如說易冬剛才還能安慰自己身後的人不一定是靳承業,可現在他這嬉笑以及不見外的欠揍的態度卻讓她完全確定了自己身後站著的到底是誰。

肩膀上放著的那隻手,頓時像是帶了正在燃燒著的熾熱的溫度,燙的易冬往後猛地一縮。

她迅速的轉身,映入眼簾的那張臉,雖然不免稚嫩,但的確是她熟悉的。

此時的靳承業才從一個孩子變成一個少年,行事說話卻依然有了前世風華正茂舉止囂張的影子。

小姑娘一轉身就用驚慌失措帶著些溼漉漉水汽的眼神望著自己,繞是靳承業也愣了愣,就差反省自己剛才說話是不是太狠了。

可是,靳大少到底是傲慢慣了的,壓根也就沒真想到道歉這一茬。

“怎麼腦袋被開了瓢開傻了?”他挑了挑眉,覺得看面前這小姑娘還挺順眼的,說著話就想伸手在人臉上摸兩下。

所以說,靳承業流氓,這也不是一天兩天來的,早這時候就有了苗頭了呢。

易冬這才完全反應過來,她一偏頭躲過靳承業的手,這還不夠,她反手在靳承業的手上狠狠拍了一巴掌。

靳大少的手養的嫩,白白的手背上登時浮起了一隻小小的掌印,明晃晃的照在靳大少的眼睛裡。

靳承業上輩子就是個混蛋,易冬沒少對付他。雖然那時候是吃虧的時候居多,但好歹勝在經驗豐富,將靳承業的脾氣摸了個一清二楚。

所以不等靳承業開口,易冬就跟連珠炮似的先放了一串話。

本文為小說《重生之招惹》,作者撒不了瘋就發傻

來源:微信19樓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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