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5年，多爾袞頒發“剃髮令”和“易服令”，讓江南士民意識到明清交替並非簡單的朝代更迭，更是一種赤裸裸的文化侵略，於是原本已經逐漸接受清廷統治的人們開始了激烈的反抗。
天啟進士侯峒曾帶著家中子弟率領嘉定百姓起義反清，打出了“嘉定恢剿義師”的旗號。見此情況，清朝吳淞總兵李成棟立即引兵五千前來鎮壓。嘉定義師基本都是熱血上湧的鄉民，武器不外乎農具之類，論戰鬥力，也不過是未經軍事訓練的烏合之眾。李成棟所率卻是久經沙場的精兵，兩方未戰而勝負已分。
8月24日，嘉定城陷。因為胞弟被義軍殺死，李成棟縱容手下士兵屠戮淫掠，嘉定軍民三萬餘人被殺。嘉定士民並未就此降服，在江東人朱瑛的率領下，他們復舉義旗，於是李成棟引兵再來，當地土匪也趁火打劫，繼清軍之後入城大肆屠殺，死者無數。20天后，吳淞百戶吳之番率領數百人收復嘉定，誰料李成棟再次帶兵來攻，吳之番被擒殺，李成棟順帶屠殺了兩萬餘剛到嘉定避亂的百姓。歷史上鮮血淋漓的“嘉定三屠”由此而來。
這個殺人如麻的李成棟，還是一個典型的反覆小人。
李成棟最初是李自成的部下，隸屬於李自成的同鄉高傑。高傑歸順明朝之後，官至總兵，在清軍入關後倉皇南竄，被叛將設計所殺。高傑死後，李成棟將高傑的妻子獻給清廷，作為投名狀，從而被封為吳淞總兵，“嘉定三屠”即發生在他降清之後不久。
此後兩年間，李成棟作為清軍進攻南方的急先鋒，先後攻下了紹興、金華、平州等地。朱由崧之後稱帝的明朝宗室，都先後死在他的手裡。不過清廷對於李成棟這個降將並不怎麼待見，有功而不賞。
在清軍的強大壓力之下，南明政權紛紛瓦解。1648年正月，江西提督金聲桓、副將王得仁出乎意料地反清歸明，使天下形勢為之一變。不過他們此舉並非為了民族大義，而是利益使然。江西反清的勢力正在擴大，李成棟感覺機會來了，於是也在廣州宣佈反清歸明，他的部下也望風歸附。永曆朝廷當時正處於窘迫之中，已經準備逃往緬甸，不料此時突然天降餡餅，廣東、廣西、江西、湖北等省紛紛倒戈，至少看起來中興有望。
李成棟屬於地方實力派,他的叛降對當時的政治格局影響很大。對於他反清的原因，史書中記載不一，但清廷對他的“有功而不賞”肯定是最大的原因。
金聲桓和李成棟的叛變震動清廷，多爾袞認為漢將大多不可倚仗，於是派出一支完全由旗兵組成的軍隊進攻江西首府南昌。清軍在南昌城下紮營圍城，八個月後南昌城破，金聲桓自盡，王得仁被俘處死。
後來清軍逼至信豐，李成棟揮軍迎戰，大敗而歸。清軍開始攻城時，信豐東門外江水泛漲，清軍便在西、北兩門外和南門旱路上挖濠栽樁，防止明軍突圍。李成棟的部下見清軍對東門未加防守，便從東門蜂擁而出，渡河逃竄，溺亡者無數。清軍佔領信豐後縱兵追擊，明軍大亂，李成棟也在渡河時墜馬，一命嗚呼。
明朝滅亡後的四年間，李成棟降清復叛清、叛明又歸明，政治立場反覆無常，屠戮百姓的手段又極其殘忍。他本應被釘在歷史的恥辱柱上，卻因為殘明死節而獲得良好的名聲，可見世道未必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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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董 嘯
來源｜《百家講壇》雜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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