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黃思雋（本文首發於“體壇加”）

首回合客場0比0，對於有客場進球規則的歐冠淘汰賽來說算不上美妙的比分，但對於尼科·科瓦奇和他的拜仁慕尼黑來說，這張令克洛普感到噁心的白卷帶來了如獲勝般的快感。

尼科·科瓦奇與克洛普的第一回合鬥智不落下風。

賽前新聞發佈會上，科瓦奇曾說過拜仁不會死守，“一旦獲得皮球，我們必須踢傳控足球。”至於比分，主席赫內斯希望打成1比1，而科瓦奇則認為不會是0比0。好一顆煙幕彈！沒錯，拜仁確實在安菲爾德踢了很長時間的傳控，不過那並不是瓜迪奧拉的傳控，而是打上科瓦奇標籤的“傳控防守足球”。而最終，比分正是最不可能的0比0。

從比賽一開始，拜仁球員就堅決執行科瓦奇的傳控防守戰術。利物浦瘋狂的集體高位逼搶在幾乎所有人的預料之中，拜仁對此也做足了準備。上週五晚客場對奧格斯堡的聯賽才傷愈復出的諾伊爾，成為這張後場傳控網絡不可或缺的一環。“諾門衛”觸球達到70次（據OPTA，各家數據會略有出入），僅次於後場傳控網絡裡的其他4個關鍵環節——基米希（93）、聚勒（88）、蒂亞戈（82）和胡梅爾斯（76）。如果諾伊爾趕不上這場比賽，很難想象拜仁在面對利物浦如此高強度的逼搶時依舊可以從容地後場倒腳。

直到比賽只剩10分鐘左右，當一夜重回巔峰的哈維·馬丁內斯都拼到幾乎抽筋的情況下，拜仁才不得不放棄傳控，更多地將球大腳清理到前場較為安全的區域。於是，儘管從進攻場面來看，拜仁自始至終是被動的一方，但控球率反而一路領先，兩個半場初段都一度達到六成，最終刷出53%的數據。

此前連續坐板凳的哈維·馬丁內斯打出賽季代表作。

較高的控球率，令拜仁後防所承受的壓力相應減少。而一旦處於無球狀態，拜仁三線緊密，球員相互間保持合理的橫向距離，令爆破能力出眾的薩拉赫、菲爾米諾和馬內屢屢扎進人堆。整場比賽，只有菲爾米諾完成過一次成功的正面突破，造就納比·凱塔在禁區弧內完成一腳射門，皮球經聚勒折射後落在馬內跟前，但塞內加爾前鋒9米外轉身打偏，浪費全場最佳機會。而在終場前，馬內的魚躍頭球飛向近角又被諾伊爾奮力撲出。除了這兩幕，拜仁後防幾乎滴水不漏，特別是下半場，利物浦根本無法從中路製造任何威脅。

看慣了拜仁面對鐵桶陣的球迷，難得看到一回拜仁用鐵桶陣對付對手。這樣的踢法當然不好看，也肯定不是大部分拜仁球員想要的比賽方式，但過去兩季面對堂堂皇馬都敢摁著對手狂攻的拜仁（卻也吃了大虧），如今能在不失尊嚴的情況下放低身段去打防守反擊，著實令人意外，更叫人驚喜。

前萊比錫RB中場納比·凱塔陷入拜仁球員的包圍圈當中。

不要忘了，出征利物浦之前，拜仁在面對德甲倒數第4的奧格斯堡時也兩度落後，冬歇期後的6場比賽足足丟了10球之多，未曾有過零封紀錄。在聯賽當中，拜仁22輪就丟了26球，僅比整個上賽季少丟2球。在歐冠小組賽當中，拜仁6戰也丟了5球，特別是對陣阿賈克斯的2場就4次失守。總而言之，科瓦奇的拜仁並不擅長防守，甚至可以說是頭重腳輕，至今還沒有找到理想的攻守平衡點，所有人都擔心狀態下滑的胡梅爾斯們根本防不住薩拉赫、菲爾米諾和馬內。

假如拜仁決定在安菲爾德以攻代守，比賽大概會相當熱鬧，畢竟利物浦後防也缺少了範戴克、洛夫倫和喬·戈麥斯，牌面上同樣面臨頭重腳輕的問題。這是賽前更多人預期的比賽方式，而克洛普顯然也更希望看到主動出擊的拜仁。但科瓦奇比大部分人都清楚，來到淘汰賽階段應該採取怎樣的比賽策略，在揚長和避短之間該如何取捨——何況拜仁的進攻其實並沒有數據所表現出來的那樣高效和令對手膽寒。

過去2個賽季，科瓦奇均帶領法蘭克福殺入德國杯決賽，上賽季還擊敗拜仁捧杯。

儘管這是科瓦奇首次帶隊參加歐冠淘汰賽，但不要忘了，過去2個賽季，他都帶領德甲中游球隊法蘭克福殺入了德國杯決賽。2016/17賽季，法蘭克福在晉級柏林的過程中贏了3場點球大戰。而上賽季，“雄鷹”更是先後爆冷擊敗德甲亞軍沙爾克04（半決賽客場1比0）和冠軍拜仁（決賽3比1），以最令人信服的方式捧杯。

賽前《踢球者》就撰文指出，科瓦奇是一場或兩回合定勝負的專家。接手法蘭克福的第一個賽季，他就帶隊贏得了對紐倫堡的降級附加賽——首回合主場1比1打平之後，次回合在客場1比0勝出。除了在2016/17賽季德國杯決賽1比2惜敗於多特蒙德外，科瓦奇在執教法蘭克福將近兩年半期間沒有在其他一場或兩回合定勝負的比賽中品嚐過失敗滋味。

在這些不贏球就回家的關鍵場合，科瓦奇似乎總會有卓有成效的奇招，3比1擊敗海因克斯拜仁的德國杯決賽就是經典案例。那場比賽，科瓦奇出人意料地將兩位中鋒阿萊和約維奇放在板凳上，安排破壞力十足且技術全面的凱文-普林斯·博阿滕突前，並吩咐左邊鋒雷比奇主攻轉身較慢的胡梅爾斯，此舉果然打了拜仁一個措手不及——博阿滕2次幫助雷比奇後上爆破胡梅爾斯破門，一舉決定了勝負。

克洛普在場邊急得直跺腳，遠處的科瓦奇則看似胸有成竹。

如今來到拜仁，科瓦奇繼續上演這個“保留劇目”。兩週前，拜仁就在德國杯1/8決賽報了聯賽首循環客場0比2完敗給柏林赫塔的一箭之仇。那場盃賽，拜仁儘管在90分鐘內未能解決戰鬥，但其實打出了極具統治力的場面，只是胡梅爾斯的2次個人失誤讓赫塔續命到了加時賽。如今在歐冠遭遇利物浦這個看上去難以逾越的天塹，拜仁又用一場戰術紀律性極高的0比0，證明了克羅地亞教頭深諳淘汰賽之道。

正如《圖片報》名記布呂格爾曼賽後所說：“這場平局，教練的功勞很大。拜仁已經很長時間沒有表現得如此嚴密和具有紀律性了。科瓦奇制定了比賽計劃，而球員也照做了。對克洛普的這場0比0，對於科瓦奇來說感覺就像是勝利！”

拜仁球員賽後與隨軍球迷慶祝來之不易的平局。

布呂格爾曼還指出，科瓦奇進入2019年以來扭轉乾坤的表現令人印象深刻。在聯賽中，拜仁已從一度落後多特蒙德9分之多，變成如今只差一個勝場。而在德國杯中，隨著多特蒙德爆冷出局，拜仁已成為絕對大熱，1/4決賽的對手不過是德乙球隊海登海姆，科瓦奇很有希望連續3年回家鄉柏林踢決賽。當然，現在還遠沒有到吹捧和慶功的時刻。布呂格爾曼就說：“現在還不能驕傲自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