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的雞有故事

美文 東方散文 2017-04-01

我屬雞,自然而然地就對雞有一種特殊的情感。今年是雞年,我的本命年,這不由得使我想起以前寫的與雞有關的文章。我家的雞居然都是有故事的。不信?請聽我講……

我家的雞有故事

(一)“神”雞

家裡養過一隻很特別的大公雞——是特意從菜市場買來的。我家新房建成舉行祭禮時用它冠子上的鮮血祭過祖,它的冠子也被斧頭剁了一小塊。按習俗,這隻雞不能殺,也不能賣,得把它當作神一樣養著供著,直到它“壽終正寢”——因為它為我家“立了功”啊!

說也奇怪,這隻“神”雞好像通人性似的,居然真把自己當成是大功臣,全然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每天天還沒亮,它就扯著嗓門使勁地叫,吵得一家人不得安寧,任憑你怎麼罵它都無濟於事。而且,堂屋裡,廚房裡,它想到哪兒就到哪兒,就差飛到飯桌上了,真讓人惱火!

更讓人惱火的是,這隻“神”雞是個好色之徒,家裡沒個伴,它成天在外邊“拈花惹草”。這還不算,它還常常把別人家的母雞帶回家來吃食。妻子見了,咬牙切齒地罵:“不得好死的,竟敢把相好的帶到家裡來,看我怎麼收拾你。”我聽了忍不住大笑,打趣說:“又不是我做這種事,你這麼罵讓別人聽到了還以為你是在罵我呢!”

之後,我們兩口子商量,要不,養一隻母雞吧,這樣肯定就能把“神”雞的心給拴住。於是,妻子從市場上買回一隻漂亮的花母雞。

這一招還真靈,“神”雞整天與花母雞形影不離,儼然一對熱戀中的情侶。花母雞一天到晚呆在家裡,“神”雞也不再出去,如膠似漆廝守著,也就不會有別人的雞來吃食了。妻子挺高興的,說:“以前也不能光怪‘神’雞,怪我們沒有替它著想。你看現在這樣‘一夫一妻’不就好了嗎?”我連連點頭稱是。

誰知好景不長。才過了個把月——也就是剛度完“蜜月”,“神”雞就又故態復萌。它不僅冷落了花母雞,成天在外邊“花”,而且還變本加厲,一天回來幾次,每次回來身邊都換個“情雞”。妻子自然是一看見就要去驅趕,氣得罵了“神”雞又罵花母雞:“你怎麼就這麼沒本事,‘老公’帶了‘狐狸精’回來你都沒反應,屁都不會放一個。”

有一天妻子突然問我:“你說是不是家花真的不如野花香?你是男人你應該最清楚。”我被問得莫名其妙,反問道:“你什麼意思?我又不是那種人我怎麼知道?”妻子解釋道:“我沒說你,我說家裡那隻‘神’雞。唉,我們怎麼會養這麼只雞,害得我每天都要幫別人餵雞。你能想出什麼辦法來嗎?”我沒辦法,慫恿妻子把“神”雞賣掉。可是,竟然賣不出去。人家一看到雞冠被剁掉了一小塊就對它敬而遠之,怕得罪了這個“神”。我的“神”啊,你要怎樣折騰我們?你讓我們該如何是好?我心一橫,對妻子說:“除了判它死刑真沒辦法了,誰都改變不了它花心的德行。”妻子皺皺眉說:“它好像就仗著我們不敢把它怎麼樣似的為所欲為,養著它又沒用。這雞是該死,可我們能殺它嗎?”我給妻子鼓勁壯膽:“怕個什麼,雞就是供人吃的,別信習俗裡的那一套。”

於是,某天早上,我們悄悄地把“神”雞殺了,煮著吃了,並且說好了,對外就說“神”雞走失了,以免別人說我們不按習俗辦事。

“神”雞沒了,我家也太平了!我的“神”啊,我讓你成為我身上的肉,我把你記在心中,這難道不是對你極大的敬重嗎?

(二)阿憐

我家的雞有故事

因為它是個“孤兒”,很孤獨很可憐,所以我就給它起了個很淒涼的名字“阿憐”,諧音“阿蓮”——因為那一年,戴軍演唱的歌曲《阿蓮》紅遍了全國。那時我二十出頭,還沒結婚,正是愛心和閒心氾濫的年紀。我愛《阿蓮》,我要讓我喜歡的一隻雞也跟《阿蓮》沾上邊,以此寄託我對它滿腔的愛。

阿憐本來不是我家的雞,是我二姐家裡的母雞孵出來的。二姐放了十七個雞蛋讓母雞孵,可那母雞不專心,動來動去的,踩碎了三個,便只剩下十四個。其中又有十一個是“冇公蛋”,最終只孵出了三隻小雞。小雞一出殼,母雞便迫不及待地逃出去了,不肯帶小雞。沒有母雞帶著,三隻小雞親親熱熱,形影不離,倒也過得快活。可是隻過了一個星期,三隻小雞被老鼠咬死了兩隻,只剩下了阿憐。沒有媽媽,又失去了姐妹,阿憐整天悲慼地叫喚,吃得也很少了。

可巧我家的老母雞也剛孵了一窩小雞。那天二姐回家,就把阿憐帶來了,說是有伴,省得它一天到晚可憐兮兮地叫個不停,讓人聽了心裡難過。

我們大家對阿憐格外關愛,因為它的身世讓我們特別同情。可是我家的老母雞太凶,眼光也太厲害,認出阿憐不是它的孩子。只要阿憐一走近它的孩子群,它就毫不留情地啄阿憐。就這樣,阿憐實際上仍然是孤零零的,不敢入群,只遠遠地跟著夥伴們,獨個兒玩。僅是這樣,阿憐倒也相安無事,最苦的、最讓人揪心的還是傍晚。

每天傍晚,母親便把籮筐做成的雞窩橫放在地上,老母雞便會帶著孩子們跳進筐裡。阿憐不敢進筐,圍著籮筐繞圈子,不停地叫,那叫聲慘兮兮的,讓人不忍多聽。這時母親就走過去,將籮筐扶起來,然後將阿憐捉起來放進筐裡。為了讓阿憐不至於受母雞的欺凌,母親便把它塞進母雞的翅膀下。可是阿憐太害怕,馬上又從翅膀下逃出來,獨自縮在筐角落裡。母雞發現了,又去啄它。阿憐無力反抗,只知道慘慘地叫。

聽到叫聲,母親又馬上走過去,甩給老母雞幾個耳光,同時還罵道:“看你再啄,我就打死你。”老母雞經這一打,顯得老實多了。可是等母親一走,它就又去啄阿憐了。母親一氣之下,捉起老母雞,將它的嘴放在磚牆上狠狠地磨,邊磨還邊罵:“你再啄給我看,你再啄給我看。你啄一下,我就磨你十下。本事好你就再啄。”

老母雞吃了幾次“磨嘴巴”的苦頭,居然不敢再啄阿憐了。可是阿憐已被啄怕了,白天仍然獨個兒玩,傍晚仍然要母親把它捉進筐裡。否則它是決不敢自己進筐的,只有圍著籮筐邊轉邊叫。

有一次二姐回家,母親和她談起阿憐的事。二姐很是憐惜地說:“真是可憐。難怪人人都說,後孃是黑心肝的,要不得。這老母雞,也真是個標準的後孃。”

一個月後的一天傍晚,一家人正在吃晚飯,母親說:“阿憐今天膽子大起來了,敢自己進筐。”

“你看見了?”父親問。

“沒有,不過,用不著看見,如果大家都沒有捉它,那就肯定是它自己進去的了。”母親的話不無道理。

我們都說沒有捉過阿憐。

“就是,我說了是它自己進去的嘛。”母親的語氣比剛才更堅定了,而且還很為阿憐的進步高興。

“它是在筐裡嗎?”我問母親。

“這我倒沒注意,小雞都躲在母雞翅膀下,看不清。”母親道。

“我看,阿憐可能沒進筐,說不定是縮在哪個角落裡了呢。”我說。

“不可能,”母親立刻反駁,“阿憐要是沒進筐的話,它一定會繞著筐子叫的,決不可能安安靜靜地躲在角落裡。”

我沒再說什麼,希望阿憐是真的進步了,自己進筐了。

第二天早上,母親放雞時,吃驚地說:“咦,怎麼阿憐不見了?”說完便四處尋找。我也跟著一起尋找。

終於找到阿憐了,它果真躲在一個角落裡,但已經死了。

母親把它拿在手上,無限愛憐地翻來覆去地看,神色黯然地說:“唉,真可憐……”

我家的雞,就這麼讓人或喜或悲。養雞,也成了我家日常生活中的一首悲喜交加的進行曲。我家的雞,為我們講述著一個個令人難忘的故事,給我們的生活增添了一分色彩與情趣!

我家的雞有故事

我家的雞有故事

作者簡介:鄭安火,江西省上饒市信州區秦峰中學教師,熱愛文學,喜歡閱讀,業餘偶爾寫點小文章,用文字記錄生活點滴,抒發內心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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