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江大川，山河印象

山河

文/鄒航

由於是在水鄉長大的緣故，所以從小到大，我對於山河的印象總是格外深刻。每逢出外亦或歸居之時，目光所及之處，都會浸染上自己的一份特殊的感情。而關於山河，也許除了那些亦或波瀾亦或沉靜的光景，更多的還是在那些被關照過的背景下，生出的別樣心緒與細若流水般的悠長故事。

不知記得哪位先賢說過，有水的地方就會有人，有山的地方就會有信仰與文化。其實，大體上很好理解，水能供託生存之本，立命之需，而山的存在，則在一定程度上包含有圖騰與團聚的意味。山與水，看似兩個彼此之間並無太多關聯的事物，其實在中國這一歷史悠久的大歷史文化下，還是相互映射著人們的心態以及在文化上的某份集體共識。而當一卷卷的歷史隨著時間的齒輪悠然而過，那盞盞燦爛的星燈也開始從古照亮今時的人們，於是，那一座座偉岸的山脈，那一汪汪湍急的河水，便被人們賦予了一種全新的名字——山河。很小的時候，隨父母一起去過不少的地方，雖說沒有脫離家鄉的大背景，但是也還是見識到了不少的大山大河，也許它們沒有那些名山名水那般的聲名在外，但是我覺得那時眼神中收集到的感動，與情感上的豐盛，卻也是絲毫不亞於那般的。而現在回味起那些氤氳在心間的種種所識，便覺得，那時行經之處的一草一木，都注入了一種更為寬廣的期待與野性，當然，更多的還是剛剛打開看往世界的眼睛，被這些原風景所打通的一種我識。

再長大些，那些山河的印象就隨著我不斷在路上的步伐而反覆更迭著。雖說，那些山，看起來確比家鄉的看起來偉岸許多，那些大江大河，看起來也比自己的水鄉之江更波瀾壯闊，不過，我卻始終覺得，這些山河的姿態其實並無分別，只因了人們在一些外物上的有別而平生出的自我比較。這樣想來，便覺得這大概是一種人性的真實寫照，畢竟，每個人的家鄉，都多多少少給予了各自的精神或生存的需求，長久的鋪墊往往便會有意無意的拔高故土的地位，哪怕這座山脈看起來並沒有什麼可具觀賞性的形態，而本土人總會天生的施予保護，美言之，山在高，不在塑性之手法。頗具符號化以及臉譜化的定論，不就是大部分人生活的常態嗎？所以，在歷史的河岸上，人們總在用不同來避免標籤，也彼此樂此不疲的構設出自己判定的對與錯，殊不知，有些東西就如同一枚芥子般，落地便早已敲定，你能做的，或許就只有秉著慧眼去細細體察。

山河，走在時間的邊緣上，往往又是另一種解釋。一把扯過時間與空間的範疇，在無邊荒涼的暗夜上，居然長亮著那樣一盞明燈，雖說那個居於此處的人早已上了不惑的年紀，但是他卻執著在這看不到希望的山頭落下自己的詩意與執著。我站在這寒風瑟瑟的山頭，居然與他的目光完美的交織在一起，他開門與我暢談一番，也許此刻的談話對他而言，是一種宣示生命存在的鑑定與方式。有些令我感到意外的是，老人家庭富庶，選擇在此，竟是為了追隨自己的理想與信念。寒風破得了肉身上的軟肋，但卻碎不了他的心志，在人生的邊緣處，開始重拾自我，於歲月一隅，磨平慾望與貪痴，回首望這一路的風景，倒也是怡人與芬芳。老人的豁達折射給我的倒不是人人都必須做到他的那般執著，而是應該如同那如實存在的山河，有性格、有靈魂的活著，至少，若干年後，後人憑藉著追憶來憑弔千古的，方不僅僅是這個人，而是那身後的大片大片，因著無窮盡的追逐自我，不斷地挖掘所走下的每一步，所匯成人生的山河美景。也唯此，那些被稱之為好的抑或壞的，才都有一個叫做現實的名字，以江河流淌的方式永恆地循環在我們的身旁。

山河，就像是我們的生命長河，它細膩地在我們的身體裡遊曳著，時不時與我們多思的頭腦碰撞出新的見解，而我們也不過是腳著貧瘠現實的一份子，唯有以探索的目光才能不斷地展望出新的未來，新詞依舊在，徒留後人書，期待那些樸素的光芒與這世間激發出更為飽滿的記憶，以山河的名義，不斷譜寫出留世的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