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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金庸小說裡，有位不美的姑娘叫程靈素。沒聽過？太好了，即使在幻想中的武俠世界，也是美女才能找足存在感。能當女主和重要女配的，就沒有素顏的路人。黃蓉什麼顏值？換上女裝看呆了郭靖，還順手吸引了遊戲花叢、閱人無數的歐陽克。小龍女什麼顏值？遠離塵囂的神仙姐姐。倚天四美什麼顏值？讓大豬蹄子張無忌犯了選擇困難症，一度想著“成年人全都要”。任盈盈什麼顏值？讓用情至深的令狐大俠放下了青梅竹馬的小師妹、心中的白月光。
不要說主角，就是壞人隊伍裡的李莫愁、葉二孃、朱九真、梅超風等等，都不是歪瓜裂棗。印象中唯一一位直接通過描寫貼上了“不漂亮”標籤的主要人物，就是程靈素，並且毫無懸念地，過得很慘。有多慘呢，簡直是聞者傷心、見者流淚。公允地說，這位程姑娘也不算難看，一雙大眼睛，明亮又閃爍，但這一個優點，彌補不了肌膚枯黃、頭髮又黃又稀、身形瘦小三個致命缺陷。至於醫術高明、心地善良這種內在優秀，沒法寫在臉上，雖然可惜，卻是現實。
瘦弱的黃臉姑娘不出意外地無法吸引胡斐這種大豬蹄子，他的心思都在神祕又美貌的袁紫衣身上，不僅不解風情，還順手給了程靈素一個暴擊：發兄妹卡。戀愛關係中，有比收好人卡更慘的事嗎？程靈素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你芳心暗許的人要和你拜把子、認乾親。好人還能學著變壞，兄妹總不能亂倫吧。
是男人都渣、都膚淺、都只看外表、只配被碧池欺騙嗎？也不一定。“看臉的世界”雖然對大多數人既不友好、也不公平，但它自有存在的緣由。公平是一種內心的追求，差異和競爭才是自然的本質。美，本身就代表了某種優勢，被關注、被偏愛，也是理所當然。奧斯卡·王爾德曾說，美是天才的另一種形式，只有膚淺的人才不會以貌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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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的審美觀是怎麼形成的？為什麼主流視角偏好膚白如雪、明眸皓齒，不喜歡面黃肌瘦、一口爛牙，喜歡曲線婀娜，不待見飛機場？為什麼程靈素這種病態美，就是吸引不到胡斐這種直男？知乎上有人提出：美，到底是一種自然現象，還是一種階層歧視？
我想，答案是兼而有之。皮膚光潔、身體比例勻稱、頭髮茂盛之類的外觀，表明了基因優良、身體健康（所以“髮際線”是很多中年男士心中永遠的痛），這是自然形成的審美標準。除此之外，人們在潛意識中，會提煉出社會富裕階層的某些外觀，作為評判美醜的依據。有人說，我們根深蒂固地認為“一白遮百醜”，是因為中國自古以來就是農業國度，只有地位高的人才能免去田間勞作、風吹日晒，擁有白皙的面孔。而在地球的另一邊，英倫三島常年陰雨，只有富裕的人才能去地中海晒太陽，所以英美文化中推崇小麥色的皮膚。簡而言之，人們下意識的審美標準，反映出對身體健康和社會地位的追求。
所以，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是有原因的，歷史悠久的，無可厚非的。社會學實驗和相關統計數據一再表明，同等條件下，美女請男士幫忙更容易、有困難得到的援手更多，工作中薪酬更高，相應地，美男的女朋友數量更多。果然是外表不同，待遇就不一樣，生動詮釋了什麼叫做好看的人才有青春，醜逼只有青春期。
作為一個不美的姑娘，程靈素既沒有讓胡斐一見鍾情，也沒有讓胡斐日久生情，最終胡斐意識到她的珍貴和可愛，是因為她捨身相救、香消玉殞。這是愛嗎？這是感動和愧疚。胡斐從頭到尾，沒怎麼愛過她。
公平嗎？當然不公平。如果你認為“公平”就是付出多少就要拿回多少、別人有什麼你也要有什麼的話，那是不可能的。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掏地洞，生命從一開始就不由自主。在這個充滿隨機的世界裡，有且只有一種公平，叫做不付出什麼也得不到。複習了不一定能考好，不復習一定考不好。既然世界要看臉，就讓自己的臉變好看。畢竟做了就有可能改變，而不做，什麼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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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過這樣一個雞湯故事：某位大佬（文中說是著名總統亞伯拉罕·林肯，總統本人沒有對此事發表任何看法）要招聘一位祕書，某人來應聘，表現很好但大佬最後沒有給他offer。助理問：他很有才能，為什麼不錄用呢？大佬回答：長得不行，對不起觀眾。助理大為驚訝地質疑：人不應該為自己的外貌負責吧？言下之意臉是父母給的，自己不能選，不應該以此否定別人。大佬回答：不，人一旦過了四十歲，就應當為自己的外表負責。
要我說，這位大佬未免太過寬容：四十歲才注重外表，可能錯過的好事就太多了，黃花菜都涼涼了。人從有自我意識開始，就要為自己的外表負責。臉是父母給的不假，洗不洗可是自己的事。不要把懶得收拾當成不加修飾，還自以為清水出芙蓉，欣賞不來就是以貌取人、直男、淺薄、政治不正確。如果顏值能夠量化，它也不是一個固定不變的數字，天生6分，加上規律生活、適度打理，能漲到7分，天生8分，自己作死，放飛自我，也能跌到7分。無人矚目的姑娘打扮得體，可以成為小家碧玉；而本就小家碧玉的姑娘，通過努力可以和不在狀態的女神持平，何樂而不為呢？男生也是同樣的道理，蓬頭垢面的鹿晗，不見得能帥過清爽陽光的路人。把自己變美，好過罵別人眼瞎。
程靈素為什麼沒有用心打理自己的外表，金大俠沒有明說。大概她是有志於醫學的女學霸，同時要周旋在心狠手毒的師兄師姐之間，保命的同時還要做科研，再要求形象管理實在強人所難。但他人常常只看事實、不問緣由，她不漂亮，胡斐就是沒有愛上她，一個不愛她的人，難道還能體諒她不漂亮的原因嗎？假設一下，如果程靈素有一頭烏黑柔順的長髮，粉面紅脣，又有善良的內心和高超的醫術，是不是集美麗、柔弱、聰慧於一身，妥妥的瑪麗蘇女主？各路王孫公子爭著獻殷勤，胡斐這種江湖糙漢怕是已經擠不到身邊了。
固然，愛情不是人生的全部意義，我們努力改善外在形象，並不僅僅是為了吸引異性。功利主義地說，更美的我們有更多的機會，理想主義地說，人活著是為了成為更好的自己。不管怎麼說，都是一件好事。
願你每天都比昨天更美，無論內在，還是外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