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情鄉事:捕蟬記

美文 大洲文苑 大洲文苑 2017-08-28
鄉情鄉事:捕蟬記

(作者:曹海塵)

天上下火了,蟬叫的毒了,童年的夏天,我們總是不停地捕蟬。

幼蟬容易逮,它們總不知保護自己,黃昏時分,老柳樹下,蟬用爪子抓破地面,畫出一個一個黑窟窿,極不規則,象碎玻璃,象玩皮的眼睛,彷彿在說,我在這裡,我在這裡。蟬在窟窿裡戀著,靜候夜的來臨,它已習慣了地下的黑暗,它無法在白天與土地媽媽告別,然而常常是還未及爬出地面,便被我們的手指,鉤了它的爪子。

天黑透了,便相約去摸蟬,用一支手電筒,不停地在樹底下樹身上照來照去,蟬象老龜,爬得極慢,又不會反抗,只要被我們照著便手到擒來,無一漏網,即使爬得很高,甚至已越過樹幹到了樹枝,手電筒一照,它便如鬼魂附體,定在那裡,用竹竿輕輕一戳,它就象石子一樣落在地下,“噗”的輕響一聲,有的就摔昏了。清晨,樹枝上有不少剛剛退殼的蟬。乳黃色的,象嫩玉米,正躍躍欲飛,然而被我們用竹竿一戳,便搖搖擺擺地落下來,如醉酒一般,翅膀一扇一扇的,象被無形的網網著,或被無形的繩捆住。總也無法飛起。

幼蟬被我們放進鹽罈子裡,醃起來,它們悉悉窣窣地動著,動著,有幾個爬在鹽罈子口,我一掀蓋,嚇得便掉下來,再無聲息了。

蟬是捉不盡的,它們在故鄉的樹枝樹葉間趴著,在故鄉的天空,象個小小的黑衣仙人一樣地飛翔,它們鳴唱不已,是真正的鄉村音樂家。我們那裡卻不管這些,用一根長竹竿,頭上綁個圓鐵條撐起的塑料帶,風吹來,塑料帶膨脹著象個帽子,蟬在樹枝上趴著,塑料帶彷彿幽靈一樣悄悄地逼近它,有時正叫著的蟬便突然不叫,可能是已感到了死亡的氣息。塑料帶把它們網進去,蟬會“噢”得尖叫一聲,嚇我一跳,它翅膀急扇,在塑料帶內衝撞不已,“嘩啦嘩啦”響個不停,直到被我們捏了翅膀,便再也不動了。單純的毫無設防的蟬,它落進塑料帶,只知道亂飛亂撞。卻不會回頭,它也許是嚇壞了。

我們有時也用一種膠粘蟬,那是什麼膠,我忘了。有時,蟬在矮樹枝上趴著,我便悄悄地靠上去,想用手捂它,它“倏”地飛起,怪叫一聲,嚇我一跳。

童年,我們捕的幼蟬都吃了,老蟬不是餵雞便是用細線拴了翅膀戲著玩,我們還四處撿拾蟬殼,到供銷社換幾分幾毛錢買梨糕或畫書,人都說蟬是害蟲,理由是它吸食樹木法液,然而它並沒有把哪顆樹吸死。而偉大的太陽,也會熱死人的。

蟬生命很短,想起童年捕蟬的情形,我的心便有點疼。在我的心靈裡,蟬就是沒孃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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