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篇:權利和愛的較量
“娘娘…”阿月走進院子,腳下如同千斤石頭一般難以挪動,最後跨門檻時沒了力氣跪倒在地,她顫抖著身子壓抑哭泣聲,一字一句道,“大少爺他…他死了…”
“你說什麼?”柳傾歌正要抽出刺繡的針,聽到阿月的話一個晃神,扎到了手指,面色發白,“你從哪得到的消息?”
“阿大和將士們抬著大少爺的靈柩快進城了,他派人先行進宮通知奴婢的。”
傾歌站了起來急,身子不穩,扶著肚子坐在了軟榻上:“也就是說哥哥戰亡的消息早已送回帝都,只有咱鳳語宮的人不知道是不是?”
“是的,娘娘……”
眼前忽地一暗,柳傾歌倒在了軟榻上。
而另一邊書房內,北冥裕正在書房內與大臣議事。
“大王不好了……”來報的太監跑的急促,一句話還未說完,人就直接推門而入了,見北冥裕面色冷沉的看著他,嚇得趴伏在地,“大王,娘娘聽到柳將軍戰死的消息暈倒了,太醫正在為娘娘診治。”
“眾卿說的事明日再議,”北冥裕面色微寒,攜著阿楚走出了書房,朝風語宮的方向而去。
快踏入鳳語宮時,北冥裕停下了腳步,對著身後的阿楚囑咐:“聽著,若是讓寡人發現有人在背後嚼舌根,你這條命也就甭留了。”
“諾。”
夜已靜,窗外的風吹了進來,側躺在柳傾歌身旁的北冥裕起身將窗戶關上。見她未醒,額頭一直在冒汗,好似被什麼噩夢給纏住了,他俯下身子親吻著她的脣,柔聲道:“傾歌別怕,寡人在這。”
夢裡掙扎了一番,柳傾歌聽到北冥裕的聲音終於清醒了過來,恍惚了片刻,她的眼神聚焦在了他的身上,想起白日裡收到的消息,眼淚落了下來,狠狠地看著他:“哥哥戰亡的消息,你們都知道,獨獨我不知道,北冥裕,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哥哥離家出征的笑顏彷彿在昨日,如今卻天人永隔,她連他最後一面也未能見著。她想質問他為什麼不守承諾,說好的要回來看孩子平安落地,為什麼回來的是一具冰冷的屍體。
“哥哥不會失信於我,你們肯定是認錯屍體了,我要去找他。”
柳傾歌掀開被子,光著腳下床,還未走到門口就被北冥裕攔腰抱住,又重新放回了床上。
“北冥裕,你放開我,”柳傾歌早已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緒,尤其是知道北冥裕讓人瞞著她,心裡的怨氣更多了一層,低下頭就給了北冥裕一口,緊緊咬住他露出來的手臂,直到口中嚐到腥甜她才鬆口。
“若是不解氣,換個胳膊再咬,”北冥裕拿過一旁的帕子給柳傾歌擦拭嘴角的血跡,笑著看她,並將另一隻胳膊送到她的嘴前。
“啪”的一聲,柳傾歌拍掉了他的手,側身躺在床上不去看他。
中篇:她愛的人在一個個被他親手殺死
直到站在將軍府的門口,入眼滿是白色,柳傾歌才相信柳軒是真的死了。
她伏在靈柩上,一寸寸地撫摸著,一寸寸地敲打著,最後哭喊了出來:“哥哥,你答應過我會活著回來的,你答應過我會看著孩子出生的,為什麼你要騙我,為什麼你也要離開我?”
眼淚早已在昨晚哭乾涸了,柳傾歌看向跪在一旁的阿大,突然走向他,雙手將他的胳膊緊緊抓住:“阿大,哥哥是在故意生我的氣對不對,他在故意嚇我的對不對?”
阿大低頭,雙手無力垂著,聲音沙啞:“小姐,將軍已經去了。”
“那……他……走的……痛苦嗎?”
“……”阿大無聲,仰著頭看天,只要一想到將軍即便是被幾十支箭刺入身體,卻仍舊手握長槍站得筆直的那一幕,他抑制不住內心的悲痛。
他想說卻不能說,他不能忘記將軍臨走前的囑咐,更何況小姐現在懷有身孕,只能強顏鎮定:“將軍走的時候很平靜。”
“那就好,那就好……”
連日裡未休息,強忍著痛送走了柳軒,柳傾回宮後大病了一場。她知道阿大是在騙她,每次一說謊,他的手就會忍不住緊握成拳,一會緊一會鬆。所以,哥哥走的時候根本一點都不平靜,甚至很有可能……她不敢想。
柳傾歌病了多少日,北冥裕就在床前守了多少日,直到她完全好了,他才放心去處理手中積壓的事務。
日子便這麼一日又一日的過著,活著的人需要活著,死去的人活在了活人的心裡。
“娘娘,你小心些,這一個月後就臨盆了,您就讓奴婢過幾天安生日子吧。”
阿月很是無奈,只能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正在掛燈籠的柳傾歌。
“沒事,不是還有你扶著,”柳傾歌從梯子上走了下來,拍了拍手,想起她的書還落在了北冥裕的書房,“阿月,去北冥裕的書房將我的書拿回來,讓我打發打發時間,也讓你安安心。”
“是,娘娘。”
北冥裕的書房外,原本阿月準備敲門,卻聽到書房內有人在說大少爺的名字,退回了假山後。
“王,一切已經辦妥,”阿楚作揖,回稟這幾日處理的事情。
北冥裕拿著魚食,餵養著缸裡的魚兒:“柳軒的死,有多少人知曉?”
“知道真相的人已經永遠地閉上了嘴巴。”
“很好,下去吧。”
“諾。”
阿楚退下,北冥裕將手裡的魚食全部扔進了水裡,看著爭先恐後搶食的魚兒,他拍了拍手,冷聲道:“柳軒,怪只怪你管的太多,也知道了太多,寡人不得不借別人之手殺了你。”
原來,大少爺的死是大王安排的,阿月不敢相信地捂住嘴巴,退了幾步之後,被人從身後勒住脖子,拖入一個房間,地上只留下在兩道長長的痕跡。
終篇:愛我的人殺了我最親的人
柳傾歌臨盆的時候是中午,恰巧北冥裕一早有事臨時出宮,而他這一去成了終身的痛苦。
“啊……北冥裕,你在哪?”撕裂般的疼痛,讓柳傾歌想要見到北冥裕,她感覺渾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一般,再也提不起半點力氣。
接生婆見柳傾歌快沒了力氣,給她餵了些湯:“娘娘再用些力氣,若是現在沒了力氣,孩子會被憋死的。”
“婆婆,我是真的沒了力氣。”
“娘娘,使不得,沒了力氣咬咬牙,你想想孩子出生的樣子。”
孩子的樣子,柳傾歌早已幻想過無數遍,一想到能馬上見到孩子,她雙手緊緊拽住被單,繼續用力。
昏昏沉沉的恍惚間,她忽地聽到外間傳來聲音,好像是別宮的奴婢。
“也不知是怎樣的女人才能這麼硬心腸嫁給自己的仇人,她以為大王是真的喜歡她,其實不過是一個替大王生孩子的工具而已。昨日清涼河裡打撈出一具女屍,好像是裡面那位的丫鬟阿月,也是怪可憐她的,身邊的人被大王一個個除掉,她還在裡面拼死拼活的替大王生孩子,卻不知大王是去私會佳人了。”
另一個丫鬟應和:“可不是,我聽說大王當年娶她不過是怕柳丞相功高蓋主,之後大王有意放任景王,借景王之手殺了柳丞相。”
“還有還有,聽說柳將軍並不是為救人而死,而是大王派去的人故意不支援,而後,被敵人亂箭射死的。”
這些話,如同一道閃電劈在了柳傾的身上,她的身子止不住的顫抖著。想起那會哥哥離開時欲言又止的模樣,看上去是有話要說,她只當他捨不得,卻不想是這樣……
“不好了,娘娘血崩了……”接生婆顫抖著手,站在一旁。
接到柳傾歌臨盆的消息,北冥裕急忙趕了回來,卻不想聽到了倆個奴婢的對話,準備對阿楚說些什麼,聽到裡面傳來她血崩的聲音,聲音如同地獄裡傳來:“阿大,將這兩個賤婢拖出去亂棍打死,還有,凡今日沒有命令私闖鳳語宮的人全部處死。”
“諾。”
推開門,入眼是心愛女人蒼白的臉、緊閉的眼還有那刺眼的血紅,北冥裕很是恐慌,他將她抱入懷裡,撫摸著她的臉龐,一聲聲呼喚:“傾歌,醒醒,我回來了。”
見房間內的人都站著不動,北冥裕冷眸呵斥:“想死的都給寡人站著。”
原本嚇呆的眾人又繼續忙著手裡的活,替柳傾歌止血,阿楚領著女醫進來。
“怎樣?”北冥裕將她的手放回被子裡。
“回天乏術,娘娘是自己在放棄自己,她不想活了。”
“滾,”北冥裕一腳將女醫踹開,“阿楚,換女醫。”
可,柳傾歌身下流淌的血染溼了一塊塊白色的帕子,絲毫沒有止住的跡象。北冥裕緊緊將她摟住,前所未有的害怕,前所未有的後悔:“你睜開眼看看我好不好,哪怕是醒來殺了我也好。寡人求你,求你活著。”
活著,她該怎麼活著。柳傾歌眼裡的淚順著眼角滑落。父親死在他的手裡,哥哥死在他的手裡,阿月死在他的手裡,唯獨她還活著,活著為他生孩子,活著矇在鼓裡。他算計好了一切,讓她像個傻子一樣被他耍得團團轉。
“但願來生,我們不再相見。”
“不……”北冥裕將她滑落的手放在臉上,心被一片片地撕裂,一寸寸地疼,“來生寡人一定只要你,不要王權富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