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海拔極高、物資匱乏的村落，藏民們怎麼過新年？

攝影、撰文/劉飛越

2月，青藏高原仍在冬日裡沉睡等待新年的到來，一位藏族婦女揹著一桶水走在回村莊的路上 。

推瓦村坐落在西藏山南地區的蒙達崗日雪山腳下、普莫雍錯湖畔，是世界上海拔最高的行政村落，海拔5070米。這裡的氧氣含量只有中國內地的一半。他們生活的全部來源於犛牛和綿羊。

村子裡的婦女們都來到村子腳下的普莫雍錯湖邊洗衣服，一對母女揹著溼漉漉的衣服爬上岩石準備回家。

2014年藏曆新年的初一是3月2日。

2014年2月17日我第一次來到這個偏遠的村落，再過12天是藏曆新年，村民們正為迎接新年而準備食物。

三位藏族婦女身上揹著剛剛烤去羊毛的整羊，往各自家的方向走去，這羊肉是新年中最受歡迎的美食。

一位藏族婦女揹著一隻烤好的羊在馬路旁等待搭一輛順路車回孃家。這隻羊是為母親精心準備的年貨，她要在過年之前送給母親。

34歲，有兩個女兒的米瑪，他不生活在村子裡，而是晝夜生活在普莫雍錯湖中央的一個叫拉瓊的島上，和他一起生活的還有2000只羊，米瑪是拉瓊島上唯一的羊倌。這群羊是推瓦村最貴重的財產，是全村羊的三分之一。

米瑪看著經幡上的經文在做風馬旗，這面新做的風馬旗要在明天過年的時候插到房頂上。

當普莫雍錯湖面的冰凍得最結實的時候，全村人一起把羊趕到湖中央的小島，因為島上有肥嫩的草。過十幾天後，在藏曆新年那一天，村民們再把羊群趕回岸上，讓羊兒也回家過年。

2014年3月1日凌晨6點，冬日的青藏高原還未甦醒，普莫雍錯湖畔的燈光一晃一晃地連成一條線，與庫拉崗日雪山上的繁星交織在一起。

今天是藏曆新年，村民們5點多就起床成群結伴地打著手電徒步往湖畔走，每個人除了手電外背上還揹著半麻袋牛糞灰。村民們走到冰面上，放下麻袋，從裡面掏出大把大把的牛糞灰，一邊小心地前行一邊把灰撒到冰面上。

從湖岸到拉瓊島上撒出一條不足一米寬的灰路，這條路是專為羊群準備的，防止羊兒在冰面上滑倒。因為藏曆新年到了，今天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把這2000只羊安全地趕回岸上。

米瑪前一天回家打掃了房屋，做好風馬旗，為過藏曆年做好準備。今日，東方剛矇矇亮，米瑪就來到了拉瓊島上，進入避風處自己居住的犛牛毛帳篷，點燃牛糞爐取暖，同時熬上一鍋清茶，這樣後面來的村民可以熱熱乎乎地喝上一口熱茶。

3月1日，米瑪一大早就來到普莫雍錯湖中的拉瓊島，把支犛牛毛帳篷的支柱收拾好，背出島。

天空漸漸亮了，東方天際邊亮得有些刺眼，太陽一下從山後跳了出來，射出萬道光芒。湖中的部分冰面已經開始融化。負責趕羊的村民顧不上喝一口熱茶，就往山上走去，尋找羊群，他們只想儘快把羊群趕出拉瓊島。

羊群排好了隊伍準備過冰，一位羊倌在前面引路吆喝著，頭羊試探性地用前蹄探了探冰面，然後小心地上了冰，後面的羊群排成一字非常有秩序地跟著。半路上一隻羊滑倒傷了腿，不能走路，一位村民乾脆把它扛在肩上，揹著繼續前行。

後面的村民身上揹著島上用的犛牛毛帳篷、牛糞火爐等物品，懷裡抱著剛出生的小羊羔。大概一個多小時後，所有的羊和人都上了岸，普莫雍錯又恢復了冬日的寂靜。

集體清掃結束後，小孩子們在廣場上玩籃球，後面兩位婦女愜意地聊著天。

幾個小孩端著粥排著隊上到廟裡祭拜，需要端著專門熬好的粥並撒到每個屋子的門上。

這個村子裡每家每戶都有紡織機，自己編織毛毯。綿羊和犛牛，是村子的收入來源。

村長的孫子在家門口站著。

村裡的小寺廟裡，一位藏族男孩在轉著轉經筒，每日轉經已經成為藏族人的生活習慣。

上午10點多，一位藏族小女孩在被窩裡睡覺，母親走過來給她一元錢，讓她快起床。

一位藏族婦女煮好羊肉，這是藏曆新年裡最好的食物，每戶人家都會準備。

2014年3月1日太陽落山時分，我忍著高反頭痛離開了普莫雍錯，離開了推瓦村。回到北京後，推瓦村的孩子和羊倌米瑪那一張張清澈的笑臉時不時在我的腦海裡迴盪。此時家裡書架的一角放著已經洗出來的為米瑪和村裡孩子們拍攝的照片，我想找時間一定再去趟推瓦村，把這些照片親自送到他們手裡。

（圖文版權歸攝影師劉飛越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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