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髮店的春梅(現代故事)

美髮 陳秉立 故事 流淚的紅燭 流淚的紅燭 2017-09-05

美髮店裡,阿翔摟著一個男人的頭,動作乾淨到位,大把的頭髮噗噗落地,像打斷脊樑的狗。剛從孃家收秋回來的春梅愈發顯得勤謹,在不影響阿翔工作的情況下,她不失時機見縫插針用條帚把落地的頭髮掃到門後。店外陰沉沉的,稍時,沙沙下起雨來,下得不急不躁不溫不火。沒有了客人,阿翔百無聊賴地坐進轉椅裡轉來轉去,目光追隨著無處遁身的春梅。阿翔笑道:“你身上可真香啊。”春梅連忙聲明:“我可沒動用店裡的香水。”阿翔狡黠道:“你想哪去了?我聞到你身上一股玉米和大豆的香味,感到特別親切。”春梅知道他又要逗自己,便緊閉了嘴巴,任憑阿翔挑逗,一言不發。

阿翔起身道:“春梅,閒著也是閒著,來,你坐這兒,我給你盤個頭。放心,我吃不了你。”

來阿翔店裡打工這小半年,春梅經常看到一些顧客尤其是年輕的女顧客的頭髮被阿翔的巧手拾掇後,一個個容光煥發,像換個人似的,心裡早想讓他得空給自己也做一下,而今,面對阿翔的主動邀請,她反而犯起躊躇。阿翔嘆口氣說:“人家都說,兩塊石頭放在一起時間久了也會生出感情的。”

平日裡春梅總嫌阿翔油腔滑調,也怕他趁機佔自己便宜,自己畢竟只是他僱的洗頭工而不是顧客。眼見他說得真誠,便不再猶豫,她順從地走過去坐進轉椅裡,緊緊閉上眼睛。

阿翔打散她的辮子,仔細地梳理。他彎下腰先從髮梢梳起,一點點地向上移動。阿翔傷感地誇讚道:“如今像你這樣擁有這麼好髮質長頭髮的女人可真不多見。我妻子進手術室前還安慰我說,‘不要緊,八年後,我的頭髮還會長到和剃去的一樣長’,可是,她一進去,就沒了。哎,命呀。你沒見店裡財神爺像前供的假髮套,那是我用她留下的頭髮編的。”

春梅靜靜地聽著,阿翔曾經打趣地說過她是他最好的聽眾。

阿翔嘴巴和手都不停:“我看你一直提防著我,一個女人家,很正常,我能理解?不過,我的年齡都快能做你的父親了,又是外地來你們這裡討一口飯吃的,你大可放心。”

春梅感覺自己像一塊奶油蛋糕,正在陽光下一點一點融化。

“要是那個男人再來找你,你心裡如果還有他的話,我看你還是跟他回去吧,畢竟你們還有孩子。”

春梅聽聞,心一下子揪緊了,眼淚不爭氣地流下來。

阿翔慌了手腳:“莫哭,都是我不好,我不是怕事不讓你在我這裡幹或者怕他來鬧事影響生意。這個你放心,我決沒那個意思。”而後,阿翔轉移了話題,說學逗唱,插科打諢。春梅的眉頭漸漸舒展。

“好了,你睜開眼自己看,美不勝收哇。”

春梅小心翼翼地睜開眼,欣喜地發現現在自己的髮型竟然那樣好看。不過,她還是覺得自己的髮型非常眼熟,好似在那兒見過。

“好啊,你們這對破鞋爛槍終於勾搭上了。”店門突然大開,一扇玻璃門掉在地上摔得粉碎,冷風裹著雨氣瘋狂地灌進店裡。

尋釁肇事的是春梅的前夫,她驚恐之餘居然想不出他的名字。

阿翔鎮靜道:“兄弟,你是個男人嗎?要是個男人,你明天帶人來砸掉我的店好了。”

看著阿翔持剪義正詞嚴不卑不亢的樣子,來人悻悻轉身,惡狠狠道:“你當老子不敢,老子現在殺人的心都有。”

春梅依偎著阿翔,驚恐地一口氣道:“他是個二蛋,他是個二百五,他是個青紅磚,他真做得出來啊,算了,我還是回孃家吧,免得連累你,這個月的工錢我不要了,你再裝扇玻璃門吧。”

阿翔輕聲安慰道:“別怕,有我呢。”

第二天,當那個男人領著一群惡漢來到阿翔美髮店門口,只見僅存的那扇玻璃門上貼著一張紅紙,上面寫著八個大字:黃金旺鋪,此店出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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