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傾世皇妃 髒話永遠比謊言乾淨一萬倍

牡丹 動物 美文 樂觀途積極人生 2017-04-03

就若楚清清向濮陽瑾預言那般,翌日晌午便傳來楚峰出獄的消息,亦如楚清清所料,官復原職。楚清清不便出宮,遂讓筱筱拿了太子妃的令出宮回楚府探視。

院子裡那株桃花敗落飄零,清風拂過,送葬殘紅,且看滿枝的花蕊嵌子,讓綣綿在身側的餘香又添了幾分於生的渴望。

這日方用過午膳,茗妃上門來探望,那股親熱的勁頭,就似楚清清與她情同姐妹,斷了骨頭連著勁似的。然項莊舞劍,意在沛公,她先是裝作很隨意的告訴她,說她在皇后跟前提了提楚太傅之事,皇后娘娘說念及他有功於朝,再者此事已過去,再追究毫無意義,便將他大赦。

楚清清明白,她是在向自己邀功,更是在提醒自己皇后於她有恩有澤。可皇后就這麼迫不及待想知道密旨的內容嗎?不論茗妃如何的旁敲側擊,問及皇上有何訓教與示下,楚清清就是不鬆口。就若鬆口也道不出個所以然,畢竟那密旨不過一紙空文,他不瞭解那皇帝陛下的性子,總不能隨意揣測,或是胡謅,豈不是自尋麻煩,惹事添非?

茗妃離開時,臉色很不好看,好似刻意僵著那一臉的偽笑給人瞧。她離開不久,筱筱便回到了梧惠宮。

“奴婢方見茗妃娘娘離開,她來找小姐做什麼?”收拾著從府裡取來的東西,筱筱邊問。

密旨之事筱筱並不知情,她能想到的只是這冷清的梧惠宮裡好處多多,那茗妃簡直就是望眼欲穿的渴望。楚清清斜倚在小榻上,提了提掩上身上的衾被,隨意翻著書冊,深深的笑道:“總不見得是好心來瞧我的,罷了,別提她,爹怎麼樣?才脫了劫數身上可有不好?”

筱筱置身衣屏後,語氣顯得很欣悅,說:“小姐放心,老爺只是受了些涼,已著人讓大夫去瞧過了,倒是令奴婢傳話給小姐,叫小姐切記好生將養自己,莫要以他為念續敗了身子。”

楚清清螓首微低,輕弱的嘆息聲直撩得書頁淺掀,沒再續話。纖指覆過一行字,聽筱筱站在一側問:“小姐,裡櫃擱滿了東西,這牡丹錦匣擱不下了,放好裡才好?”

本來這些事情不該勞煩小姐操心,可這梧惠宮中冷清異常,除了自己偶爾會與小姐說說話,茗妃遣來的那兩個侍婢就宛如啞巴與應聲蟲。保不齊一時自己不在,小姐又需找尋東西,尋不見就該著急了,故這內殿裡算計著小姐會有意需要的,都給她提個醒,這樣找起來便不費事了。

楚清清眉眼微抬,瞧見筱筱手中捧著一精緻盒子,盒身雕有牡丹頂枝,花衣上停著一隻不知是起是落的彩蝶,煞時賞心悅目,薄銀圍邊,又給整個盒子添了一分寒酸。這匣子是從楚府的嫁妝裡找出來的,楚清清看著喜歡,便將它拿來裝了昨日皇帝降的那道密旨,也趁筱筱不在時擱進去鎖上了。

今兒雖在茗妃面前裝得很愚笨,可她未達到目的,也惹得她不歡喜了,若是吩咐筱筱去向她討要一方里櫃,料會以言詞相托,罷了。“那梳妝奩下不是還有個屜子空著麼,擱進去就好了。”

“瞧奴婢糊塗的,怎麼忘了還麼這麼個地方。”筱筱討巧的伸舌自嘲,盈盈笑著轉身走向一邊。

比起昨日的鬱鬱寡歡,楚峰之事一了,筱筱也跟著輕鬆起來。想想這兩日發生的事,楚清清斂下脣角那抹本就不明顯的笑意,望著那房樑處發呆,如果非得活著,還真是不甘心死在這裡。

“小姐,您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收好牡丹錦匣,方才搖身,便瞧到小姐目光滯呆,擔心她身子不適,趕緊上前細問,好趁早留意著。

“沒什麼,太無聊了,只好發呆解悶。”楚清清往裡靠了靠,讓筱筱坐在榻沿上。

筱筱從袖口中取出太子妃的玉令,擱到一邊的桌几邊,笑道:“那奴婢給您說件趣事了吧。”

趣事?能是趣事就該和這東宮無關,楚清清來了興致,示意她趕緊往下說。

“奴婢回府和回來的那一路,都在聽說一件事兒,皇城裡有名的玲濤欣苑近日得了天寵,苑子裡的花魁姑娘涔鶯就要讓雲王爺納進府中做妾妃了。”

玲濤欣苑,聽見此名,楚清清自然而然便將它與風月之事相系,筱筱的意思不過是一個歡場的女子有了從良的機會,且嫁得還不錯,可這有什麼好稀奇的?“雲王既是有心,以他的身份與尊寵納多少妾妃也不在話下,一個風月女子有何足以大驚小怪?”

小姐經久幽居深閨,很少涉足外間之事,倒是她可以自由出府,聽得多也就知道得多,偶爾撿兩件無傷大雅,不會濁耳之事說來給小姐消遣也是有的。那玲濤欣苑之事倒是從未在小姐面前提過,不過是一回她在院子裡晒太陽,自己離開去沏茶,正巧有兩個府裡的婆子在牆外邊邊幹活邊嚼舌根子,小姐聽見了不懂,問她,她才相告。

“雲王爺自然是身份不俗,可那涔鶯卻是個自命清高的性子,不少的王孫公子都為她舍盡財物,皆不可為她的入幕之賓,若有強逼者,她寧願一死也決不求全。奴婢所道的那些王孫公子裡便有云王爺一個,那雲王爺雖未傳聞他好色,卻也是個眷戀風塵之人,對涔鶯可是執著已久。雲王爺比太子殿下年長,至今卻只納了十幾名妾妃,正妃之位一直懸空,如今都知道涔鶯要進雲王府了,可依她的脾氣居然願意做妾妃,想來真是不可思議,是人都想不通呢。”

筱筱如此一說,的確有些匪夷所思,不過這種事情既是傳開了,空穴不來風,就算是被逼的,應該也是你情我願。至於王妃之位一直懸空,如今看來定不會是為茗妃留的了。“那雲王爺準備何時迎她入府呢?”看筱筱說得興起,楚清清興趣不大也得配合一下。

“好像是下個月初六,定在春圍狩獵前後。”

春圍狩獵?楚清清只記得有秋圍狩獵一說,“這個季節不正是動物們繁衍的時期麼,怎會挑在這個時候狩獵?”

筱筱微偏頭,似乎也很疑惑,“奴婢也不知道,只是聽說雲王爺說這個季節的動物肉嫩,吃起來爽口過癮。”

是夜,楚清清讓一陣稀碎之聲擾醒,驚是夢罷,然睜開乾澀的眼簾,那在靜夜裡顯然異常誇大的動靜愈發清晰,果然不是自己純粹之慮。半撩帳簾,輕喚,“筱筱,筱筱。”

楚清清坐起身全然挑開簾帳,內殿裡那盞夜燈晦暗無色,只耀得周遭一片虛昏。朝那榻上看去,竟沒有筱筱的身影,欲起身探個糾究裡,卻又見筱筱披著外衣從殿外進來,趕忙走到床前對自己說:“小姐,你怎麼起來了,更深夜涼,快躺下歇息。”

把住她的手,楚清清抬眼問:“時值深夜,為何外面這麼熱鬧?”

她方才被吵醒,就是出去瞧瞧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此刻小姐問了,正好回:“報更的說冬瑩宮裡出了刺客,如今雖是已活捉了,可東宮裡的侍衛統領說恐還有餘黨,正帶人在宮裡大肆收尋呢。”

冬瑩宮出了刺客?楚清清垂下眼來,真不知該露出什麼樣的情緒來表達她此時胡亂的心境。以前只是有聽刺客一說,料不到有朝一日竟會真實發生在她身邊。只是那從未謀面的冬瑩宮正主,怎麼會招來刺客呢?

“小姐,小姐?”小姐又擰眉了?自從嫁入在東宮,小姐經常發呆,那沉寂的顏容就像在考慮一件很複雜很麻煩的事情。

“沒事,去睡吧。”輕輕扯扯脣角,楚清清勾起一抹看不出任何情緒的弧度。

因著昨夜睡途中醒了,楚清清再睡時睡得很不蹋實,晌午一起身就覺著渾身痠痛無力,頭也昏疼沉乏,估計是昨夜起了那會兒著了涼了。

執意起身梳洗,卻覺著頭重腳輕的。筱筱擔憂的望著她說:“小姐,別起了,去榻上躺著吧。”今日這種境況,估計平常用的藥膳起不到作用了,必須得去御醫那裡照著先前的藥方子抓藥熬來服了才見效。

菱花鏡中的人影虛弱中又多了一分憔悴,楚清清輕撫著蒼白的病容,指尖的涼意冷得讓人打顫。不難怪皇后把她放在梧惠宮裡,想她何時消失,不就逼一下急一下的事?以這副身子的情況,那能容得下一點兒刺激?

想到這裡,楚清清竟生了一份不捨之心。又憶及今鳳宇,不知得到她嫁入東宮之說的消息又作何感想呢?他一定會笑著對自己說:“喲,楚大小姐,恭喜你呀,想不到你在有生之年還能載入史冊呀。”一想便嗤笑出聲,也明瞭自己繼續活著的心願。

“這內殿裡有些冷,一會兒把榻椅搬到院子裡,我想晒會兒太陽。”

“那等奴婢去完御醫院回來再搬吧,小姐許是昨夜著了涼,身子又弱似從前了。”扶著楚清清回坐在床榻上,筱筱眼中起了淚意,好不容易見有了起色,這會子又。

“好,我依你。”楚清清虛弱的說了一聲,便倚在筱筱築起的被靠上,不合上眼簾乏得很,一合上看不見任何東西頭又昏得很,楚清清的心情有些糟糕,呼吸雖弱,卻也變得沉重起來。

筱筱走後,楚清清倚在榻上,約莫一刻鐘的時間才習慣了閤眼後不再暈旋。聽著窗外鳥鳴碧空,鈴響風動,如果這身子健好,此刻她應在山水之間逍遙渡日,那能如此受束煩悶鬱不得志?

忽然殿外傳入耳中一陣差亂的腳步聲,楚清清經不住心底生疑,嘆息著眼簾一睜,料想許是茗妃和婉妃等人不放棄欲知曉密旨內容,今日復又到訪,再次左右攀談,硬要是讓自己招出來不可。孰料到訪之人不止茗妃和婉妃,連濮陽瑾都跟著來了,他的手臂讓一美貌得令人心醉的女子挽著,再加上隨行而來的侍婢,放眼一瞧,竟有十人之多。

很想問今日來得如此齊全,可都是來探她的?然按她入這東宮的時日來看,還沒這麼深得人心。楚清清連忙掀被下榻,衝著濮陽瑾一盈禮,“臣妾請太子殿下安。”

濮陽瑾冷冷的瞧了她一眼,便牽著離他最近的女子走到一旁坐下,而那美貌女子,就這樣坐在了他的腿上。呵呵,已料到那女子為誰,可有必要前來向她大秀恩愛麼?

茗妃見太子久不喊起,便自主迎上來扶起楚清清笑道:“妹妹,你這是怎麼了?怎麼顏容如此空乏憔悴,筱筱呢?怎麼不見她侍候你?”說著,邊要朝外喊去。

楚清清輕輕扯扯茗妃,實在是連站都站得吃力了,也順著茗妃的關心無視濮陽瑾的存在,兀自落坐在榻沿上,看似笑得很艱難,“姐姐,昨晚半夜起身,許是受了風寒,筱筱方去御醫院按先前御醫開的藥方抓藥回煎,這會兒該是在回來的路上了。”

守在門口的侍婢進來內寢一一奉茶後又離開。楚清清側身看向濮陽瑾,揚起微微的笑意,言道:“不知太子殿下今日到臣妾的梧惠宮有何指教,並非臣妾有意此問,實在是臣妾身子不爽,怕是招待不週,怠慢了您和各位娘娘。”

楚清清的語聲很謹慎很委婉,濮陽瑾卻知道這是說給大家聽的,而真正的用意,卻要比這字面意思深沉。她在下逐客令,她在說自己領著眾人擾了她的清靜。“你可知昨夜東宮中有刺客一事?”

還真是維護冬瑩宮的面子,楚清清心中圍了一團冰涼,看著濮陽瑾,眸角的餘光卻打量著他懷中之人。苡妃真的很美,在她身上有兩種不同的氣質,嫵媚如秋日子裡飄飛的紅葉,清純如山間叮咚的清泉,看著讓人賞心悅目,抱在懷裡,相信濮陽瑾更是別有一種體會罷。

她一直淡淡的笑著,笑容裡又攜著一絲讓眾人一見便知的委屈。楚清清說:“臣妾昨夜聽到點兒動靜,卻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原來是東宮中進了刺客。”

“方才妹妹說半夜起身了,可有發現有何異樣麼?或者是見到過什麼人?”楚清清語聲剛落,茗妃立時接下話來,似無心又似意有所指。

楚清清輕輕的搖了搖頭,“沒呀,我只是睡眠不好,起來倚窗欣賞了一會兒月色,並不曾發現異樣,更沒見過什麼人,姐姐為何有此一問呀?”

茗妃作勢為難的看了一眼苡妃,目光又怯怯的在濮陽瑾身上停留半瞬。楚清清坐著,茗妃站著,她半曲著身子靠近她的耳邊道:“昨夜冬瑩宮失竊,太子殿下送給苡妃妹妹的碎雕玉鐲不見了,還好那刺客讓侍衛統領給活擒,然他方才交待說偷的東西給藏在梧惠宮了。”

刺客不是殺人的麼?怎麼還兼任偷東西呀?茗妃的話左右不是,除非今日到場的人都各有所圖,否則豈會聽不出這其中的矛盾之處?還有這茗妃,好歹這太子殿下也算她半個夫君吧,以她的脾氣,怎麼會這麼熱忱的幫助獨佔寵幸的苡妃?她可不相信茗妃什麼姐妹情深的理由,如若不是,今天這梧惠宮怕是要熱鬧一陣了。

“姐姐弄錯了,那刺客定是在誆人,妹妹昨夜有起身,還受了涼,卻不曾見到梧惠宮中多出任何一物一人。”楚清清說得很誠懇,如果可以,能及早送走這幫人就及早送走。

茗妃說:“姐姐也不相信呀,可是再三拷問,那刺客仍一口咬定東西他藏在梧惠宮了。殿下十分喜愛苡妃,而苡妃妹妹也盡心盡力侍候太子,殿下送她的東西丟了,她自是很著急,這不你瞧,那鐲子一失,苡妃妹妹先前傷心得跟個淚人兒似的。既然那刺客說東西是藏在梧惠宮了,得了太子殿下的令,索性就讓人找找吧,找到還好,找不到我們也早些離開,好讓妹妹歇息。”

楚清清心下感嘆,茗妃道出這番話來也不驚閃了她的舌頭。不過她一說完,楚清清有八分猜到她的目的了,鐲子不大,所以能像其它單薄的東西一起收起來,譬如——密旨。然而此時的情況看來是非搜不可了,可楚清清還是想爭取一下,畢竟讓人擺佈的滋味不怎麼討人喜歡。

“殿下不相信臣妾的話麼?”

楚清清看向濮陽瑾的眸光,很傷心很難過,儘管她有幾分刻意,仍讓濮陽瑾的心驟然一擰,竟然有絲出現在此的悔意。這個楚清清果然不該和她走得太近,太近了,會讓他莫名其妙的找不見自我,身置一身白霧濃濃的迷茫裡。

“苡兒很喜歡那隻鐲子,既然刺客說是藏在你這裡了,讓人搜一搜不就水落石出了麼?”濮陽瑾先前準備看楚清清如何應復茗妃的心情蕩然無存,只想事情趕緊結束好迅速離開,冷聲道:“你們還杵在那裡做什麼,還不快給我搜。”

太子一發話,隨行而來的侍婢全都動了起來,楚清清在想是不是得感激他沒讓侍衛進來搜,否則她梧惠宮正主的顏面何存?

“都找仔細了呀,刺客可惡,有可能藏在縫裡,都瞧清楚了,找到苡妃娘娘的鐲子本宮有賞。”茗妃續著太子殿下的話,有了這幾句誘惑,她相信侍婢們搜得會更加仔細。

眾人已開始翻箱倒櫃了,楚清清此刻已不介意讓人搜著,她感嘆著苡妃的本事,她不用開口說話,就能讓茗妃找到藉口大搜梧惠宮。又瞧著濮陽瑾的眼神,對濮陽瑾的每一絲笑意,都透著十足的誘惑,每個動作每個表情,都透露著她的渴望與需求。濮陽瑾寵她,似乎天經地義。

濮陽瑾的笑容楚清清是從未有緣得見,此番拜苡欣所賜,她見到了濮陽瑾的脣角勾起一抹淡若清風卻華麗無比的弧度,眼中的溫柔足以與外間溫和的陽光媲美。他似乎並非如自己所見那般無能,至少他知道什麼人該寵,什麼人該用,還有什麼人應該晾在一旁吹冷風,正如她自己,筱筱不在,咳嗽死了也不會有人在意。

“咳咳。”楚清清咳嗽起來,卻無人向她獻上一杯熱水。茗妃專注的指揮著侍婢們東找西尋,而濮陽瑾和苡妃則擁在一起你儂我儂,如果不是她的身子不允許,她一定會放生大笑。可相較於茗妃的存在,濮陽瑾和苡妃的如膠似漆讓她的胸口隱隱作痛,痛意很淺,卻是和前兩次的感覺一樣。

“茗妃娘娘,這個匣子上鎖了打不開。”茗妃的貼身侍婢捧著從梳妝奩下的屜子裡取出的匣子走到茗妃面前說。

整個梧惠宮楚清清就鎖了一個匣子,還真是讓她找到了麼?瞧著茗妃接過匣子時眼中閃出的精光,又瞧著那把小鎖不禁皺眉,轉身向楚清清遞遞說:“妹妹,為了釋疑,你得打開來看看。”

那匣子裡的確裝著茗妃要找的密旨,可也裝著兩份此刻不能為人所知的祕密,“咳——咳。”楚清清咳嗽著起身,接過茗妃手中的匣子說:“這牡丹錦匣是我從楚府帶來的嫁妝,裡面裝著我個人的私有物,不便於外人相看。”

此時整個梧惠宮的內殿都收過了,侍婢們都還規矩的將所有東西歸放回原處,惟一沒有搜過的除了楚清清的身上,就是她懷裡抱著那個牡丹匣子了。茗妃有些後悔輕易鬆手,先前以為楚清清拿過去只是想要打開匣子讓她搜查,此時看來,她只是為了更好的保護那匣子裡的東西罷了。

“不是我想強求妹妹將匣子打開,只是如今惟有這匣子還能收放鐲子,你只要打開來看看,也好讓妹妹早點兒休息不是。”

多漂亮的話呀,只是裡面所含的居心就那麼不敢讓人恭維了,“咳咳。”楚清清依舊咳嗽著,卻沒有要妥協的意思,如果匣子裡只裝著那封密旨,打開讓人看也不是不能,只是另兩份重要之物,著實不能現下公諸於眾。

“小姐。”筱筱回來了,見到內殿中多出那麼多人,怯怯的向眾們主子請安後趕緊走到楚清清身邊攙著她,低聲問:“小姐,你還好嗎?藥已經讓人在煎了,奴婢一會兒就讓人端來。”

“你走開,主子們說話,那有你奴才多嘴的份。”茗妃急了,動怒了,扯著筱筱的手勁過大,筱筱驚嚇中腳下不穩,狠狠的摔倒在地。

楚清清眸光一斂,不禁讓所有正視她的人恍見一絲凌厲的錯覺。她無力,只能傾身扶著筱筱坐起,瞧著她掌心應慣性的力道劃出的血痕,楚清清說話的聲音經不住冷了起來,“茗妃姐姐,一個侍婢而已,您怎麼動那麼大的氣呀,清清理解你與苡妃娘娘情誼深厚,執意要幫她尋回鐲子讓她安心的心情,可我是梧惠宮的主子,難道說出的話就一點兒可信度都沒有嗎?”

煞時間,茗妃有種讓人逼迫的感覺,腦海裡徒然一片渾亂,她開始糊塗又明白楚清清的話中話,她在說自己逾權了,她在說自己喧賓奪主。可她是楚清清呀,那個隨時就會死的人,那個不止身體贏弱,連脾氣都怯弱的人,怎麼可能會有膽色與語氣跟她這樣說話?

一時間,她對楚清清的印象全然傾覆,不敢再輕舉妄動,不論是口吻還是態度都有所收斂,可掬的走到苡妃身邊笑道:“妹妹誤會了,姐姐怎麼會不相信你呢?只是這鐲子對苡妃妹妹來說真的很重要,太子殿下也不容那鐲子平白無蹤,如今這梧惠宮裡裡外外都搜過了,只有妹妹手中的匣子還存疑,我方才也是心急了些,你休要見怪才好。”

“咳咳——咳——咳。”楚清清咳嗽得更加厲害了,茗妃的嘴臉讓她見著胸口堵得慌。

筱筱起身忍著掌心的不適,捋著她胸口的氣,她擔心卻不敢再吱聲了。

楚清清的咳嗽聲愈發的緊與濃厚,想是喉中有物吐不出來,卻不見她放開抱在懷裡的匣子。濮陽瑾雖不若茗妃那般急切,卻也對那匣子裡所藏之物有了興趣。溫柔的讓苡妃起身立在一旁,問道:“裡面的東西真就那麼見不得人麼?若是本殿要知道是什麼,你是不是也不給開鎖?”

這還真是難為住了楚清清,喝了口筱筱遞上來的水潤潤喉,胸口的抑悶卻不曾因此減輕。濮陽瑾是刻意的罷,如果自己忤逆他的意思,當著這麼多人,就是挑明與他不敬,這樣的太子妃太不成體統,毫無尊卑禮德可方。傳出去會讓人說楚家不會教女兒,更會讓這梧惠宮引人注目。

後悔自己怎麼過早興起寫了那兩份東西,更後悔怎麼還當真的放進牡丹匣子裡鎖起來。否則豈會弄到此刻進退兩難的地步,無奈,楚清清長長嘆了口息說:“殿下真的要看嗎?”

濮陽瑾沒有說話,眉宇間卻挑弄著些許見到自己難為時的得逞情緒,邁開步子,很快就站在了楚清清的眼前。

楚清清輕撫著牡丹匣盒的表面,看向一旁的書案說:“臣妾將鑰匙擱到書案的小屜裡了。”說著,便攜裙朝書案邊走去。

濮陽瑾跟上去,卻見茗妃亦已要跟上來,他頓步斜眸道:“本殿知道那鐲子長什麼樣兒。”

楚清清回眸,正好瞧見茗妃腮邊訕訕的笑意退去,立在原處不敢在靠過來了。還好她不過來,否則濮陽瑾會很沒面子,因為匣中之物若是讓人發現,他定會成為璠陽王朝歷史上的一大笑話,當然,得有史官敢將這事兒載入史冊。

站在楚清清身邊,濮陽瑾控制不住自己讓那抹單薄的身影相吸,這種反應就像是與生俱來一般。若不是她這副殘軀還有些用處,絕不會留她於世擾亂自己的心緒。

楚清清將牡丹錦匣打開了,裡面除了擺著那封密旨外,還有兩張書著內容的紙。茗妃眉眼挑得老高,那樣子像恨不能將脖頸伸張瞧清楚匣盒裡到底裝了些什麼。今天已是第二天了,皇后姨娘那邊已是催著她要那密旨的內容,本以為她放了楚太傅,楚清清一定會感恩帶德的配合,可太子妃卻總是與她扮傻充愣。若是再得不到密旨的內容,她少不得在皇后面前討頓責罵。

楚清清只是將匣盒打開後便無動作,那封信封濮陽瑾是見過的,這正是茗妃今日藉機到梧惠宮的目的。拿起其中一張紙,在看清紙上的內容時,除了略微垂眸的楚清清,所有人都見到太子臉上的情緒陰沉得如暴風雨來臨前夕。

他側眸盯著太子妃的眼神,似把泛著銀光的劍,正毫不留情的割在太子妃身上。倏然朗聲怒道:“所有人都給我出去。”

眾人雖疑惑不解,還有人不甘心,可卻不敢違抗太子的命令。而楚清清亦清楚,這所有人中不包括她。

外面的殿門闔上時,濮陽瑾森冷的笑著將那兩張紙換個方向面對著楚清清,“和離書,楚清清,你居然敢向本殿生出和離的心思,且將和離書擬好。你不是很精明的麼?難道你沒想以你這副破敗之軀能活著離開東宮?真是太可笑了。”果然是不能給外人看的,若是方才茗妃的執意得逞,明日他濮陽瑾便是璠陽王朝一大笑話了,居然讓他趕上讓太子妃擬寫和離書。

如今在內殿只有她和濮陽瑾,楚清清也沒有必要再有所顧忌,拉開與濮陽瑾的距離,楚清清走身桌臺邊,喝著方才那杯沒喝完的溫水,瞟向他的目光透著相同的寒意與譏諷,“臣妾就是因為有自知之明,方寫好這兩份和離書。想臣妾的性命朝不保夕,更清楚皇后讓我嫁你是因為什麼,而你會娶我又是因為什麼?雖說皇命不可違,我亦是個隨時可能離世之人,生已讓你們擺佈成了悲劇,死後難道也要讓你們束縛不成?今日這和離書你既然看到了,我也不想再隱瞞什麼,太子殿下,我們之間的夫妻關係,只是利用與被利用的關係,我根本毫無法子改變這樣的現狀,你去北晉受了十幾年的苦難,讓人左右人生的你會惱會怒,會想法子回到璠陽,清清亦有思想亦有情緒,自然也會想法子擺脫這樣的囫圇。”和離書是她為自己死後準備的,她不想葬進皇陵,她想回楚家祖陵去,有了和離書,便沒人可以阻止了。

3.傾世皇妃 髒話永遠比謊言乾淨一萬倍

-----轉載自柳風拂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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