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不起的城市”之蕪湖
在長江下游西南部,有一座美麗的城市,名叫蕪湖。
這是一座歷史文化名城,從古至今都享有盛譽。然而,說蕪湖以“色”聞名中外,這是為什麼呢?
的確,蕪湖“半城山半城水”風景如畫,自古就有“雲開看樹色,江靜聽潮聲”之“盛世美顏”。
從這個角度說,她真如一位美女,有著動人的好顏色。
然而,除了城市風景的“美貌”,這裡還一度因“色”出名。這色,是漿染之色,是豔麗的赤橙黃綠青藍紫。
尤其在明清時代,蕪湖曾是全國漿染業中心,與松江棉紡織業、蘇杭絲織業等,並稱為江南五大手工業區。
明末的宋應星,就曾在所著的《天工開物》中說:“織造尚淞江,漿染尚蕪湖”。
蕪湖發達的漿染業,不僅讓這座城市繽紛多彩,也用明豔的色調裝點了世界。
那麼,蕪湖為何會綻放驚豔的漿染之花呢?這與一人、一石有關。
史料記載,這裡“襟帶一都會也,舟車輻輳,是以得萬貨之情”。
蕪湖水路四通八達,東鄰蘇滬,西接湘鄂,南通浙贛,北達中原。便利的交通條件,再加上富庶的土地,讓各路商賈爭相前來。
在明代一個普通的日子,千萬名商人中的一個,也踏上了蕪湖的土地。
他穿著樸素,布囊破舊,卻懷揣理想。他想走遍天下去行商,沒想到在蕪湖這第一站,就停下了腳步。
他叫阮弼,來自徽州府歙縣,本出生在殷實的大戶人家,卻因父親仗義疏財,家道中落。阮弼求仕、求醫不得,最後決定去從商。
在踏進蕪湖的土地之前,他還曾為未來而迷惘。然而,蕪湖那繁華的街道、鱗次櫛比的商鋪,點亮了他的雙眸。
他像一朵隨風漂泊的蒲公英,落在了一片富饒的土壤中。
他發現這裡染色紙潛力巨大,因此先從小本染色業做起,並以誠信經營、商業智慧、精心管理,逐漸成為當地染色紙業主導者,他生產的染色紙熱銷長三角及全國各地。
積累了一定的資本後,阮弼以敏銳的商業嗅覺,看準了漿染市場。
那時,棉布大多是手工生產,因而棉布是否受到歡迎,不僅取決於紡織等環節,更要看漿染得如何。
依靠對染業的多年經驗,加上精益求精的匠人精神,阮弼家漿染的布料花紋細膩,色澤明豔,流光溢彩,很快驚豔了一座城市。
原來,阮弼的染坊裡,藏有一個祕訣,能讓布料煥發光彩。這祕訣,就是一種石頭。
石頭和棉布有什麼關係?又是什麼奇石,能產生這種奇效呢?
原來,在古代漿染技術中,有一個環節——碾布。
碾布,也就是用石頭將布料壓緊實。
剛織就的布料往往比較疏散,經石頭碾壓後才能緊實耐用。
這塊碾石,當時被稱為“元寶石”、“踹布石”,由上部元寶形的石頭和底部長方形的石頭組成。
《木棉譜》曾記載元寶石的用法:“下置磨光石板為承,取五色布卷木軸上,上壓大石加凹字形者,重千斤。一人足踏其兩端,往來旋轉運之,則布質緊薄而有光。”
這樣一套不起眼的工具,往往用普通的石頭就可以。然而,阮弼卻花費重金各地尋覓,最後在蕪湖大小荊山才購得“佳石”。
《天工開物》就曾介紹,“碾石取江北性冷質膩者(每塊佳者值十餘金),石不發燒,則縷緊不鬆泛。蕪湖巨店首尚佳石。”
用這樣難得的碾石來碾布,棉布變得更加緊緻順滑,並且不會產生靜電。而文中所提“蕪湖巨店”,指的就是阮弼規模龐大的染坊。
因為得了這種貴重的“佳石”,阮弼家染出的布料煥發光澤,鮮妍動人,堪稱一絕。
阮弼漿染的布料,讓人們愛不釋手,被奉為布中佳品,吸引了全國的紡織商人。人們紛紛將布料送到蕪湖,不僅讓阮弼的生意越做越大,也帶動了當地漿染業的飛速發展。
阮弼乾脆成立了染色局,把當地的染色坊團結起來,讓蕪湖的漿染業獲利更多,影響力更是成倍增長。
就這樣,在阮弼的帶動下,蕪湖的漿染業舉世聞名,蜚聲大江南北,繁盛了幾百年。
在清代,蕪湖染出的布料享譽世界,給了外國人不少“顏色”看。
阮弼不僅締造了漿染帝國,還不忘惠及相鄰,報效國家。在明嘉靖年間,他為抗擊倭寇,捐巨資修築城垣。為嘉獎阮弼功績,朝廷特將蕪湖西門城樓,命名為“弼賦門”。
蕪湖繁盛的漿染業,像一朵明豔的花朵,讓歷史的回憶更加多彩。
如今,走在蕪湖的街頭巷尾,感受傳統與現代交融的韻味,你似乎仍能看到徽商精神,在蕪湖得以延續的脈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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