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命毒師》（Breaking Bad）的經典不用贅述，其在筆者心目中一直是“美劇NO.1”的地位……可如今它被動搖了，對手就是它自己的衍生劇《風騷律師》（Better Call Saul）。
作為毒師中的配角，索爾·古德曼的人設固然很有趣，但他能否接過沃爾特·懷特的大棒撐起一部新劇？這樣一部前傳性質的新作，能否拍好？本週律師第三季完結，終於可以放心地說：完全不用擔心，甚至還有驚喜。
下面簡單分四方面來說說“律師”之於“毒師”的繼承和發揚。
剪不斷，理還亂
毒師最後，索爾消失前說要去甜品店了卻餘生，律師裡真把這段戲拍出來了：索爾化名“吉恩”，成為了一家辛那邦連鎖店裡畏畏縮縮的店員，他唯一的樂趣就是在夜深人靜時躲在屋裡回看當年的爆騷廣告——這部分戲是黑白的，只有索爾眼鏡裡反光的屏幕才有一抹色彩。
在索爾眼裡，只有過去做律師的時光才算活著。
除去這條線索，律師的故事主要是講當年還叫吉米·麥吉爾的他，如何一步步變成索爾的歲月。
毒師裡索爾是個善惡難辨的訟棍，他的形象在律師裡真正豐滿了起來，吉米有過坑蒙拐騙的青蔥時光，也有過大起大落的人生無常。
如果說主角吉米表現的是“搖”，那麼男二號麥克則就是“穩”。
在毒師裡踏實幹練的麥克，把自己的長處在律師裡發揮到了極致，他就像個早已滿級的玩家在新區波瀾不驚的開荒，喜愛他的觀眾只會更愛。
更別提一代梟雄“炸雞叔”古斯塔沃·弗林也出現在了第三季。
有趣的是，飾演者Giancarlo Esposito 曾在訪談時說過，律師裡他會展現古斯過去不太成熟的一面……所以我們看到了炸雞叔幾次喜形於色。
另外，還有“叮叮”赫克託·塞拉曼加，在律師裡當了一回末路大佬。
除了這些毒師裡的主要角色，其他還有不少配角也出現在了律師裡，像是嗑藥發瘋的圖寇、蠢萌毒販瘋狂小八、前臺阿姨弗蘭西斯卡、被割喉的馬仔維克托等。
還有索爾手下“哼哈二將”中的黑巨胖修爾，貌不驚人的外表下卻是神偷，以及墨西哥的殺手兄弟，也在律師裡客串出場。
所有熟悉的人物角色，都在提醒大家，律師和毒師是個一脈相傳的故事。
作為前傳，最大遺憾可能是它的故事必須要和毒師開頭接上，這意味著結局沒有懸念，但換個角度想，吉米、麥克、古斯等人最後是如何成為毒師裡那樣的人呢？——沒有懸念恰恰是最大的懸念。
儘管已經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但想要拍好律師這個故事，反而會比毒師更難。
花樣百出，妙趣橫生
毒師深受大家喜愛，許多好玩、搞怪的細節功不可沒。
比如老白費心勞神地烘乾一疊美鈔，教小粉溶屍卻狀況百出等等。
律師很好地繼承了這點，舉個例子，第一季吉米遇上一個土豪想讓他幫忙，說要讓自己4.4平方公里的房產脫離美國：“我們要成為美國的梵蒂岡城。”
這位老闆志向遠大！肯定有錢啊，吉米當場表示“我跟你幹！”
土豪又說：“律師費給你一百萬怎麼樣？”還問吉米收不收現金。吉米心裡樂開了花又不敢當面表現，直到收到鈔票……
印著土大款頭像的，免稅的，而且有桑迪亞共和國十足信用作為擔保的鈔票！
怎麼樣？小夥子，你可是佔盡了先機啊。
土豪的語重心長，吉米尬笑裡的苦不堪言，這黑色幽默很熟悉吧~
除了故事本身，律師還在其他地方做了別出心裁的設計，比如片頭——不僅10集用了10種不同的主題元素，還埋了一個連續性的彩蛋。
這是第一季第九集的OP……
這是第二季……
然後是第三季——看出啥來了嗎？首季片頭為全綵，第二季出現了兩段黑白畫面，第三季增加到三段，像極了吉米一路來從堅持到掙扎再到慢慢放縱的過程，或許等片頭全變黑白之時，就是吉米徹底蛻變為索爾之日。
此外，為了迎接古斯的迴歸，紐約和洛杉磯還開了同名炸雞店，連菜單都和毒師裡一模一樣，並貼著律師出了個衍生短片系列《Los Polls Hermanos員工培訓視頻》，全十期，課程包括溝通、清潔、公關等。
在“貨物運輸和接收”一集中，古斯說：你可能會碰上一些在貨物清單裡沒有列出的貨物，如果出現這種情況，不要因為好奇而試圖去移動或者打開它，聯繫你的上級主管，他或她會確保這些貨物被送到合適的地點。
看到熟悉的東西了吧？
這些培訓視頻表面上是古斯教給炸雞店員工們的職員守則，裡面卻包含了許多製毒、犯罪的元素和提示，10期下來，炸雞叔一絲不苟的作風很快躍然紙上。
前一秒還笑吟吟地告訴大家閱讀員工守則，後一秒就黑著臉說“我不和癮君子打交道”。
如此融會貫通了該系列的梗，趣味盎然不言自喻（PS：油管搬運，貼吧和B站上都有，感謝百度絕命律師貼吧GT原創翻譯）。
食不厭精，膾不厭細
前兩點只是調劑，律師更成熟、更精細化的製作和修飾，才讓筆者有了“青出於藍”的感覺。
在毒師中，老白的家庭生活是很重要的一塊內容，這是他的出發點，也是他的痛點。
相比起製毒犯罪的刺激，他與“空姐”斯凱勒的波折、和兒子小白的親疏，要“乏味”多了。
毒師散發出的味道，即“無論是好的還是壞的，濃郁還是平淡的，我們都得接著，因為這就是現實生活，避無可避的一環。”
無論是妻子斯凱勒的無理取鬧（感情破裂），還是小姨子瑪麗的喪心病狂（疾病缺陷），或多或少都讓觀眾們鬧過心。
還有老白的“兩個兒子”，小白就不說了，他有著自己的侷限性，小粉也不得不承認他有時候就是招人厭……
這是一種客觀存在的情緒，沒有好壞之分。打個不太恰當的比喻：毒師就像一盤上好的羊肉，大家都愛吃，可羶味很大，除去部分就愛這味道的人外，更多人都會希望“要是味兒小點就好了”。
再看律師，你會驚喜地發現經過處理後，羊肉的羶味真變小了，而口感依然絕佳。
直接體現就是——在律師裡，根本沒有特別令人討厭的角色。
看主角，狡黠又善良的吉米遠比極端且沉悶的老白來得討喜，當然這是人設的差異。關鍵是律師裡找不到像瑪麗那樣幾乎人見人煩的角色，就連似乎一直在扮演反派的查克，可恨的同時，也展現出了讓人理解並同情的一面，很難讓人惡語相向。
這種“修飾”並非有意美化的“粉飾”，它依然真實，並且能夠直擊人心。
“粗糧”和“細糧”當然都好吃，但顯然後者需要勞動者的更多加工。
再說說畫面，毒師裡新墨西哥州的蒼黃天地給觀眾們留下了深刻印象，許多畫面拉出來就是壁紙級別的。
律師與之相比不遑多讓。
第一季，吉米和兩個小混混被圖庫等人拉到野外處私刑的畫面。
藍天白雲配荒草沙地，遠山及車後是手握生殺大權的刀俎，近了是被綁起來任人魚肉的吉米。
第二季，金在天台上點菸思索吉米邀請她合辦律所的定格。
畫面對半分開，一邊是由近及遠的街道，一邊是優雅且略帶風塵的黑衣女子吞吐著自己的思緒。
第三季，吉米和金兩人下定決心共同對抗查克詰難的瞬間。
天色漸暗後，形單影隻的兩人齊心明志，在昏黃燈光照射的玻璃牆前留下了一對彼此依偎的剪影。
連筆者這樣的外行人都能感受一二了……律師的鏡頭語言和光影效果都有走火入魔的趨勢了，無論大街小巷還是廣袤原野，隨便抓拍都沒死角……
還有橋段的設計，毒師裡老白和小粉拍蒼蠅的故事人盡皆知。
其實這還是老白心境的體現，該集過後，他內心由“偏白”開始轉為“偏黑”。
律師中也有幾個被戲稱為和拍蒼蠅同級別的橋段，麥克拆車、查克拆家、吉米撿垃圾等等，都是內心痛苦想尋找一個答案的過程。
以麥克拆車為例，儘管沒有額外的內涵，但短短的一場戲就展現出了麥克抽絲剝繭的細緻和沉著冷靜的踏實。
再說個細節，吉米去拜訪獸醫，拿一條金魚做幌子，卻被獸醫數落了。
獸醫先教了吉米怎樣正確餵養金魚，然後再悄悄和他談正事。
等下一集時，這條本該被丟掉或送人的金魚，吉米還真養起來了……
劇裡沒有特意突出過這點，觀眾就算沒留意到也不影響對故事的理解——但如果留心了，就會對吉米的善意和情調更多一層體味。
毒師有的優點，律師統統都有，而毒師有的缺陷，律師也儘可能地改善或規避了，因此律師的觀感會更為舒暢。
一脈相承，綵筆生花
最後簡單聊聊兩部劇的主題。
毒師核心看點是主角老白的沉淪之路，他製毒的初衷是為了給親人留一筆安家費，結果卻在犯罪的道路上漸漸迷失，進一步把他齷蹉不堪的本性暴露了出來。
第三季結尾時，老白為了自保，而設計小粉去槍殺蓋爾……
而到第四季結尾時，越發慾壑難填的老白，更是主動出擊幹掉了古斯。
儘管從長遠看老白仍是為自保，但從曾經的被動反擊，到此時的主動下手，不難看出他已經沉醉於“海森伯格”這個身份了。
第五季老白的所作所為也證明了這點，與其說“黑化”，不如說“沉澱”，他貪婪、自私、迂腐、蠻橫等品質都一一呈現。
直到大結局老白才算完成最後的救贖，倒在製毒室結束了自己的一生。
再看律師的主線，在吉米更為複雜的人生中，和查克的兄弟關係是相當重要的組成部分，這遠不是“好或壞”能說清的。
查克始終厭惡鄙棄弟弟但不表露，吉米心有不甘卻小心翼翼地迎合哥哥，兩兄弟之間是有“愛”存在的。
可惜這份愛始終無法保持和貫徹，在發現吉米有望一步登天時，查克暗中作梗，企圖阻斷機會，並說出了自己的真心話。
人是不會變的，你永遠是“風流吉米”。
兄弟倆的矛盾到第二季結尾時迎來了又一個高潮，為了對付弟弟的不擇手段，查克也使出了利用親情的毒計。
原本的小摩擦此時已成深仇大恨，失去理智的吉米上門痛斥查克，結果中了奸計。
發現自己又一次被算計，吉米也下定決心要和哥哥斷絕兄弟關係。
在此之後，就是兩人之間互相傷害了，吉米為了取勝，甚至還利用查克對前妻麗貝卡的感情……
然而，等第三季大結局時，驟然“停頓”的吉米又幡然醒悟了，不顧尷尬，希望能和哥哥修復關係。
不管結果如何，查克對吉米的一句評論是正確的：你只會繼續傷害別人，這是你的天性，一次又一次，然後上演悔恨自責的戲碼，我不懷疑你的真情實感，但你終會讓身邊所有人都受傷，你控制不了自己。
毒師講述了老白逐漸暴露自己的墮落故事，律師則講述吉米不斷掙扎和搖擺的經歷，在這過程中慢慢沉淪，可仍然懷抱善良和希望……相比之下，律師的觸覺更有彈性，並有能反覆拉伸的韌性。
當然，律師也有短板，它最大的問題就是設定太普通、太生活化了，連犯罪噱頭的存在感都很低……但只要看得進去，絕對會甘之若飴。
兩部作品是同樣的配方、同樣的味道，而律師“品嚐”起來會比毒師更加清新爽口。
儘管無法成為所有人的共識，但在筆者心目中，BCS的地位已經超越了BB，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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