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甲:糊塗多半生 執著幾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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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浩義(老甲)

老甲,本名賈浩義,1938年9月生於河北省遵化縣雞鳴村.1961年畢業於北京藝術學院,北京畫院退休畫家,國家一級美術師,中國美協會員,中國國家畫院研究員,中國藝術研究院藝術創作研究中心特約研究員,中央文史館書畫院藝委會委員,老甲藝術館館長。

1961年北京藝術學院美術系畢業後留校任教於美術系,一年後下放到北京市朝陽區文化館,主筆六集連環畫《豔陽天》並兩次入選全國美展。1987年作品被澳大利亞新南威爾士藝術館收藏。翌年秋,在中國美術館舉辦“賈浩義畫展”。

《巴特爾》參加法國嘟歐拍賣行拯救威尼斯和中國長城義賣,《人之初》入選第23屆蒙特卡羅世界現代藝術大展。1993年,“老甲畫展”和“老甲新作展”同時在北京舉行,《中國畫》編輯部主持召開“老甲藝術研討會”。花山文藝出版社彙編海內外理論家的論文,出版《老甲--畫壇內外如是說》。作為當代中國畫家代表,隨“榮寶齋百年藏畫展”赴美國洛杉磯、紐約等地參加巡迴展出。1994年7月,“賈浩義招待展”在漢城舉行,百餘幅作品被亞洲美術館收藏。1996年初,“賈浩義新加坡草地風畫展”在河畔藝術中心舉行,與展覽同名畫集一併出版發行。翌年隨韓國亞洲美術館館長李在興赴法、意、荷、德、瑞士等國家考察西方古典和現代美術。

作品及小傳被收入《中國美術全集》(中國畫卷)。作品入選中國藝術大展當代中國畫展覽。1997年10月,老甲藝術館開館,“老甲新作展”同時開幕並舉行“老甲作品研討會”。韓國,美國,日本,比利時,新加坡等10幾個國家和香港地區的藝術家和學者陸續到藝術館進行學術交流。出版過多種個人畫集。 出版《賈浩義畫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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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天地有大美而不言”,觀老甲的畫給人以大氣磅礴的美。老甲喜遊歷,他的腳印遍佈山川大河,一年兩三個月的下鄉寫生生活,厚厚的速寫本向人們展示著他的勤奮與灑脫。他的創作來源於生活,卻更加精煉,濃重的水墨團塊構築出一種剛健、雄強、渾樸的藝術世界,一掃古代文人水墨畫的秀逸、典雅之風和柔弱、萎靡之氣,給人以強烈的視覺衝擊力。向老甲自己說的:“我畫我想畫的東西,用我可能用的方法,達到我想要達到的效果——跟著自己的感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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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頭從山區裡衝來的黑馬1961年畢業於北京藝術學院美術系,後留校任教,母校解散後下放到朝陽區文化館擔任文化幹事。1978年調入北京畫院人職業畫家,開始勾畫大寫意表現語彙的開掘。自1988年開始,在中國美術館、江蘇美術館、何香凝美術館、韓國、新加坡等國內國際美術館舉辦個人畫展,作品“呼倫貝爾的漢子”參加中國百年畫展。出版個人畫集多部和作品爭鳴集《老甲——畫壇內外如是說》。作品被收入中國現代美術作品全集,中國當代美術,當代中國畫集,等國家美術師重要史料典冊中。 1997 年老甲再領風騷,在北京八達嶺高速上成立佔地3500平米的私立藝術館:老甲藝術館。給北京的文化藝術又添了一道綠色的風景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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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東走”還是“向西走”

從歷史上看,不管是秦漢還是唐宋,每個時代都有它的審美主流,我們應該創造我們這個時代的主流。有一些人認為老祖宗的東西太好了,不用再創新了,抓住一點兒用就很好了。哈哈,多麼可笑啊!他們沒有搞明白應該抓住的是什麼!國家改革開放以來,美術界無論在理論和實踐上,總體上片面地把中國文人畫那套東西變成品評的標準,其實這不利於中國畫的發展。大氣、雄強的藝術作品,作為一種精神支柱,它應該是推進歷史的信號。文藝作品對社會的推動作用,不是寫幾條標語就能解決,它是利用文藝作品本身的感召力,把作品高大、向上、強有力的精神狀態調動起來,衝擊人們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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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下中國社會呈現出前所未有的發展時機,但在繪畫方面,還沒有明顯的強調學術性傾向。我從20世紀70年代就在思考,傳統的中國畫固然好,但常常被人們用一些“小橋流水”式的那種小趣味來主導中國畫的延續與發展,其實藝術的發展規律並不應該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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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我,人生的太陽已壓西山。但我並未太在意它,因為日出日落誰也管不了。管不了的事幹脆就不要去離它,還是將注意力放在能幹又願意幹的事情上,這事情便是畫畫。

應該說在保證有飯吃的前提下,我最大的樂趣就是畫畫,一旦有與它相牴觸的東西,那我會毫不猶豫的將其放棄,乃至是升官發財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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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若問我為什麼要畫畫,不知道。20年前我未想過要當畫家,要出名,就是立志一輩子要畫畫的這一想法也不存在。只是老想著畫畫。黨需要我去挖河、去帶知青、去學馬列主義,但抽空還要勾幾筆,為什麼?不為什麼!勾幾筆就舒暢,就有意思,比下棋,比跳舞,比寫彙報更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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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生活別人看了會覺得簡單乏味,我自己卻覺得已夠享用了。屋子裡留有大面積白牆,比堆滿古董傢俱更使人舒心(很可能因為我沒有古董傢俱的原因)。自行車只要軲轆轉就行。胃口一直不錯,什麼都能吃,但胃的承受能力不濟,只好以粥飯當家。卡拉ok廳簡直不敢進,那喇叭震得你心率過速。釣魚沒興趣,保齡球總覺得不應要那麼多錢。我的消費其實很大,一是買宣紙,二是蓋房子,買紙當然是為了畫畫,蓋房子是為了畫畫,也是為了看畫,所以搞了一個“老甲藝術館”。拔草、種樹、栽花,已夠我鍛鍊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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繪畫發展到現在,不但形式品種繁多,其理論也五花八門。由傳統藝術,到反藝術傳統的藝術,似乎藝術已走入絕境。其實,這只是地球上聰明人搞的把戲。藝術不會由誰說完蛋,就銷聲匿跡的,它要一直髮展下去。不過將來是什麼樣,還真難預料。但總的來講,它一定是為那時的人所喜歡,與那時人們相適應的樣式。因此,它總是新的,或說是新鮮;新鮮同時,也包括對過去存在的再發現。如現代人發現古代壁畫、雕塑中,所透露出的現代美。這些東西往往是過去的工匠缺乏寫實能力,反而抓住了主要的東西,以及時間的“雕刻”,使本來的清晰,變成為模糊而更概括與神祕。後人由於科學粗放走向精密,一切都亮了出來,反而失去它的吸引力。朦朧才具吸引力,那就是需要研究與發現的,即舊物的新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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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新厭舊,是人的本性。人的創造力,就是由此而產生的。之所以從事文藝作品的創作,就是每一件都是與過去、與其他不同的東西。只有這樣的東西,才能滿足人們的心理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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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即好看。好不好看,因人而異。但人們要接受某個或某種藝術作品,則他必須覺得好看(除個別只為升值,而收藏作品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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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裡說的,指大多數人的認可,尤其是為內行人所認可。好看,即是視覺的衝擊。有的理論家說,好看就是俗。這些人,其實是為了做理論家而搞理論,殊不知一切藝術都是要人接受的。而一切藝術若被普遍認為不美,感覺不美,觀者必將離它而去。這樣的藝術當然最後被淘汰,被淹沒,不能生存下去。所以,好看才是藝術能否生存的先決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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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能達到多數人認為的好看,專家認為的好看,實非易事。

不管怎樣說,必須好看。不好看的藝術,必將死去。好看,是藝術品高度地體現美的規律,挖掘與發現美的因素,非普通人所指之漂亮。但是歸根結底仍要回到視覺上,就是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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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啟迪不外兩方面:一是藝術形式的發現與發展,二是內涵對人對社會的某些啟示與撞擊。它可能推動藝術的發展,它也有可能告訴人們某種道理,揭示某種動向。藝術的發展同樣會作用於社會,作用於人的思想。這一層對於造型藝術來講,應是自然而然的表現——並非作者能主觀操作。登山喜走新路,訪友擇踏熟徑。雲過是晴天。

老甲隨筆 19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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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畫自說——賈浩義

我1978年10月到北京畫院,1998年10月退休,享受了20年專門畫畫的清福。

20世紀80年代以前的畫,除有些寫生還可看,其餘皆不成器。原因是想的多,畫的少。中國畫欠火候,是絕對站不起來的。這道理在不斷失敗中悟出來是晚了些,但也還管用。後來的作品有了些硬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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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相信,存在即合理的理論(不信奉它也存在)。我尋找“大道”走!有益於人生之道,即大道。

這些畫基本上是這二十年的產物。雖然當初並不像有些人那樣,有雄心大志,決心要“創造”中國美術史,但由於對繪畫的興趣所致,七拐八拐不知怎麼就捲入中國畫家的巨流中,並在這巨流中沉沉浮浮,磕磕碰碰,遊得還蠻有滋味。畫畫,幾乎變成了我的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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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作品不是陽光和空氣,甚至不是小麥和稻米。它只是人們吃飽後的茶水,宴會上的白酒,有時它也可作為投槍和匕首,有時也是活命散、救心丸。但那只是有時!因為它不可能挑起那麼重的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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炸碉堡時,衝上去的戰士是可敬的,因為他的動機是要衝上去。有些畫家從小就有當畫家、做名人的志向,就是那句“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兵”的理論實踐者。我不屬於這一類。雖然從小就喜歡畫,但那時知道畫畫也能吃飯,所以目標是靠畫畫吃上飯。後來畫癮時時犯,就不自主地畫了起來。一種下意識的人生選擇,七扭八扭,1958年考入北京藝術學院,後來竟混進北京畫院。政治的寬鬆,才有學術思想的解放,才出現真理謬誤的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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喧鬧的世界,對我並無多大幹擾。我在“階級鬥爭”的摸爬滾打中,摸到一根立於不敗之地的頂樑柱—— 有良心的自我。

於人、於藝,良心非常重要。有良心才有良知,不胡說八道,不胡作非為,不損人利己。展示崇高,展示美麗,展示真理與正義,永遠是從藝者的康莊大道——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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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信後邊,一定要有自省。畫畫的野心還是有的,但做人缺乏野心。有高級宴會,如果要走很遠的路,我寧願在家裡喝小米粥。

畫家的作品,就是畫家的整個個人世界。文如其人,不會錯。但觀者不會人人都有準確的洞察力。

畫即我。

老甲 2001年10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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