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雪楓鍛造的拂曉勁旅，登步島全身而退，老山輪戰大顯身手

一、拂曉勁旅的由來及組成

中國人民解放軍陸軍第21軍（集團軍）是一支歷史悠久、戰功卓著、將才林立、英雄輩出，具有82年光輝歷史的英雄部隊。軍的前身可追溯至1935年2月在安徽太湖涼亭坳第三次組建的鄂豫皖紅28軍（61師前身），高敬亭任軍政委。軍的建制從1945年10月以北上魯南的新四軍第2師師部一部及所屬第4、5旅和4師9旅合編組建的新四軍第2縱隊算起（12月正式成立），歸津浦前線野戰軍建制，羅炳輝任司令員兼政委。1946年1月改番號為山東野戰軍第2縱隊。同年6月，5旅調出。1947年1月，山野2縱和華中野9縱主力合編為華東野戰軍第2縱隊，韋國清任司令員兼政委，4旅、9縱、9旅依次改稱4、5、6師。1949年2月，2縱改番號為中國人民解放軍第21軍，軍長滕海清、政委康志強，下轄第61、62、63師，歸3野7兵團建制。

羅炳輝出身滇軍，曾擔任過紅9軍團軍團長、新四軍2師師長兼淮南軍區司令員、新四軍第二副軍長兼山東軍區第二副司令員，1946年6月在臨沂病逝。他身材高大，槍法奇準，善於戰術創新，抗戰期間曾創造出“梅花戰術”，打的日偽軍魂飛魄散。毛主席評價羅炳輝“戰爭經驗豐富，有軍事才能，很會打仗”。 羅炳輝不僅是中國工農紅軍和新四軍的高級將領，還是中央軍委認定的解放軍36位軍事家之一。

與有的部隊特別注重深挖前身血脈不同，21軍的建制本可以再往前延伸6年，那就是1939年5月成立的新四軍江北指揮部，1941年2月改為新四軍第2師，1943年2月兼淮南軍區。但21軍並沒有這麼做，也許是認為野戰縱隊才是真正的軍級建制吧。從1945年10月組成新四軍2縱的基礎看，新四軍2師部隊佔了主要成分。但到1947年1月華野2縱編成時，原新四軍4師部隊卻編成了兩個師，此後一直未改變這種比例，因此，21軍的主體可認定為新四軍4師部隊。抗戰期間，4師師長彭雪楓有三件寶：拂曉報、拂曉劇團、騎兵團，因此，作為薪火傳承的21軍，也就被譽為“拂曉勁旅”，積澱形成了以“赤膽忠誠、崇文尚武、頑強拼搏、務實創新”為核心的拂曉精神。

21軍紅色基因厚重，有1個紅軍師2個紅軍團19個紅軍連。在紅軍主力撤離鄂豫皖蘇區後，僅1400餘人的紅28軍以對黨的無限忠誠和革命必勝的堅定信念，繼續堅守大別山，連續3年孤軍開展敵後游擊戰爭，從無到有，從弱到強，最多時牽制國民黨五六十個團的正規軍，粉碎敵人反覆清剿，取得了殲敵18個營又15個連的輝煌戰績，有力支援了紅軍主力長征，鍛造了打不散拖不垮的紅軍隊伍。毛主席高度評價：“紅28軍很有成績，很了不起！”

1938年2月，紅28軍與豫南紅軍游擊隊合編為新四軍第4支隊，下轄第7、8、9團和手槍團，共3100餘人，是新四軍成立初期，實力最強、武器裝備最好的一個支隊。4支隊東進皖中，5月12日在蔣家河口，由9團偵察隊和2營4連伏擊了日軍巢縣守備隊一部，全殲敵20餘人，打響了新四軍對日作戰第一槍，跟八路軍115師創造的平型關大捷一樣，具有無法替代的重大歷史意義。以前有的文章將6月16日發生在鎮江的由粟裕親自指揮的韋崗戰鬥作為新四軍抗戰第一槍，這是不準確的，僅從時間上就能看出先後。

韋崗戰鬥現定位是新四軍挺進蘇南敵後的第一戰。21軍另兩個師的前身，新四軍遊擊支隊（62師）首戰竇樓，點燃豫東抗日烽火；新四軍9旅（63師）有“常勝9旅”之稱，朱家崗一戰，令日寇膽寒。在堅持淮南抗日根據地鬥爭中，還誕生了新四軍2師的兩個金剛鑽團和兩個鐵錘子團，61師各有其一，即181團是金剛鑽團，182團是鐵錘子團，而183團也在1946年1月的金馬駒戰鬥後，榮獲鋼鐵團的稱號。據統計，21軍的三支前身部隊在抗戰期間共殲滅日偽頑軍及土雜武裝共9萬餘人，開闢和發展了豫皖蘇、皖東、皖中、皖東北、淮海區等抗日根據地。

二、馳騁華東，解放蔣介石的老家

在解放戰爭中，21軍北上山東，南下淮北，保衛膠東，浴血蘇北，轉戰淮海，橫渡長江，千里追擊，解放杭州，進軍浙東南、閩北，以傷亡36000餘人的巨大代價，取得了殲敵113000餘人的重大勝利，迎來了全國解放。雖然在華東戰場上，21軍（2縱）並不認為是主力縱隊，但執行各項任務不折不扣，英勇善戰，很有亮點。沒人會想到，這麼一個非主力部隊，它的發展延續在三野16個軍中卻是最長最好的5個軍之一，這不僅僅是靠運氣人脈，靠部署位置，還在於部隊作風始終過硬，鐵心向黨，發揚“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革命精神，傳承精武鬥志，歷練鋼鐵戰魂。

1946年7月，2縱朝陽集戰役殲敵整69師92旅全部及60旅一部共約5000餘人，開創了我山野出擊淮北首次全殲國民黨正規軍美械裝備的1個旅的先例。1947年7月臨昫戰役時，華野集中內線2、6、9三個縱隊攻城，無一突破，只有2縱5師14團爆破成功打開西門，敵整8師封閉了突破口，殺進城內的7個連陷入重圍，血戰到底，全部損失。陳毅聞報震撼不已：“5師14團首戰城牆，突破城牆，打得勇猛，打得頑強。損失多少人，補充多少人。”

1949年5月3日，渡過長江的21軍飛兵六和塔，搶佔錢塘江大橋，解放了杭州。4日，因譯電失誤，7兵團命21軍將杭州警備任務交給“傷亡重大”的23軍，6日起繼續向浙東南進軍，當月下旬先後解放了溪口、奉化、溫州、寧海及閩北寧德等地。雖然21軍跟杭州的交集只有短短3天，但杭州人民至今仍對21軍抱有很深的感情。溪口是蔣介石的老家，61師進入溪口後，堅決貫徹執行毛主席給3野的指示：“在佔領奉化時，不要破壞蔣介石的住宅、祠堂和其他建築物。”61師嚴明的紀律和“不拿群眾一針一線”的優良作風，徹底改變了之前反動宣傳中老百姓對解放軍的想象與認知。此後，溪口蔣氏故居和塋墓始終得到了很好的保護和修繕。相比起來，十幾年前國民黨湖南省主席何健可是派人去挖過毛主席家的祖墳呢。

三、載入史冊的登步島戰鬥，61師被認為“最彪悍”

1949年10月，新中國建立，21軍61師正配屬22軍解放舟山群島。當月中旬，61師抓緊時機，大膽突擊，速取桃花島。在不斷勝利的鼓舞下，22軍令61師迅速攻佔登步島進而奪取朱家尖，後又指示攻擊時間不應遲於11月初（這個變化應該是22軍接到了軍委和3野對各部關於金門戰鬥失利教訓的通報，10月28日，3野又發出對攻擊登步島“要集中兵力做好準備”的指示，但這些情況和指示，都沒有向61師傳達）。61師師長兼政委胡煒考慮到各項準備不足，建議推遲攻島，未獲22軍批准，遂堅決執行命令，於11月3日20時發起攻擊。

61師先後兩批共5個多營的部隊登島，胡煒隨第二批部隊上島指揮，與國民黨軍67軍和87軍6個多團的敵人浴血奮戰，連續擊退敵人10餘次集團衝鋒，部隊傷亡很大。11月5日上午，戰況對我愈加不利。再打下去，這支經過千錘百煉的紅軍部隊就會與陣地共存亡。胡煒作為前線最高指揮首長，以對黨、對部隊高度負責的精神和膽識，審時度勢、當機立斷，決定立即撤出戰鬥。

他一面將決心上報，一面通知桃花島組織船隻，天一黑即來登步島接運部隊，又安排以佯攻掩護部隊撤退。部隊撤出前，把全部傷員、烈士遺體，先運到渡口，在桃花島20多艘船過來後，胡煒指示：裝滿一船就開走一船，不要等全部登完後再一起開，這樣時間會快些。61師按照先傷員、烈士、俘虜（400餘名），再機關、部隊，最後佯攻分隊的順序交替掩護撤出登步島。回撤組織得力到什麼地步呢？最後一批撤離時，碼頭上還有3條空船，而且桃花島方向還有空船開來。由於當夜潮水、風向比較有利，至11月6日1時，我登陸部隊全部安全順利地撤回桃花島。

登步島戰鬥，雖然我未能實現殲敵佔島的作戰計劃，但給敵人的打擊是沉重的。61師以1487人的傷亡代價，取得斃傷俘敵3396人的勝利，其中敵1個團長被擊斃，3個團長被擊傷。在極其困難複雜的情況下，我順利地撤出戰鬥，粉碎了敵妄圖製造第二個金門的美夢。這一戰，讓胡煒和61師聲名大振！所有歸來的幹部戰士都對胡煒充滿了敬意和感激。這麼有利的條件下，沒吃掉共軍不到兩個團的登陸部隊，還讓它帶著俘虜給跑了！國民黨東南軍政長官公署的高官袁守謙（後任國民黨中央評議委員會主席）不得不承認61師是“共軍最彪悍的一個師”。

1950年9月，21軍選出61師的魏尚友、姜先仁、62師的王連生、63師的張春禮出席了在北京召開的全國戰鬥英雄代表會議，這4位全國戰鬥英雄，是21軍的英模旗幟和驕傲自豪。姜先仁是183團3營營長，在登步島戰鬥中負傷指揮6小時，對部隊鼓舞很大。

四、從華北到西北，蘭州軍區第一個軍，老山輪戰大顯神威

1953年3月，21軍參加抗美援朝，先是守備東海岸，配屬友軍構築工事，後在7月參加了金城反擊戰，但斬獲不多。朝鮮停戰後，21軍留在朝鮮整整5年，幫助朝鮮人民恢復生產，重建家園。1958年7月下旬，分兩批迴到祖國，進駐山西，軍部在太原，歸北京軍區建制。

1959年3月，安家未穩的21軍抽調61師、62師開赴青海、甘肅執行剿匪平叛任務。1960年11月，62師在甘肅臨夏由北京軍區轉隸蘭州軍區。12月，61師奉命歸建，因留在青海玉樹地區的181團等平叛部隊不便撤出，上級決定將62師最強的184團和師工兵營、偵察連與61師最強的181團和師工兵營、偵察連對調隸屬關係。

1961年初，184團和師工兵營、偵察連隨61師回防山西。此時，62師所屬部隊高度分散，駐地跨陝、甘、寧、青四省（區），全軍罕見。184團和181團對調的事情，時任軍長肖應棠很有牢騷：21軍去西北參加平叛，損失太大了，丟了一個師（即62師），還搭上一個紅軍團（61師181團），無論無何，也要從62師拽回一個步兵團，不能讓61師“三缺一”。兩團一對調就是15年，直到1975年12月，軍委和蘭州軍區批准上述兩個團歸還原建制，但兩師的工兵營和偵察連則再未調換過來。

1965年9月28日，國防部發布命令，授予21軍63師187團8連“英雄八連”榮譽稱號，這是21軍軍史上第一個被最高統帥部授予榮譽稱號的英模單位。

1967年3月，21軍奉中央軍委命令，由北京軍區轉隸蘭州軍區，軍部移防至陝西西安（1969年10月，又移防陝西寶雞）。62師也歸建21軍。蘭州軍區自1955年5月成立以來，一直沒有陸軍軍，野戰步兵師最初也只有第11、55兩個師，11師還在1960年調出，而同期的瀋陽軍區，則有8個軍！可見蘭州軍區部隊實力薄弱到何種地步。21軍是蘭州軍區的第一個軍！從以後的發展來看，蘭州軍區對21軍的重視與培養，超過了不久後組建的19軍和從廣州軍區調防的47軍。

1985年9月，第21軍整編為第21集團軍，軍長王克、政委李寶祥。61師、63師保留，62師改為蘭州軍區守備師（1992年10月撤銷），調歸寧夏軍區，主力184團與63師的189團互換建制，後改為特種大隊。同時將19軍的主力55師和軍區坦克12師調入，並組建了集團軍炮兵旅、高炮旅、工兵團、通信團。55師也是一支老部隊，出自山西新軍，這次調來，改編為全軍唯一的輕裝摩托化步兵師。坦克12師歷史較短，組建於1969年8月，前些年出版的《鐵甲雄師》一書，就是以該師為原型。

21集團軍剛剛整編，就奉命以步兵61師（欠坦克團）、第10偵察大隊（以63師為主抽調偵察分隊組建）分別調歸第47集團軍、成都軍區雲南前指領導，赴滇輪戰。從1985年11月開拔到1987年5月凱旋，參戰部隊堅決貫徹執行中央軍委的作戰方針，團結一致，英勇戰鬥，圓滿完成了作戰任務。湧現出被中央軍委授予“攻堅模範連”稱號的182團9連、被成都軍區授予“團結戰鬥模範連”稱號的184團8連（10大隊偵察2連）、“堅守英雄連”稱號的181團2連、“英雄炮兵連”稱號的師炮兵團122榴炮2連和被中央軍委授予“戰鬥英雄”稱號的趙怡忠、牛先民、“捨身救戰友的模範指導員”稱號的張新奎等一批英模單位和個人。

輪戰期間，61師師長劉登雲、政委張海陽指揮部隊打了一次漂亮的出擊作戰。1986年10月19日，劉登雲精謀細劃，打破常規，選擇在中午12時發起攻擊，並申請火箭炮支援，電子干擾不留窗口（47集團軍的作戰意見與之相左，劉堅持，最後獲同意），以182團加強9連對敵55號陣地發起攻擊，在強大的炮火支援下，僅用1個多小時就解決了戰鬥。我犧牲6人、負傷12人，殲敵158人。這次出擊，作為小代價大戰果的經典戰例，載入了南疆輪戰的史冊。61師當時還準備一次更大規模的作戰，讓最精銳的181團3營出擊拔點敵395高地，劉登雲想用犧牲30人的代價，來奪取戰鬥勝利。精心準備了6個月，完全就緒，就連前來檢查的總參作戰部部長隗福林都認為準備充足，很有把握，此仗必打，打則必勝！但最後中央軍委通知取消了這次作戰任務，不然61師還會創造更大的奇蹟。

相比一線堅守防禦的步兵團，61師炮兵團也是不甘示弱，其作風過硬，技術精湛，指哪打哪，成都軍區副司令員，雲南前指廖錫龍稱讚為“神炮”。有一次炮擊敵軍，打了3炮，前兩發炮彈將敵人趕到一個露天工事裡，第3發炮彈準確擊中敵人工事，把40多人全部報銷。一炮斃傷敵40人，這可是對越作戰以來炮戰殲敵的最高紀錄。此外，在戰時部隊管理上，這個團也創造了從輪戰準備到安全撤回580余天，無亡1人，無重殘1人，無損壞1件重要裝備的奇蹟，受到了雲南前指、蘭州軍區、47集團軍首長的高度讚揚。

61師雲南輪戰表現優異，戰績顯赫，共殲敵3787人。1989年4月，該師被中央軍委確定為全軍首批應急機動作戰部隊（全軍僅3個師），1990年6月按應急機動作戰部隊編制進行整編，1996年10月，63師脫離21集團軍建制，劃給武警部隊，改編為機動師。進入新世紀新時期，21集團軍大力發揚革命傳統，嚴格貫徹軍委新時期建軍方針，部隊全面建設水平不斷提升。先後多次執行高原使命課題訓練、搶險救災、抗震救災等重大任務，圓滿完成了各級組織的軍事演習。（文/朱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