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 煙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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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雲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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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我會見到你，會是怎樣的表情；若曾與你相知，又該如何傳頌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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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你約我去看流星雨，說那是百年難遇的盛況。我素來對這樣美麗的事物有著浪漫的嚮往，所以並未推辭你的請求。可惜的是天空中灑起了瀝淅小雨，陰雲大簇大簇堆積，遮蔽住了漫天的星光，那月亮亦不知費了多大氣力才從雲層間擠出，羞澀澀不敢露出多少笑臉。你還是那故作深刻的模樣，對我則永遠是老氣橫秋，雖我討厭這樣的人，但我卻不討厭你。

夜裡的野草上沾滿了露滴，霧氣有些重，讓我們呼吸時感覺涼涼的。在這樣唯美的氣氛裡，你那不堪修飾的衣著和蓬草似的亂髮顯得很彆扭，但是穿著拖鞋馬褲的我也不好意思多說什麼。露水打溼了腳面，我們沒有約定，卻像約定好了似的向那邊的山上走去。曾經，在那個最煩悶最辛苦的時候，我曾指著這座山告訴你，等我們高考後，我必邀你到那裡對著月光，就著漫山的山香雲氣開懷痛飲，然後爛醉而歸。彼時迎風高歌，盡抒少年志氣，真是一件令人陶醉的暢快事。你聽罷，於我意料之中的露出了鄙夷的神色。那個時候，你故作深刻，我故作浪漫，倒也相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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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對著這段剛剛逝去，在記憶中依然新鮮的往事，連那小小心願都沒有完成的我倒有些羞愧。再看你，你卻出了神。我想，你定是也回想起了那段單純而熱烈的時光，才這般恍惚神遊的吧。

走過了重重石階，在綠色的燈光的掩映中，登上了山頂的涼亭。燈塔在那邊閃爍著七彩的光芒，月亮在半空中灑著淡淡的流輝，這使得我明白，再炫目再璀璨的人間煙火，也比不上那恬靜而優雅的月華。“今晚怕是看不到流星雨了。”我心裡想著，便不由自主地流露出憂傷的神色。而你卻神情不改，那一張嚴肅的臉彷彿凝固了一般。

夏蟲還在做落幕的彈唱，秋意已有七分，氣清風涼，幾聲乾澀的鳥唱從遠處的林間送過來，被清風逐漸稀釋，然後在空氣中消散，只有一股餘響鑽進了耳朵，給了我們一種莫名的驚喜。

我覺得無聊，便依循著你的目光向那邊的環山路上望去。我猜你一定是想到了那天夜裡我們走到這個地方，你突然放聲高呼，而遠處只有幾聲狗吠應和的淒涼場景；還有跑去看山路邊斜刺出的梅花，互相猜測著她們的芳名，渴望遇見一枝志摩詩裡散發著清香的硃砂梅的時候。這些實在是夠讓人懷念的。不過這些都已成過去，如水中之月鏡中之花，只能讓我們在回憶中依稀看得清它們的實形，可若要貪心去捕捉，最後怕是會落得“竹籃打水一場空”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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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雨停了，那飛星成雨的場景卻仍然未至。我更加失望，便要走，而你卻堅持要等一等。流星雨終究不如人般曲意諂媚；我知道，今日就算我們把石凳坐穿，也還是不會看到流星雨的蹤跡。

忽然，山下的廣場上衝起一道飛芒，劇烈地竄升入雲層，然後“噼啪”炸開；在這個靜謐的夜裡，顯得很突兀，但很讓人驚喜。直到點點火星化作嫋嫋白氣，然後四散開來，我們才從這突如其來的美麗中抽出神來。這雖然不及流星雨的美，但那如曇花般稍縱即逝的風韻足以與流星雨相匹。可能是被這朵煙火驚住的緣故，方才腦海中浮現的記憶場景驟然如這煙火般星雲四散了。“今晚看不到流星雨，有煙花看也不錯。”你終於開口，然後頓了頓，又自道：“這片平凡的土地上，究竟留給我們多少深刻而美好的回憶呢？”

“前塵往事俱成煙，不論多麼懷戀過往，也是不能抓住了。就如這煙火一般，轉瞬即消，如果過分地沉溺於往日的時光，痛失了眼前及將來的幸福，豈非是一大憾事？”我說道。你不作聲，沉默了一會兒，便徑自下山去。

在我們的背影漸行漸遠的時候，又一道煙火“嗖”的一聲沖天而起，不過我們都像沒聽見似的，頭也不回的消失在黑暗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