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香港佳士得秋拍
明永樂御製紅閻摩敵刺繡唐卡（335.3×213.4cm）
成交價：3.4844億港元（上海龍美術館藏購）
近日，大象的朋友圈掀起了一股“永樂”熱潮，兩件帶有明確永樂年款的巨幅“神作”連續刷屏。一件“明永樂御製紅閻摩敵刺繡唐卡”（尺幅335.3×213.4cm）2014年在香港佳士得拍出3.4844億港元，為上海龍美術館所藏購，並正在龍美“永樂大帝的世界”特展中展出；而另一件永樂御製《三世佛六菩薩寶相》（尺幅217×220 cm）即將出現在5月下旬舉行首拍的澳門中濠典藏拍賣會上。
明 永樂御製《三世佛六菩薩寶相》
設色絹本 立軸
朱橚小楷《妙法蓮花經·法師品》
畫心：185×220cm
寫經：32×220cm
估價待詢
澳門中濠典藏拍賣是一家有著眾多資深實力股東所構成的拍賣新軍，其中不乏像易蘇昊、趙強、徐政夫、錢偉鵬等藝術行業的前輩大咖。
這件永樂款佛畫一經亮相，便引發了業內的極大關注，可惜的是，大象最近連續打飛的輾轉各地探庫房，但是陰差陽錯之下，竟都還未見過其廬山真面目，而所幸多位在佛教藝術研究領域有著重要影響力的研究學者和意見領袖都已經考證過實物並分別撰寫了研究文章。所以，今天的這篇推送，大象算是少有的比較輕鬆了，我們將眾位資深專家的考證意見作一個彙總和梳理。
黃春和
黃春和，1965年出生，湖北武漢人，1986年畢業於中國佛學院。現為首都博物館研究員，兼文化部藝術評估委員會委員，北京市文物鑑定委員會委員，北京聯合大學民族與宗教研究所客座教授，北京佛教文化研究所特邀研究員。主要研究北京佛教歷史和漢藏佛教藝術。先後發表學術論文80餘篇，出版《佛像鑑賞》、《佛教造像藝術》、《禪宗三百題》(合著)、《白塔寺》、《藏傳佛像藝術鑑賞》、《法源寺》(合著)、《北京宗教志：佛教卷》、《漢傳佛像時代與風格》等著作，並參與《北京名寺叢書》、《元大都》、《金銅佛像》、《夏景春藏金銅佛像》、《般若之光——夏景春藏佛鑑賞》、《北京文物精粹大系：佛造像卷》、《雍和宮唐喀瑰寶》(上)、《佛教慈悲女神——中國古代觀音菩薩》、《藏族文物》等。
羅文華
羅文華，1967年1月出生於江西省。現為北京故宮博物院研究館員、藏傳佛教文物研究所所長。研究方向為藏傳佛教藝術史、明清宮廷史、藏傳佛教圖像學。先後發表論文90篇，出版專著11部。
金申
金申，回族，北京人，文革中到內蒙古上山下鄉， 後畢業於內蒙古師範大學美術系本科。1987-1992年在日本東京藝術大學， 成城大學研究佛教考古五年。 現為中國藝術研究院美術研究所研究員，文化部藝術品評估委員會佛像專家。著作有 《中國曆代紀年佛像圖典》 、《佛教雕刻名品圖錄》 、 《佛像的鑑定與收藏》、《佛像的系譜》(譯作)、《歷代佛像真偽鑑定》、《西藏的寺廟與佛像》、《海外及港臺藏古代佛像》、《金申趣談古代佛像》、論文集《佛教美術叢考》（第一、第二輯）等二十餘部，二百萬餘字。多次為國家文物局舉辦的培訓班和海內外高等院校講授佛教文物考古，為國內外公私博物館鑑定佛像。多年致力於佛教美術史和佛教圖像學研究，成績顯著。在佛教文物鑑定方面，尤有獨特功力。
王家鵬
王家鵬，故宮博物院研究 館員，國家非物質文化遺 產保護工作專家委員會委 員。長期從事故宮佛教文物的保管、陳列、研究工 作。對藏傳佛教文物有較全面系統的研究，尤對佛造像、唐卡研究精深，學術研究成果豐富，是國內頗有影響的佛教文物專家。
劉光啟
劉光啟，1932年生於河北省冀縣。十多歲時到北京與劉九庵在琉璃廠學徒， 後到天津金石山房。自 1961年先後在天津市文物公司、天津市文物管理處負責書畫鑑定、驗關等工作。歷任天津市文物出境鑑定組組長、天津市文 物鑑定委員會委員，享受國務院特殊津貼。現為國家文物鑑定委員會委員、 北京故宮博物院古代書畫組研究館員。從事古代書畫鑑定工作70年，2009年被文化部授予 『中國文物、博物館事業傑出人物』榮譽稱號。
商傳
商傳，1945年出生於河 北省保定，史學泰斗商鴻逵之子，現任中國明史學會會長；中國社會科學院歷史研究所研究員、學術委員；研究生院歷史系教授、博士生導師。主要從事明史研究，承擔了國家重點項目《中國通史·明代卷》、《中國歷史大辭典·明史卷》的主要撰稿及組織工作，出版專著《永樂皇帝》、《明代文化志》等。
有如此多的權威專家學者共同為一件佛教藝術品撰文品賞，這在近些年的藝術品拍賣會上也堪稱難得一見的鼎盛陣容了吧。
佛畫基本信息
我們先跟隨黃春和老師和金申老師兩位的文章一起來看看這幅佛畫的基本信息吧。
此幅佛畫為立軸式，絹地設色，縱
217釐米，橫220釐米。其平面基本呈方形，與一般水陸畫縱長橫短的形式明顯有別。畫面中央畫三身坐佛，中央主尊為釋迦牟尼，左側為阿彌陀如來，右側為藥師如來，共同組成橫三世佛。三身坐佛上方有寶蓋高懸，下方畫脅侍菩薩各二身，分別構成“華嚴三聖”、“西方三聖”、“東方三聖”。
本作品中央的三尊坐佛，中央主尊釋迦牟尼如來內穿僧祗支，外服袈裟，結跏趺坐在蓮花座上。蓮花座的壼門上飾有天福之面，在天福之面下方，自右向左以泥金楷書題寫“大明永樂年施”六字款識。
佛畫的下部分是寫經，最後落款為“永樂四年丙戌秋八月十日朱橚沐手敬書”。（永樂四年為1406年）
從作品的基本信息可知，這件佛畫可能來頭極大，自右向左以泥金楷書題寫的“大明永樂年施”顯示其可能是永樂定製，而佛像下方寫經的落款，正是明太祖朱元璋第五子、永樂皇帝同父同母的弟弟周王朱橚。從作品表面信息看，上面的重量級歷史人物自然已經呼之欲出了。
眾多專家學者考證，這件精美的超大尺幅明代宮廷風格便正是永樂大帝朱棣贈送給弟弟周王朱橚的大禮，為目前所僅見，這其中的根據何在呢？
永樂大帝和周王朱橚
有關永樂大帝和周王朱橚的生平，著名的明史研究學者商傳教授專門為我們做了介紹。
永樂皇帝朱棣（1360－1424）
永樂皇帝朱棣自身的信仰十分複雜。眾所周知，永樂帝朱棣依靠發動“靖難之役”從侄子朱允炆手中篡奪了大明江山。史書記載，在“靖難之役”中，燕王朱棣大軍每每和朱允炆的朝廷大軍相持不下時，便有大風相助，而得以取勝。永樂帝以為這必定是北方主神玄武大帝的顯靈支持，因此，永樂皇帝在奪得大明江山後便更加信奉道教，永樂大帝在武當山搞起了浩大的工程，而武當山金頂中的玄武大帝，又酷似永樂帝本人。
不過在道教之外，永樂帝尊崇佛教也是人所共知的事情，其“靖難”奪得江山的第一功臣姚廣孝即是一位高僧；永樂帝奪位後於南京修大報恩寺；同時，永樂皇帝十分注重與西藏的關係，如龍美術館3.48億港元的永樂唐卡，便被認為是永樂皇帝贈送給西藏大寶法王的重器。
而在澳門中濠典藏上拍的這件巨幅佛畫下寫經的這位周王朱橚絕對是一位有故事的男人。在朱元璋的眾多子女中，朱橚和四哥永樂皇帝朱棣是同母兄弟，皆為碽氏所生。
碽氏是位神祕的悲劇人物，當朱元璋與陳友諒相爭最為激烈的時刻，她陪在朱元璋身邊，為他生下兩個兒子，後來卻在人間蒸發，不知所終。因此也引出許多關於她的傳說，甚至說她本是元帝之妃，被朱元璋所獲，生下兒子即為後來的燕王朱棣，也是元帝之血統，碽氏因此受鐵裙之刑而死。這些傳說當然不可信，但是碽氏確實沒有任何名分，朱棣與朱橚於是也便成為諸王中沒有生母所依的兩個另類的藩王。
朱橚（1361-1425）
朱棣與朱橚雖然是一母同胞，年齡也僅相差一歲，性格也迥然不同。
朱橚在洪武十四年（1381）就藩到開封，誰想洪武二十二年（1389），朱橚竟然棄國，自作主張跑回到了鳳陽去看望病中的岳丈大將軍宋國公馮勝。這違背了明朝藩王不得擅離封國的規定，讓朱元璋自然十分惱火。朱元璋當時已經著手清理功臣，且其封藩目的是讓諸子取代功臣鎮守各地，朱橚的所為自然令他十分失望，一怒之下，朱元璋將這個“不爭氣”的兒子遷徙到雲南，後來又把他留在京師，讓周王世子朱有燉代理藩王之事，兩年後朱橚又被命回到開封。這次處分沒有讓朱橚一改所為，卻倒引發了他對於醫藥的關注（萬一真的謫貶蠻荒之地，能夠有所自救），洪武二十四年（1391）他讓李恆編寫了《周府袖珍方》八卷，分類彙集了歷代醫家藥方，成為一部極為實用的藥書。
洪武三十一年（1398）閏五月，太祖朱元璋病逝，皇太孫朱允炆即位，是為建文帝。為防止藩王勢力過大，朱允炆制定了削藩之策，但此時燕王朱棣已經雄踞北方，勢力強大，於是，朱允炆的削藩便從燕王的這位同母兄弟周王朱橚下手了。建文帝密命曹國公李景隆佯作北上備邊，兵臨開封，突然包圍周王府，將朱橚逮送京師，並謫遣到雲南蒙化。這已經是周王第二次謫遣雲南了，而這一次不比前次，絕並不是朱元璋教育兒子那麼簡單，而是朝廷直接論罪，削奪為庶人了。 在雲南過了一段苦日子後，朱橚又被建文帝押回南京，關了起來。
其後不久的歷史我們就都知道了，燕王朱棣起兵“靖難”，並於建文四年（1402）六月兵入京師奪得大明江山。
燕軍攻入京師後，朱棣倒是十分惦記這位同母兄弟，很快將朱橚救了出來，因為是一母同胞，又在建文朝受過難，所以朱棣登基後對這位弟弟十分優待。
在朱元璋的兒子們當中，朱橚是個好學有才華的藩王，他作的《元宮詞》百章，記述元朝宮廷生活事件，頗為流傳。他又極為重視醫藥的實用，先後組織編修《保生餘錄》、《普濟方》、《袖珍方》等醫書。
從史書記載，朱橚是一個虔誠的佛教徒，朱橚從何時起信奉佛教，已經無考，他就藩到開封后，除去出資修繕開封鐵塔，對於他封國河南各地寺廟也多有供奉。這與他修纂醫書，和救荒書籍也應當有一定的關係，他既志在救世，也少不得佛家的心腸。
而中濠典藏首拍上，這件巨幅的佛畫留下了朱橚明永樂四年（1406年）秋八月十日的寫經。商傳老師考證，永樂四年（1406年）對周王來說是重要的一年。這一年開封大相國寺重修完工，周王朱橚主持修成的《救荒本草》一書，《救荒本草》是一部影響極大的書籍，是我國曆史上最早一部以救荒為目的的植物學專著。同時，永樂四年也正是永樂帝著手修纂《永樂大典》之時，周府中藏書甚豐，朱橚當然會響應皇兄，將藏書送上，是不是其中送上的醫書引起永樂帝的重視，而賜與一幅精美的藥師佛畫像，就無從得知了。
從我們介紹的朱橚生平看，如此大尺幅精美至極的佛畫，如果真的是永樂皇帝贈送給其親弟弟的，可謂合情合理，那麼這幅漢地風格的佛畫，是否符合明代初期宮廷造像的畫風呢？
佛畫畫風研判
黃春和先生認為，此幅佛畫的風格非常特別，畫面上佛像軀體渾厚，菩薩體態豐腴，裝飾繁縟，佛與菩薩衣紋飄逸流暢，色彩富麗沉穩，整體風格具有明代佛畫的鮮明特點，它與山西永樂宮、青海瞿壇寺、甘肅永登妙因寺、河北石家莊毗盧寺、四川新津觀音寺和北京法海寺等寺廟保存的明代壁畫上的佛菩薩像風格頗為相似。但仔細觀察分析我們不難發現，它與國內現存的這些明代壁畫上的佛像風格存在著明顯的區別，表現出鮮明的個性化特點；而追溯其個性化特點的源頭，我們又會驚奇地發現它帶有元代中原地區佛教繪畫的鮮明遺風，同時又吸收和融入了元代 流行於內地的藏傳佛像藝術元素。
王家鵬先生認為，所繪畫內容與構圖方式，與其說是卷軸畫其實更近於壁畫，畫面內容是佛教大雄寶殿主佛壇實景寫照。整個畫面不留空白，人物空間處，滿繪祥雲、花朵、珠寶瓔珞紋飾，線條優美細膩表現了極高的裝飾藝術造詣。場面宏大，敷色華美典雅，富麗堂皇。與民間寺院佛教水陸畫不可同日而語，應出自明宮廷畫師手筆。總體觀察是晉北遼金元藝術風格的延續，從佛菩薩形象服飾、裝飾物刻畫，工筆重彩，尚保留著濃郁的元代壁畫塑像的藝術的神韻。畫面描畫的佛堂宏大的場面，今天在大同善化寺中金代塑像中還可以體味到。
國家館藏一級品 敕賜山西寶寧寺佛畫
劉光啟先生對於這幅作品的繪畫藝術給予了極高的評價：此前大家公認山西寶寧寺的水陸畫是明代最傑出的佛教題材組畫，被定為國家一級文物，現收藏在山西省博物館。而此件佛畫的出現，必將取而代之成為首屈一指的明代宮廷佛畫鉅製。
金申先生撰文認為，本作品與寶寧寺的水陸畫有著極高的相似性，但是在年代上，本作品要早五十年左右。寶寧寺是水陸畫，本畫則是獨立作品，乃出自皇室，為永樂帝賜予朱橚府邸寺院或皇家寺院的御品。
劉光啟先生也認為，這幅鉅作的畫心基本呈長方形，與一般水陸畫縱長橫短的形式明顯有別，從題材和規格分析，它絕不是失群的水陸畫，而是一件獨立的完整作品。這類用於供奉的佛畫大都不具名，特別是宮廷佛畫。
劉光啟說，對於佚名畫的鑑定，主要是斷代，從絹本質地和繪畫風格來判斷，劉光啟先生和故宮許忠陵先生都確認此畫的時代是明初，是一件了不起的大作品。
從繪畫風格上，劉光啟先生認為這幅巨畫沿襲了唐宋時期佛教題材繪畫風格，又融入了元代佛畫得造型特點，線條技法取自張渥《九歌圖》的技法，整幅作品構圖嚴謹，畫技高邁，氣勢恢弘，非民間畫師所能為之。
而瓷器專家錢偉鵬先生認為畫上的龍紋與永樂官窯瓷器上的龍紋是一致的。
在眾多專家一致認為，該巨幅佛畫的繪畫風格符合明初宮廷風格的基礎上，我們是否就能證明，這幅佛畫正是永樂皇帝贈送給其同胞弟弟朱橚的呢？
金申先生特別提到了繪畫上的一個細節，三尊如來佛座的壼門上沿均繪有一排排綠色琉璃筒瓦，從而透露出敕賜的對象應是藩王或皇家寺院。因為在明清二代建築琉璃等級制度中，凡皇帝所用均為黃色，綠色則用於親王府邸或皇家寺院，如南京的大報恩寺和武當山的紫霄宮。本作品的須彌座飾有綠色琉璃筒瓦，這一點與山西寶寧寺水陸畫佛座上的綠色琉璃筒瓦有驚人的雷同，這正說明了皇帝是將本作品下賜給了藩王，與朱橚的身份正合，或用於賞賜皇家寺院。
而落有朱橚款的寫經和“大明永樂年施”的年款則透露出了更多的信息，我們繼續往下看。
朱橚的寫經和“大明永樂年施”的特殊規制
黃春和老師認為，朱橚寫經的《法師品》省略了後一組重頌的全部內容，自“爾時世尊欲重宣此義，而說偈言”至“得見恆沙佛”，共有七十四句偈句。那麼，朱橚為何要省略這部分重頌呢？我們從畫作上下的排列可以一目瞭然，那就是確保寫經與上面的畫像部分左右兩端對齊，朱橚作出這樣的處理亦不影響寫經的基本義理。這一簡單的用意卻隱含了十分重要歷史信息：那就是朱橚寫經的目的肯定是為三世佛畫像而寫，即永樂皇帝將御製佛畫賞賜給他之後而專門謄寫的經文了！
與此同時，“大明永樂年施”金書款從右往左的書寫方式，也和我們平時所經常見到的永樂皇帝賞賜西藏高僧佛像上從左往右的款識不同。
2013香港蘇富比秋拍 明永樂釋迦牟尼坐像（大明永樂年施款）
成交價：2.3644億港元
劉光啟先生認為，“大明永樂年施”六字楷書官款，結體平正， 筆致光潔，秀潤華美，富於明初臺閣體書法的韻味，具有明顯的時代特色。原汁原味，毫無塗改、覆蓋、後添等作偽痕跡。這是永樂皇帝敕賜佛像法物的御用款識，並非通常意義的年號款。
王家鵬先生則特別提到，永樂佛像“大明永樂年施”從左往右書寫是為了符合少數民族的閱讀習慣，而中濠典藏佛畫從右往左的書寫，則正是說明了該巨幅佛畫的漢地風格，
旃檀佛大畫像 西藏康馬縣乃寧曲德寺
王家鵬先生提到，永樂佛畫“大明永樂年施”從右往左的書寫並非個例，而恰恰證明了是永樂宮廷漢地風格佛畫官款的書寫特色。王家鵬先生舉例，絹本畫像目前所知只在西藏康馬縣乃寧曲德寺中珍藏著一幅明代永樂皇帝所賜的旃檀佛大畫像，掛在寺內大昭殿東側的喇嘛拉康內，畫長250釐米，寬130釐米，繪釋迦佛立像，像右邊漢文金字題記7行，計781字。左邊是同樣內容的藏文題記。漢文題款為：“大明皇帝御製旃檀佛像贊”，落款:“永樂十年四月十七日”。 此三世佛與旃檀佛及刺繡、緙絲像具有相同特點，都是尺幅寬大，製作工藝精湛，有永樂年題記款識，所繪形象都是漢地佛像式樣。
青海瞿曇寺大鐘
同時，王家鵬先生還舉例，今天我們在青海瞿曇寺大鐘上仍可以看到從右至左書寫“大明宣德年施”清晰的鑄造款。
黃春和老師則綜合各種信息判斷，這幅佛畫受賜人確非朱橚莫屬。具體理由有三：
其一，朱橚崇信佛教。朱橚與佛淵源深厚，朱橚造像最為人稱道的是他於明洪武二十九年(1396年)施資命工鑄造的一套5048尊小銅佛像。佛像皆為釋迦牟尼佛，每尊像均高5.7釐米，造型小巧，風格古樸。佛像後部均刻有同樣的銘文：“周府欲報四恩，命工鑄造佛像一樣五千四十八尊，俱用黃金鍍之，所以廣陳供養，崇敬如來，吉祥如意者。洪武丙子四月吉日施。”朱橚這些造像舉動可謂工程浩大，在佛教看來算是功德無量，真實地反映了他與佛教深厚的因緣。基於朱橚這些崇佛的舉動，朱橚具備受賜御製佛畫的基本條件。
其二，朱橚與永樂皇帝的親密關係。永樂皇帝奪得江山後，對朱橚倍加恩寵，不僅恢復他的爵位，而且又加祿五千石。朱棣深知弟弟篤信佛教，命工繪製巨幅佛畫賜與弟弟，既能表達皇帝兼兄長對皇弟之深情厚誼，又可滿足朱橚崇佛之信願，可謂順理成章、一舉兩得之舉。
其三，朱橚受賜佛畫絕非當時個案，應為永樂皇帝在中原內地針對信仰佛教的皇親國戚或有功之臣進行賞賜的普遍現象。尤其值得注意的是，這樣的款識在明代永樂年間普遍流行於永樂皇帝賞賜西藏上層人士的佛像、唐卡、法器等佛教器物上，只是其書寫為自左至右的形式，旨在順應和尊重藏民族的讀寫傳統。從這幅佛畫上，我們或許可以得到一個重要的啟發，那就是永樂皇帝當年在中原內地也實施了這樣的封賞制度，即針對信仰佛教的皇親國戚或有功之臣亦賞賜他們佛畫、佛像和其他佛教法物。此幅佛畫為中原地區風格，而其“大明永樂年施”款識亦為中原傳統的從右向左倒書形式。
各大專家對《三世佛六菩薩寶相》的評價
此幅佛畫出自明代宮廷，是目前僅見的一幅 署有“大明永樂年施”款的明代宮廷中原風格佛畫，世間罕有，珍稀難得。根據朱橚崇佛和朱橚與永樂皇帝的親密關係，此幅佛畫受賜人應為周王朱橚，而當時供奉地應為周王朱橚的府邸，因此它對研究明代周王朱橚崇佛及其與永樂皇帝的關係又具有重要歷史價值。由此地位和影響來看，此幅佛畫如同明代永樂年間創立的漢藏風格的宮廷造像和唐卡風格一樣，也極有可能就是明代永樂年間為中原佛像藝術創造和樹立的又一宮廷典範模式。此幅佛畫值得大家特別關注，其收藏價值極大極高，堪與2014年秋香港佳士得拍賣的明永樂紅閻敵刺繡唐卡相比擬。
——黃春和
製作於永樂初年，為明永樂帝賜予周王朱橚的御品，或是下賜周王朱橚所屬寺院的御製佛畫。這幅畫作不僅是一件難得的珍貴文物，而且從中可以知道永樂時政的特點及其與藩王間的關係。這是一幅極為稀觀的曠世珍品。
——金申
此三世佛畫像與上述紅 閻魔敵刺繡像、勝樂金剛緙絲像都是永樂宮廷佛像畫的精華，代表了明初佛教藝術品的最高水準,彌足珍貴。
——王家鵬
自明朝開國以來，中國進入新的繁榮期，其中又以永樂一朝最具探索精神，也最具活力。此永樂款三佛六菩薩畫像就是反映這一時期中國宗教、文化、藝術面貌的重要佐證，值得我們關注。
——羅文華
客觀的講，這件署有“大明永樂年施”款識的《三世佛六菩薩寶相》與 《紅閻摩敵》唐卡都是永樂宮廷御製的精品大作，無論是畫本，還是刺繡，其價值都不言而喻，都是百年不遇的福報聖物，都是世所罕見的佛教藝術瑰寶。
——劉光啟
明代人物畫中的風俗畫、歷史畫逐漸成為畫壇主流，擅長釋道畫的畫家相對稀少，流傳至今以釋道為內容的明代著名畫作不多。此幅畫作絹本設色，縱217釐米、橫220釐米。裝裱形式獨特、藝術風格特鮮明，是明初宮廷佛教畫作中難得的鴻篇鉅製。
——李理
局部欣賞
西方三聖
華嚴三聖
東方三聖
華蓋又名天蓋、寶蓋等，在我國，帝王出行時使用的車蓋等都叫 華蓋。在佛教中，常垂懸在如來或菩薩的上方，可隨如來出行而前 後移動。
金翅鳥又名迦樓羅，以龍為食，是印度神話傳說中的一種大鳥。 畫面中的金翅鳥二臂，負頭光，人手，龍爪，鳥嘴，上方飾有摩尼 寶珠，鳥羽向兩側展開作飛行狀。
十身如來，說的是主尊釋迦牟尼佛居閻浮提界，在他的東、南、 西、北、東南、西南、東北、西北，以及上下十方各有佛教世界， 表現了以釋迦牟尼為中心的十方淨土世界。
獅子和白象都是佛教中的聖物，同時又是佛像背光中的裝飾。
蓮花承託的香爐，表示對佛菩薩真誠的供養，也以此象徵自身煩 惱的止息，得到解脫的清涼自在。
明 永樂御製《三世佛六菩薩寶相》
設色絹本 立軸
朱橚小楷《妙法蓮花經·法師品》
畫心：185×220cm
寫經：32×220cm
估價待詢
澳門中濠典藏2017年春季藝術品拍賣會
預展：2017年5月20-23日
拍賣：2017年5月22-23日
地點：澳門漁人碼頭會展中心
【大象視界】專家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