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滿洲八大姓”，之前與讀者朋友們分享了，享有“皇后專業戶”之稱的鈕祜祿氏，讀者朋友們關注度較高。應一些讀者朋友們的反饋，今天，想跟大家聊聊“滿洲八大姓”之中另外一個姓氏，這個姓氏在這“八大姓”中，屬實比較特殊，因為這個姓氏宗族的血統並非完全是來個女真，很大一部分其實是源自漢族，這個姓氏就是佟佳氏。
佟佳氏這個宗族與愛新覺羅家族的關係真的是十分密切，密切到什麼程度了呢？密切到了愛新覺羅一部分宗室皇親都有隨“佟”姓的理論依據，為什麼這麼說呢？因為太祖皇帝努爾哈赤之結髮之妻就姓佟，而且努爾哈赤是入贅到佟家，對於這一點努爾哈赤自己就毫不避諱，大丈夫敢作敢當，有什麼好遮遮掩掩。而努爾哈赤這位結髮之妻，為努爾哈赤生下一女二子，女兒就是努爾哈赤的掌上明珠，長女固倫公主東果格格，兩個兒子分別是長子廣略貝勒（追封）褚英和次子和碩禮烈親王代善。當然，在努爾哈赤創業成就以後，努爾哈赤也就歸宗，他的這兩位兒子自然也沒有隨母姓。而努爾哈赤的元妃就有了一個女真名字，叫哈哈納扎青，而她的姓氏也被滿洲化，為佟佳氏。
圖1 努爾哈赤雕像
那麼這個佟家是什麼背景，努爾哈赤為何會入贅佟家呢？這佟家可是當時遼東地區有名的富豪，佟家因為與關外女真部族有生意往來，所以結識許多女真部落首腦人物，在當時女真很多大部落中都很“吃得開”。而努爾哈赤因為親生母親早逝，不受繼母待見，以及家族中道沒落，不得不早早離開家裡而闖蕩天涯。努爾哈赤明白，自己想要鹹魚翻身，僅靠自己的力量是不可能的，必須依靠有錢有勢之門族才能有所作為，而佟老爺子作為一位資深與女真人打交道的生意人，自然也不難看出努爾哈赤之潛力，所以親事一拍即合，這佟家和愛新覺羅家族的恩怨歷史就此開啟。
有了佟家這個大“資助商”，努爾哈赤可謂是如魚得水，開啟了他的創業模式。努爾哈赤利用各路關係，積極籠絡女真與遼東漢人的上層人物，利用經商途徑取得明朝朝廷賞賜女真部落與中原地區通商憑證——攝書。這攝書可不是一般物件，它是女真與中原交易通行證，一部攝書可以交易一件大宗商品，所以當時女真部落實力強弱的一個象徵，就是擁有攝書之多少。包括後來努爾哈赤祖、父被明朝遼東總兵官李成樑設計殺害，努爾哈赤以此為由，就從李成樑處得到許多兵馬與攝書。以及女真各個部落之間的戰爭主要爭奪戰利品之一就是攝書。所以這攝書決定著女真部落的經濟地位。
圖2 李成樑（1526年—1615年），字汝契
隨著努爾哈赤實力的不斷壯大，建州女真開始在女真部落中脫穎而出，真正代表著建州女真舉足輕重之地位的標誌就是“撫順關馬市”之開通。這撫順關馬市的開通對於遼東女真經濟發展起到相當重要之積極作用，而主要掌控這一關口的女真部落正是努爾哈赤領導的建州女真。有了絡繹不絕的通商交易，建州女真發展之迅速可想而知。
在征服眾多女真部落之後，明廷終於發覺努爾哈赤之野心，開始對努爾哈赤的建州女真實施經濟封鎖與軍事打擊以此來遏制其迅速發展之勢頭，梟雄努爾哈赤自然不甘示弱，直接以“七大恨”為由起兵造反。這時一位重要的佟姓家族子弟毅然決然地投靠努爾哈赤，他就是佟養性，隨著努爾哈赤的不斷壯大，跟隨努爾哈赤而背叛明廷的佟氏子弟越來越多，明廷為了懲治佟氏家族的背叛，就對居住在中原地區的佟姓家族處以極刑，受到明廷嚴重地打擊報復的佟氏家族並沒有因此而“棄金投明”，反而死心塌地地投靠後金汗國以及後來的大清王朝。在皇太極執政時期，八旗制度進一步發展到漢軍八旗之後，這些佟氏兄弟多被編入漢軍八旗之列。因此翻開明末清初這段史籍，你會發現很多“養”字輩佟姓家族子弟跟隨後金以及大清征戰中原之事蹟，除了前文提及的佟養性，還有佟養正（真）、佟養甲等同族堂兄弟。
與很多非宗室滿清貴胄一樣，佟佳氏能夠在大清王朝地位顯赫，除了開國時期的建功立業，還有就是“外戚”身份。
圖3 孝康章皇后（1640年－1663年），佟佳氏
佟佳氏以“漢旗”身份僅以功績在大清王朝崛起是極其困難的，畢竟建功立業之人物比比皆是，而且“漢旗”地位之尊貴遠不及“滿旗”，所以“論功行賞”這條路太難了。但是“另闢蹊徑”總是有的，那就是成為“外戚”，一般般的外戚可是不行，必須要“非一般”才行。顯然，佟佳氏的一位女子就成就了這“非一般”，他就是順治皇帝的孝康章皇后，康熙皇帝之生母。而這位孝康章皇后正是佟圖賴的女兒，佟養正之孫女。
順治十八年，正值英年的順治皇帝駕鶴西去，年僅8歲的玄燁登基承襲大統，尊其生母佟佳氏為皇太后，可惜時年不久，皇太后佟佳氏也隨夫君而去。從康熙朝開始，佟佳氏在大清王朝之地位開始發生“質”的變化。儘管佟圖賴早已病歿，但是他的兩個兒子佟國綱和佟國維，也就是康熙皇帝的兩位舅舅，依然活躍於大清朝廷。康熙皇帝母親早逝沒有享過多少福，為了彌補這不可逆之遺憾，自然會對他的孃舅一家格外恩惠與青睞。康熙皇帝親政之後，父憑女貴”的佟圖賴被追封為“一等公爵”，因其已經去世，其爵位由長子佟國綱承襲，佟佳氏正式成為滿洲貴族。
圖4 康熙帝戎裝像（中坐者）
這僅僅是佟佳氏家族地位顯赫的開始，佟國維（一等功佟圖賴次子）有兩個女兒嫁給康熙皇帝，其中她的嫡女在康熙二十年被晉封為皇貴妃，她是大清王朝一地位皇貴妃，並且當時孝仁皇后和孝昭皇后已經去世，署理後宮嬪妃正是這位佟佳氏皇貴妃，這對提高佟佳氏家族地位又是一個“加分點”，所以康熙二十七年，佟國綱請入滿洲，康熙皇帝同意並直接將佟佳氏這一支人直接抬旗為“滿洲鑲黃旗”，這“滿洲鑲黃旗”一直都是大清滿洲八旗之首旗，此時佟佳氏家族之地位已經是相當之顯赫。次年，康熙二十八年，皇貴妃佟佳氏病重，康熙皇帝不忍愛妻遺憾而去，就在佟佳氏薨逝的前一天，晉封佟佳氏為皇后，去世後冊諡孝懿皇后。她的父親佟國維也以女為尊，晉封為一等公爵，也就是說此時佟佳氏一門兄弟兩位一等公爵，這兄弟二人不但爵位之高，權力也很大，尤其是老二佟國維執掌朝廷大權，素有“佟半朝”之稱。
康熙晚年最“熱鬧”的事兒，恐怕就是這“九子奪嫡”了，身為朝廷重臣的佟國維自然不可能置身事外，更主要的是佟國維壓根沒想置身事外，所以佟國維選擇站在了看似優勢最大的“八爺黨”這一邊。瞭解這段歷史的朋友都清楚，這“八爺黨”最後輸的最慘，所以佟國維的結局就是以被康熙皇帝訓斥而收場，權利盡失的佟國維卒於康熙五十八年。
圖5 九子奪嫡
這麼一看佟佳氏的好運似乎要走到頭了，然而事實卻是柳暗花明，雖然佟老爺子站錯了隊，但是佟老爺子的兒子和女兒可沒站錯隊。這裡說的女兒就是前文提及的孝懿皇后，雖然孝懿皇后生前沒有留下一兒半女，但是她撫養了一位好兒子，那就是四阿哥胤禛，也就是雍正皇帝。那麼他的那位沒站錯隊的兒子是誰呢？正是被雍正皇帝稱呼為舅舅的隆科多。這隆科多又有什麼功勞呢？他的功勞可大了，康熙皇帝嚥氣之前，僅有隆科多伴隨康熙皇帝身邊，當康熙皇帝嚥氣之後，隆科多就傳述康熙皇帝臨終口諭，由胤禛繼承大統。至於這口諭究竟是真是假恐怕只有上天和九泉之下的康熙皇帝知道了，所以胤禛能當上皇帝，隆科多可以說是居功至偉！
俗話說“日中則昃，月盈則食”，這隆科多在雍正朝時期，真的是權傾朝野，一點兒也不次於他老子“佟半朝”。而然隨著自己權力的日益攀升，隆科多開始利用職權結黨營私，恣意妄為。在極力培養自己黨羽同時，開始貪贓枉法，中飽私囊，這對於一直致力於改革和嚴打結黨營私的雍正皇帝來說是絕不能容忍的。結果，隆科多在雍正四年東窗事發，家僕牛倫仗勢公開索取賄賂被告發（據說告發之人是怡親王胤祥），家僕都如此放肆，更何況其主子。雍正皇帝罷免了隆科多中樞職務並命其前往中俄邊境勘察邊境線，這明顯是調虎離山，開始查找隆科多罪證的節奏。
圖6 佟佳·隆科多（？—1728年）
果然，雍正五年，正在邊境與俄國人談判的隆科多被因罪押解回京。結果，以前一直被雍正皇帝公開稱呼為舅舅的隆科多，以四十一條大罪被囚禁。雍正六年，隆科多死於囚所。關於隆科多的倒臺，有很多朋友認為是雍正皇帝伺機“滅口”，但是我個人認為，隆科多的下場純粹是咎由自取，倘若他沒有胡作非為，倘若他有胤祥一半的謙遜內斂，有張廷玉一半的心若旁騖，是絕對不會落得家破人亡之境地，不得不說隆科多是死有餘辜。
雖說隆科多被徹底打倒，但是佟佳氏並沒有就此失去在大清王朝之地位，隆科多從其父佟國維承襲的一等公爵之爵位由其弟慶復承襲，而且慶復也活躍在大清政治舞臺一段時間，只是後來因欺君之罪被乾隆皇帝賜死。之後還有道光皇帝的第二任皇后孝慎成皇后乃系佟國綱之後人，這說明直到清末佟佳氏在大清顯赫之地位依然存在。
當然，這佟佳氏並非僅僅是佟姓漢人改姓而來，也有女真人世姓佟佳，跟隨太祖努爾哈赤創業的五大臣之一的扈爾漢就姓佟佳，後位太祖養子，賜姓覺羅。只是，扈爾漢之後人遠沒有這支漢人血統的佟佳氏顯赫，所以本文也不做贅述。
文：王金百
參考文獻：《清史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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