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門驚變:明英宗的復辟之路和景泰帝的離奇之死

編者注:本文依據《明史講義》、《明實錄》、《明史紀事本末》等相關歷史文獻創作而成,力求嚴謹還原史實真相。全文共計六千餘字,為了您的觀賞體驗,建議收藏後閱讀。

大明 景泰八年正月十二日,夜,一早就擺駕南郊圜丘,準備次日祭祀天地的景泰皇帝,忽然連夜宣召武清侯石亨齋宮覲見。

身為景帝最為寵信的武臣,石亨對這次召見雖感錯愕但並不意外,他知道皇帝要做什麼。

自去年十二月以來,不論是歲末祭祀太廟,還是今年正月初六的敬享太廟,景帝無一例外都命石亨代為行禮。

此間原因無他,都因景帝聖體違和,病得很重,已無力支撐起繁重的禮儀活動,只能委任親信勳臣代勞。

事實上,在不久前元旦大朝時,百官進賀,景帝都是強打精神,勉強完成了朝會,那時起群臣們就開始流露出濃濃的憂色。

為了打消內外顧慮,穩定朝綱,景帝又強支病體駕臨南郊大祀天地,只可惜,還未撐到次日大典,景帝就接連嘔血,差點昏死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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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夜石亨受召面見了皇帝,那時的景帝面色蒼白,虛弱不堪的躺在御榻上,在勉強說完代為行禮事宜後,就被內侍連夜送回了紫禁城。

走出齋宮的石亨,遙望浮雲掩映下,忽隱忽現的明月,看似波瀾不驚的他,心中已驚濤駭浪!

皇帝的身體已經撐不了多久!

一旦山陵崩,沒有子嗣繼位的景帝,其身後事該何去何從?

為自家榮華富貴計,有些事必須早作打算!

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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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統十四年八月十五日,陰霾籠罩在大明上空,中秋佳節的喜氣祥和一掃而空。

這一天註定要被後世銘記,自三百多年前靖康之恥,金人擄走徽欽二帝后,大明王朝重蹈一國之君受縛於異族之手的奇恥大辱!

明英宗朱祁鎮親征瓦剌,兵敗土木堡,數十萬京營精銳喪失殆盡,勳貴重臣死傷無數,皇帝朱祁鎮被擄。

消息傳回京師,百官驚怖!

聽聞瓦剌挾持皇帝意欲攻奪北京,內外憂懼之下,南逃的哀嚎四起,當此社稷傾覆的危難之際,于謙挺身而出,極力主戰,贏得朝中有識之士的支持,遂成定議。

之後在於謙、王直等大臣的擁戴下,居守京師的郕王朱祁鈺登皇帝位,遙尊英宗為太上皇,開始了守禦大明江山的京師保衛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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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役,在於謙的居中指揮下,瓦剌重創而逃,大明撥雲見日,總算是轉危為安。

一年之後,在邊關接連受挫的也先,面對新朝強硬的軍事、外交壓力,不得不低下頭顱遣使求和,並於景泰元年八月,送還了太上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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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天無二日,民無二主。

朱祁鎮、朱祁鈺兄弟倆,分別時還是君臣,再見卻同為皇帝,彼此寒暄閒敘別情,亦頗為尷尬,群臣們大為頭痛,即便是于謙也不敢破壞來之不易的穩定朝局,隨意表態。

但如今登臨帝位,有保全社稷之功的景帝,斷然是沒有退位的道理。

英宗雖為嫡子長兄,可既然被尊為上皇,名分已定,此時絕無改弦更張的可能,認清形勢的朱祁鎮再三表示:“願看守祖宗陵寢,或做百姓也好。

長兄識趣,做弟弟的自然也不會冒天下大不韙,真讓兄長做一庶民百姓,於是遷太上皇朱祁鎮南宮(紫禁城東南方南池子,又名崇質殿)閒住。

兄弟鬩牆的戲碼沒有在大明宮廷上演,百官扶額慶幸。但為了鞏固帝位,景帝還是採取了一系列防範措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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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帝不僅禁止大臣與太上皇接觸,還在景泰三年五月,廢黜了太上皇長子朱見深的東宮之位,降封沂王,改立親生獨子朱見濟為太子,妄想帝系永傳。

可嘆天不假年,景泰四年十一月,太子朱見濟夭亡,景帝別無餘子可立,國本未定,儲貳空懸。

大臣們請復立沂王為太子,卻惹得景帝龍顏大怒,並加重了對太上皇的猜疑。

景泰六年七月,景帝下令澆固了南宮門鎖,築起高牆,圈禁了太上皇朱祁鎮,而對於要求立儲的臣子,也處於重罰。

復立沂王的呼聲雖被強權壓下,但皇位繼承的矛盾依然存在,並隨著時間的推移愈加深刻,到了景泰八年正月,景帝久病未愈,各方矛盾已經按捺不住,到了噴薄的邊緣。

正月十四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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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泰八年正月十三日的祭祀大典,景帝的臨時缺席,讓百官大為震動,紛紛意識到立儲之事迫在眉睫。

到了正月十四日,早朝果不其然被取消,景帝已不能起身視事。

司禮監太監興安找到了內閣大學士陳循、商輅表達了深深的憂慮,三人議定當召集群臣早定太子。

於是告病在家,地位最高,身為五朝元老的禮部尚書胡濙,勉強站出來以禮部的名義召集群臣,至內閣商議立儲之事。

武清侯石亨自然也在所召之列,從十二日夜到今天,石亨心中惴惴不安,他想為大事,卻不知該做什麼,他急需找人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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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著內閣集會,石亨把目光投向了景帝的另一位親信大臣,陳循。

陳循,永樂年間狀元,為官數十載,深得景帝器重。景泰三年,在易儲一事上,陳循出力甚大,因而加官太子太傅,進華蓋殿大學士成為景帝親信。

石亨不通文墨,他認為有這樣一位內閣重臣參畫大事,何事不可為?

當日,群臣議論紛紛,都在為立誰為太子爭論不休,吏部尚書內閣大學士王文,反對再立沂王為太子,而對於太上皇,王文與于謙都認為失國之人,愧對祖宗,不宜表率後世,更不贊同上皇再復大位。

商議陷入僵局,最終內閣決議先上書皇帝,請早擇元良,至少讓皇帝同意立儲,再圖人選。

心懷鬼胎的石亨故意擠到陳循跟前,小聲道:“上面有病,休要激惱他。”並想要拉扯陳循到一旁慢慢說話。

當天人多眼雜,陳循老官僚,自然不可能蠢到,毫無避諱的和一個手握重兵的勳臣走太近,立時不著聲色的拒絕了石亨。

雖然石亨沒能和陳循搭上話,但他不尋常的舉動,卻被鴻臚寺主薄萬祺看在眼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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鴻臚寺主掌朝會禮節,而主薄不過是八品小官。但這個萬祺因懂些星象命理,平素以此結交宦官,和內宮的太監曹吉祥相善。

這次大臣商議立儲的集會,萬祺受曹吉祥指派前來試探、拉攏一些重臣,而掌管禁軍的石亨自然是首當其衝。

萬祺對石亨道:“皇帝在宮,奚事他求。”

這話近乎直白了,現在皇帝還在宮內,有什麼事為什麼不求其他人?

石亨會意,跟隨萬祺離開,見到了未來發動奪門政變的主要人物,司設監太監曹吉祥以及前軍都督府右都督張軏。

曹吉祥和張軏兩人都有一個共同點,他們在景泰朝並不得志。

曹吉祥儘管已是太監,但掌管的司設監不過是清水衙門,雖說又被任命為京營監軍,可他上頭有資格更老的太監劉永誠,更別論還有總督軍務的于謙管著,根本沒有實權可言。

至於張軏也差不多情形,雖然系出名門,乃是靖難第一功臣張玉之子,可在景泰朝卻因驕淫不道被下獄,後來釋放仍掌管京營,但有于謙在,張軏也受盡約束。

這兩人同在京營,境遇相仿自然抱團取暖,景泰七年十二月,景帝重病,心思活泛的曹吉祥就開始串聯張軏為今後事打算。

最有皇位繼承權的無非幽居南宮的太上皇,以及被降封為沂王的朱見深。奔著利益最大化的考量,如果兩人能擁立太上皇復辟,那得到的政治回報將是難以估量的!

為此曹吉祥還將迎復太上皇的圖謀,稟告了皇太后孫氏,得到了皇太后的允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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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泰八年正月十二日,趁著當日景帝擺駕南郊的時機,曹吉祥和張軏偷偷派人往南宮傳遞消息,和太上皇取得了聯繫,對於復辟朱祁鎮自然大喜,南宮高牆圈禁、提心吊膽的日子可不好過!

當事人同意,又有皇太后的支持,曹吉祥和張軏開始矯稱有孫太后懿旨,暗中聯絡大臣舉事。

石亨的加入自然使這個政變集團如虎添翼,但是,這三人兩個武將,一個太監,不通文墨,根本制定不出什麼像樣的計劃,復辟不成那可是誅九族的重罪,有個文臣充當文膽,變得尤為迫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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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亨三人當日議定迎立太上皇復辟的圖謀後,立刻找到了太常寺卿許彬,許彬不僅與太上皇親善,還通曉宮廷典故,與他商議大事至少不會有洩密的風險。

許彬得知三人來意,當即表示贊同,但老謀深算的他,既不願涉險,又不想錯過這個不世之功,於是推說自己老邁不能擔大事,但卻可以推薦一個能人。

至此,影響整個復辟計劃成敗的關鍵人物登場了。

許彬推薦的人名叫徐有貞,時任副都御使。此君原名徐珵,土木堡之變後,主張南遷,受于謙呵斥,此後南逃的名聲讓他多年不得升遷,直到改了名字,才逐漸升官。

十四日夜,石亨等人就急不可耐的找上了徐有貞,此等潑天大功忽然砸來,自然惹得徐有貞心動不已,當即就開始籌謀詳細的計劃。

徐有貞指出,不可再聯絡其他人,尤其是內閣大學士陳循,若此人知道太上皇復辟的計劃,提前召集百官迎立上皇,那就再無功賞可言!

並堅持此事必須再聯絡太上皇,由他首肯才能師出有名。

而與此同時,百官們也沒閒著,在上午集會確定上疏皇帝立儲後,在司禮監的協助下,很快就收到了景帝的旨意。

景帝明確駁回了群臣們早立太子的主張,並曉諭群臣,這幾日他偶染寒疾,不能視朝,還需靜養,定於十七日舉行早朝。

對於這樣否定的答覆,群臣自然不滿,內閣學士商輅、禮部侍郎姚夔等決定組織百官次日伏闕以請。

正月十四日這一天,在機緣巧合之下,悄然形成了兩個對立勢力,一個是野心勃勃圖謀復辟的利益集團,一個卻是內部鬆散並無明確號召的文官集體。

時間一點點流逝,從十四日開始歷史有了清晰的軌跡,留給景泰君臣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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奪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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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五日,姚夔、商輅意欲組織百官伏闕的提議未能成行,畢竟兩人既不是百官之首的吏部天官,又不是主持復立太子的禮部尚書,在兩部堂官王直和胡濙不積極的態度下,很難達成百官伏闕以請的局面。

至於兵部尚書、總督軍務的于謙,更沒有想象中的一呼百應。

京師保衛戰後,于謙可謂是百官領袖眾望所歸,但隨著景帝皇位穩固,景泰二年之後,于謙的地位是不斷下降的,尤其在景帝易儲之事上的不贊成,讓于謙的班次從文官第一逐漸降到內閣大學士們之後,不僅如此,景帝還安插潛邸舊臣,同時任兵部尚書協助於謙理事,于謙的權利已經受到很大的限制。

景帝為君七年,為了穩固帝位,名爵濫封,各大臣多受制衡,以至於危急時刻沒有人能領袖群倫,當真是莫大的諷刺。

儘管伏闕之議未成,但在商輅、姚夔的努力下,王直、胡濙、于謙等群臣達成一致意見,同意奏議沂王復立太子,並推商輅起草奏疏,百官俱名,到了十六日傍晚,這封群臣聯名的奏疏方才完成。

十六日夜,徐有貞、石亨等再次計議於暗室,張軏告知徐有貞太上皇已經首肯,只等定下何時行動。

徐有貞也在聯名奏疏上簽名,知道情況有變,如果不立即行動,恐怕明日早朝之後,奏疏呈上,百官力請,復辟恐無可能!

但事到臨頭,真要行動起來,石亨和張軏反倒開始猶豫害怕。

徐有貞曉以利害,反覆強調當斷不斷,必然錯失良機!

為了堅定兩人信心,徐有貞還登上屋頂夜觀星象,故作神祕道:“時至矣,勿失!”

石亨、張軏這才下定決心拼死一搏。

當即,徐有貞安排張軏藉口虜患示警調兵入大內戒嚴,石亨掌管禁城門鑰,開門接應。

是夜,月朗星稀,手握兵權的石亨和張軏倉皇離開家中,各去準備。

四鼓時分(四更天,大約凌晨兩點),石亨和張軏率領的數百從子家兵,混同守禦官軍輕鬆就通過了長安門,進入了內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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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方面是由於一早就要朝會,大明門左右的長安門開啟的早,另一方面卻是守門的軍士人浮於事,守備鬆弛的緣故。

曾有傳聞說,于謙其實已經提前得知復辟陰謀,只是出於穩定江山社稷的考量,按兵不動,任由上皇復辟。

這說法其實是非常可笑。

于謙十六日已經和群臣達成合議,準備在朝會上力爭立沂王朱見深為太子,通過合法合理的渠道保障皇權交替,難道不比武裝政變帶來朝局動亂,更有利於保全社稷嗎?

再者于謙雖總督京營,可在沒有旨意的情況下,一介文臣很難調動大軍,談何按兵不動?

即使在短短兩天內,于謙當真聽到什麼風吹草動,其所知也是有限的,根本難以有所作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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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下的宮城,肅穆而陰沉,石亨等人越靠近南苑,越是提心吊膽。

張軏心中打鼓,忍不住問徐有貞:“事濟否?”

徐有貞大言:“必濟!”

眾人至南宮門外,宮門錮不可啟,徐有貞命人取巨木撞門,並令勇士越牆而入,內外合力毀壞了垣牆,破開了大門。

太上皇朱祁鎮挑燭而出,呵問何為,眾人跪地合聲請上皇重登皇位,徐有貞找來步輦,扶上皇登輦,兵士挽輦直趨東華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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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天色明霽,星月開朗,朱祁鎮四顧,問徐有貞等人為誰,眾人各以職官姓名對答。

等到了東華門下,守門軍拒不開門,侍衛都督範廣領兵戰守,雙方僵持之際,朱祁鎮近前道:“吾太上皇也!”

守門軍士這才紛紛放棄阻撓,範廣被捕,石亨趁機向朱祁鎮進言,誣陷於謙的安排範廣阻止上皇復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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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東華門便進入大內,眾人簇擁太上皇至奉天殿,這時因早朝將至,奉天殿外鹵簿儀仗俱在,守衛的大漢將軍看到有人闖進,準備持金瓜擊殺徐有貞,但被太上皇當即呵止。

眾人伏請太上皇升御坐,鳴鐘鼓,開啟宮門。

此刻百官們正在宮門外等候上朝,忽然遠遠聽到呼噪聲,都驚愕不已,不知何故。

而這會兒大內已經聽聞復辟的消息,御馬監太監劉永誠立刻“勒兵披甲,控制大內”,但到了此等緊要關頭,連老天也不幫景泰帝,尚在病中的皇帝,無力起身趕到奉天殿,及時撥亂反正,喪失了最後的機會。

等宮門開啟,百官既入,徐有貞向群臣宣佈:“太上皇帝復位矣!”百官震駭。

但太上皇畢竟是君,曾在位十四年,威望猶在,面對丹墀御座上的朱祁鎮,百官很快就承認了其復位的合法性,入賀拜見。

太上皇朱祁鎮宣諭道:“卿等以景泰皇帝有疾,迎朕復位,其各任事如故。

百官方才定下心來,隨後英宗朱祁鎮擺駕文華殿,命徐有貞入閣,並與陳循等人起草復位詔書。

在午門宣讀詔書完畢後,石亨等立刻逮捕了于謙、王文,以及景帝在司禮監的親信太監王誠、舒良、張永等。

到了中午,百官們再次穿戴朝服進賀,奪門復辟才算徹底的塵埃落定,還在病榻的景泰帝無奈接受了這個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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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泰之死及身後事

奪門之變成功後,明英宗自然開始大封功臣,剪除異己。

徐有貞、石亨、張軏、曹吉祥等人封官拜爵,掌握朝政;景泰帝親信的重臣、內閣大員,于謙、王文被殺,陳循、商輅等或充軍、或罷職為民,全被清洗一空。

這一年的正月下旬,京師籠罩在恐怖的氛圍之下,人心惶惶,都恐遭到株連。

在攀扯之風愈盛之際,英宗下旨以首惡已除,禁止攻訐,朝局這才穩定下來。

而景帝在英宗復辟後就被軟禁,二月初一被移居西苑,廢帝號仍為郕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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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種說法稱,英宗在半個多月後才處置景泰帝,是因為英宗一時忘記了,才鬧出同時有兩個皇帝存在的笑話。

然而持這種言論者,其本身才是個笑話。

英宗復辟的詔書說的很清楚,“當今皇帝不豫,四日不視朝,中外危疑,無以慰服人心,”他才“請於母后”,“復即皇帝位。”

因為景帝病重他才重新才復位,為表明復辟的正當,英宗當時是承認景帝皇位的合法性的。

景帝病重可能不日就會駕崩,英宗沒必要立即就處置他,所以沒有忘記,更不存在鬧笑話一說,從英宗復辟成功,景帝朝實際已經翻篇了。

二月十九日,在政變的一個月後,景泰帝病逝西內,諡戾,葬玉泉山北麓的金山口。

關於景帝的死,傳聞很多,《病逸漫記》就記載:景帝之崩,為宦者蔣安以帛勒死。

今天我們很難考證真相是否如此,但有意思的是,當時親歷復辟的大臣葉盛,曾在《水東日記》裡記錄這麼一則故事:

英宗復辟兩三日後,在文華殿召見文武大臣,並喜上眉梢的對諸臣說:“弟弟好矣,吃粥矣,事固無預弟弟,小人壞之耳。

葉盛是當時的大臣,所記錄的日記可信度非常之高,這說明景帝身體有好轉的跡象,而且還是英宗公開宣佈的。

這就比較詭異了。

若是英宗下令勒殺了景帝,那他提前告訴大臣景帝好轉,豈不是授人以柄,相當於間接告訴世人,景帝之死另有蹊蹺?

雖然不排除英宗勒殺景帝的可能,但筆者推測事情也許是另一種情形。

英宗復辟後,本以為景帝命不久矣,便暫未考慮如何處置景帝,但沒幾日景帝有好轉跡象,若是痊癒,自然不可能任其頂著皇帝尊號住在宮內,不然英宗復位的合法性就變得尷尬。

於是二月初一,英宗以皇太后的名義,歷數景帝不孝、不悌、不仁、不義的罪過,廢黜了他的皇帝尊號,遷居西苑,降為郕王。

景帝不比英宗,英宗乃先帝嫡長子,法統上無可爭議,在名位已定的情況下,景帝復辟的政治成本太高了,根本得不到朝臣的擁護;再者景帝無子,跟著他一條道走到黑,是沒有未來的,這也是英宗能重登皇位的重要因素。

因此殺一個威脅並不大的廢帝,反而對英宗的聖德有損,不如將其看管起來,好生優待,還能博一個以德報怨,友愛兄弟的好名聲。

不過景帝的病從十二月到二月,反覆多次,苛症難愈,最終還是病逝。

奪門驚變:明英宗的復辟之路和景泰帝的離奇之死

雖然景帝被廢去了帝號,但到了成化十一年十二月,那個曾因景帝易儲,而降封為沂王的成化天子朱見深,下詔肯定了皇叔保全社稷的功勞,恢復了景帝的皇帝尊號,重定諡號為"恭仁康定景皇帝"。

若是景帝泉下有知,是否後悔沒有聽從大臣建議,復立朱見深為太子呢?

歷史就是這般的奇妙,後人每每覽之,都徒增一聲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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