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苔花如米小,也學牡丹開” ——我們如何理解文明交流互鑑的思想意義丨亞洲文明對話大會特稿之七

習近平主席的2014“文明宣言”提出了文明交流互鑑思想,強調:“文明交流互鑑是推動人類文明進步和世界和平發展的重要動力。”這是在國際社會最大的文明交流平臺做出關於未來世界文明發展進步方向的新倡議,被國際輿論稱為“新文明觀”。五年來,《文明》雜誌始終倡導“文化自立看文明、文化自覺知中國、文化自信走世界”,通過一系列專題和專刊詮釋“文明交流互鑑”思想,面向世界開展文明對話,一如既往地推動中國文化走向世界。

習近平主席在這次亞洲文明對話大會開幕式上再次強調:“文明因多樣而交流,因交流而互鑑,因互鑑而發展。我們要加強世界上不同國家、不同民族、不同文化的交流互鑑,夯實共建亞洲命運共同體、人類命運共同體的人文基礎。”著名文化學者、北京大學教授樂黛雲先生在其所著《我們如何理解文明交流互鑑的思想意義》一文中提到:“文明交流互鑑,這正是今天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當務之急! 這一思想的歷史和現實基礎就是“和而不同”。沒有這種“和而不同”就沒有全球文明的今天。”值此亞洲文明對話大會隆重舉辦之際,我們重刊該文,請讀者們再次領略“文明交流互鑑”思想的大家之音。

亞洲文明對話大會特稿之七

“苔花如米小,也學牡丹開”——我們如何理解文明交流互鑑的思想意義

文/樂黛雲

“苔花如米小,也學牡丹開” ——我們如何理解文明交流互鑑的思想意義丨亞洲文明對話大會特稿之七

著名文化學者、北京大學教授、中國比較文學學會會長、原國際比較文學學會副主席、《文明》雜誌學術顧問。

習近平主席曾在不同的場合多次提到:“文明因交流而多彩,文明因互鑑而豐富。文明交流互鑑,是推動人類文明進步和世界和平發展的重要動力”。這句話很精闢。

精闢在哪裡?我來說說我自己是如何理解的。

首先,我要說的是:文明交流互鑑,這正是今天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當務之急! 這一思想的歷史和現實基礎就是“和而不同”。沒有這種“和而不同”就沒有全球文明的今天。

我從小喜歡袁枚的一首詩:“白日不到處,青春恰自來;苔花如米小,也學牡丹開。”意思是說人和人會有不同的遭遇,有人如青苔的小黃花開在缺少陽光不為人知的陰暗處,也有人如富貴的牡丹,從來就有充足的陽光和肥料,享受著萬眾的欣羨;但苔花也和牡丹一樣,有著自己生命燦爛的一瞬。它們同樣完成了自己生命的意義,在這一瞬間,苔花和牡丹同樣高貴,同樣完美。

安徒生的一篇童話感人至深,至今仍在我心裡:一顆小豌豆不像強壯的同伴,飛不進高樓大廈,只落在一個小戶人家門前的石頭縫裡,也開出了一朵美麗的粉色小花;這戶人家有一個生病的小女孩,她天天看著它,得到了很大的安慰。粉色小花因為給生病女孩帶來了快樂,感到非常驕傲。在這一瞬間,他們彼此都完成了生命的意義,因而使自己的生命達成了圓滿!

一位英國詩人從另一個角度說,苔蘚石旁的一支紫羅蘭,半藏著沒被人看見。美麗得如同天上的星點,一顆唯一的星,清輝閃閃。她生無人知,死無人見,不知何時離去了人間。但她仍然完成了自己燦爛生命的瞬間。

魯迅也說:我記得有一種開過的極細小的粉紅花,她在冷的夜氣中,瑟縮地做夢,夢見春的到來,夢見秋的到來,夢見瘦的詩人將眼淚擦在她最末的花瓣上,告訴她秋雖然來,冬雖然來,而此後接著還是春,蝴蝶亂飛,蜜蜂都唱起春詞來了。她於是一笑,雖然顏色凍得紅慘慘的,仍然瑟縮著。

以上諸例說明作為文明基礎的人性本是相通的,有同樣的期待,同樣的情懷。

其次,我要說的是,不同文明之間的人們何以今天如此難於相互理解以至衝突不斷呢?如何才能改變這種隔絕和衝突的狀態?只有文明交流互鑑才是解決之道。

記得1998年,我在波士頓參加了第20屆世界哲學家大會,我以“和實生物,同則不繼”為題發言,並以《左傳》所舉炒菜必有多種調料合成為例。討論時,著名漢學家史華茲提出質疑。他說,那麼,誰來掌勺?誰來當這個廚師?會後,我一直在想這個問題。其實,全球化決不是一箇中性的、大家都可以同等參與的大餐桌。在這個既成的餐桌上,早就按某種“主權者”的意願,從內容到形式,以至遊戲規則細節都已安排就緒;要參加,就得按秩序對號入座。這個“主權者”早已超越民族國界,在全球發號施令。這就是我們面對的全球化。

怎麼辦?推翻這餐桌,終止這筵席嗎?不和他們玩,新建一個獨立的自己的餐桌嗎?不吃不喝,像伯夷、叔齊那樣“不食周粟”嗎?或者聽候安排,融入人家的遊戲,俯首聽命嗎?恐怕都不行。

我們應以數千年來中國人民創造的最好的東西加以提煉和詮釋,用我們自己的方式進入這桌筵席,我們希望得到的是接納和讚賞,是讓人們真正感到我們提供的東西對他們有用,能解決現存問題。那麼,在筵席的建構中就會出現我們的聲音,有我們的參與。近現代以來,中國文化正是這樣通過伏爾泰、萊布尼茲、榮格、龐德等重要思想家進入世界文化主流的。

最後,我要說的是:事實上,新型互動認知的思維方式已經在這方面開闢了新的空間。人們認識到要全面,必須離開封閉的自我,從外在的不同角度來考察自己,周全自己的認知,個人和國家都不能例外。這就是文明交流互鑑的實踐價值。

法國學者弗朗索瓦·於連(François Jullien)在他的一篇論文《為什麼我們西方人研究哲學不能繞過中國?》中說:我們選擇出發,也就是選擇離開,以創造遠景思維的空間。人們穿越中國也是為了更好地閱讀希臘,構成一種外在的觀點。只有從“遠景思維的空間”,從“他者的外在的觀點”,才能構成對自己的新的認識。

《文明》雜誌創刊15年來,正是沿著“文化自立看文明,文化自覺知中國,文化自信走世界”這一道路,不斷為中外讀者開闢著新的視野,聚集著新的認知群體,為中國與世界的溝通,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構建而努力,並做出了重要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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