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之子》第三季：你期待什麼樣的“明日之女”？

《明日之子3》於上週六上線了，至此這個夏天的網絡音樂綜藝已達到了六七檔之多，一點都沒有隔壁影視圈寒冬來臨的感覺。

《明日之子》第三季選擇了女生選秀，而當年的湖南衛視則是辦了三年超女後，第四季轉投男生選秀。對於已經有點審美疲勞的我們，換換口味也是正常思路。

不過因為去年已經有了“創造101”，今年女生選秀還能劃出多麼大的水花，讓人存疑。《明日之子》的第一季算是爆款，而第二季雖然節目質量其實不錯，但由於傾向獨立音樂的風格，節目最終圈層化了。

而這一季，看得出哇唧唧哇試圖打一個翻身仗，星推官一下變成了六位，不僅有孫燕姿這樣的大咖加盟，孟美岐毛不易這樣的新鮮血液，甚至“選秀教母”龍丹妮也親自上陣，看來是要搏一回大的。

看了一下第一期，發現目前的選秀已經不再避諱“回鍋肉”，直接把參選選手分成了Start和Restart兩個陣營，還別有心思地要挑動這兩個陣營間的“互懟”，“PK”。

雖然我們已經在《創造營2019》中見到了34歲“高齡”的張遠，雖然在歷屆選秀中，不乏回鍋肉選手“逆襲”甚至奪冠的場面，但是目前這種娛樂市場轉型期，怎麼看待“回鍋肉”或者返場選手，是個難題。

這一期中，19歲的洪一諾成了第一個拿到六星的選手，讓我大跌眼鏡。雖然我在過去的文章中，已經多次闡述過流行音樂領域的進步主義、發展主義已經到頭了，但這次在選秀節目裡明目張膽地“復古”還是第一次。

上世紀90年代的臺灣情歌風，對於我們這個年紀的實在是太耳熟能詳了。在流行音樂裡，“復古”不是不行，但要有足夠說服力的理由。比如當年王力宏重新挖掘京劇、崑曲和嘻哈的融合，打出的是“中式嘻哈chicked-out”的旗號。換句話說，在十年前，洪一諾這樣的表演能不能過海選都是疑問。

同樣，我也不像幾位星推官認為的，說洪一諾身體裡住了一個“老靈魂”，一個19歲的小孩能有什麼老靈魂？唯一可以解釋的，是幾位星推官都對90年代情歌有特殊的感情。

我當然也有，但是並不認為90年代情歌有“復古流行”的可能，雖然在抖音神曲風行的今天什麼樣的歌曲都有火爆的可能。也許接下來會針對她做一個反差的改造，正如十年前臺灣的“超星大道”所做的那樣。

繼續看下去，又看出了門道。選手中最大的“咖”——BY2登場了。

很多人可能跟我一樣，都不知道這兩位高顏值的雙胞胎小姐姐這些年忙了些什麼。對我來說，上一次在鏡頭上看見她們還是在七年前的《聲動亞洲》——那個被第一季好聲音PK到跪的節目，其實實力並不弱，節目中曾走出了霍尊，希拉，常石磊。

而隨後我只能在娛樂新聞裡看到BY2的一些消息。從這期節目裡來看，這幾年她們過得不是很好。龍丹妮也直言不諱地說：沒有人聽她們的歌，沒有通告，沒有演出（作為藝人就相當於不存在）。

相對於去年“創造101”的“逆風翻盤、向陽而生”而言，by2的出現已經不是一個單純意義上的“翻身”，“逆襲”所能概括的。通常對於藝人，二十七八歲的年紀已經是考慮轉型或者隱退的時候了，而如今的流行音樂市場更是瞬息萬變，BY2面對的又是一個被邊緣化的局面，這種情況下想要翻盤，其殘酷性不是一般的選手能夠想象的。

而此時我忽然明白了《明日之子》要開闢Restart賽道，邀請宋丹丹老師做星推官，以及洪一諾、BY2這樣選手的意義。

對於女性來說，“年齡”是一個諱言的問題，尤其是女性藝人更是如此。而這一季的《明日之子》在龍丹妮的帶領下，似乎有意識要把“年齡感”這一過去流行市場一直試圖掩飾和抹除的概念進行代入。

這種操作在過去幾十年的娛樂文化中是從未有過的。大家普遍能接受的，也就是到了某個年齡段開始“轉型”，比如從青春洋溢到知性，或者從清純到成熟性感，如果轉型失敗，則宣告藝人的藝術生命就此結束。

而龍丹妮和哇唧唧哇不知是從過往十幾年選秀的歷程中得到了靈感，還是觀察到了這兩年娛樂市場的變化趨勢。我在去年的《歌手》評論中曾說：穿越不同年齡、時代的“意識互換”和“重裝上陣”的音樂表達成了流行音樂中的一個“小趨勢”，當時的汪峰、李泉、騰格爾等“老男孩”組合為這一理念做出了絕佳的示範。

但在女歌手身上，這樣的操作是非常困難的，因為無論是“扮老”還是“扮嫩”，都非常容易激起觀眾的不適情緒。這既是社會的普遍刻板心態，也是文化的結果，常人無力扭轉。

但《明日之子3》似乎有意要打破這種藩籬，雖然由於受眾慣性的存在，這種操作不能跨越一定的限度（洪一諾不過19，BY2也不到三十），但在審美上做出一定的引導還是可以實現的。

因此我們看到了洪一諾的一身復古流行打扮，以及星推官刻意引導的“老靈魂”，還有BY2的“重裝出發”。這種努力基於如下幾個緣由：

第一， 還是我過去闡述的，由於流行音樂領域的進步主義、直線進化論已不復存在，那麼在每個年齡節點上不再有確定的方向感和推動力，從某種意義上，這放寬了藝人的嘗試空間。

第二， 由於受眾的審美習慣趨向於多元和融合，這給了原來邊緣化的藝人以新的機會，大家並不一定要在一個所謂主流的方向上拼那麼一點小小的生存空間，把每一處都弄成紅海。有的時候，主動圈層化，也許是一個更好的選擇。

第三， 由於若干年來主流的唱片音樂造星體制的破產，選秀這條道路上幾乎擠著所有試圖出線的藝人，某種程度上這也是一種強大的“基本盤”。而給這種情緒以一種合理的疏導和助推，這也是一種音樂上的“善”，而我們之前已經說過，“善”也是美的一種存在形態。

第四， 則是對傳統女性價值的重構。直至今天，有點遺憾地說，這個時代真正意義上的女性價值並沒有被重新建構起來，無論是主觀還是客觀的原因。而作為選秀節目，試圖在這方面做一些突破，心志不可謂不大，某種程度上這已經超越了“創造101”的“逆風翻盤，向陽而生”。

而在我去年闡述的，當“平民選秀”已經終結，當以楊超越為代表的“老父親粉”、“老母親粉”成為一種新的粉絲形態的時候，受眾的消費需求和消費心理也在變化，而作為行業的領先者，龍丹妮和哇唧唧哇顯然又一次試圖站到潮頭上。

當然，目前這一切還只是一種趨勢。至於它究竟能不能成功，成為“浪潮”，既需要選手的努力，也需要受眾的關注和耐心。而這兩樣東西，恰恰是這個時代最寶貴的資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